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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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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突然要返回天苍山,元初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致的追问原因。

    他的记忆就是在这座山上开始的,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这座山就是他的家。师傅突然说要离开,他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施芒也跟着上了山,他自觉地帮忙抱着孩子,这熟练的手法,让两个小孩一路嬉笑,不由得令身后的元初惊叹。

    还好走的不算远,不一会他们三人便返回到了山上。

    元一坐在草庐的正厅内,他这一路上想了很多,几乎已经笃定了老乞丐的身份,但是却又不敢相信。

    “其他的暂且不提,想得太多也是自寻烦恼,眼下最重要的是小元初的病症,算算时日下一次的强烈反噬应该就在近日。”

    元一慈祥地看着元初,而后看向了施芒怀中的敖游和谢喜儿,心中万分犹豫。

    “天虚灵液本就是虚无缥缈,就算去了天神界,也不一定能寻到。万一被无量山那帮人发现,我不一定能护他们周全。如果游儿和喜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又怎么和敖烈和必安交代。还好那位前辈出手,暴露了血脉,也点醒了我。”

    “我还是太过莽撞,欠思虑,引以为戒。如果他们真的怀有传说中的神血,元初必然是有救了,可是…”

    元一实在不愿利用结义兄弟的孩子,去救自己的徒弟,自己若真的做出如此行径,在兄弟面前,他又该如何自处。

    “等下一次元初病发,我尽全力运转生死两仪功,幸运的话,也许能彻底根治。可是......罢了,即便有风险,也只能一试了。”元一下定了决心。

    施芒轻而易举地同时将两个孩子哄睡,将他们放置在一旁的摇篮里,在他身边的小元初双眼发光,充满了崇拜。

    “元初、施芒,过来。”

    施芒听见了呼唤,与元初一起来到了元一跟前。

    “元初,你站我跟前来。施芒,你去倒茶。”

    施芒似乎猜到了什么,瞪大双眼,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愣着做什么,赶紧倒茶。”元一连忙催促。

    “是,是。”施芒连忙端茶递到元一跟前。

    “跪下。”元一接过茶杯,微微一抿。

    施芒连忙下跪,叩首伏地。

    “原本应当先拜祖师,再行拜师礼,但你们的这个祖师,在我眼中没有半点资格。这祖师不拜也罢。”

    施芒低头听训。

    “磕头吧。”

    “砰砰砰!”施芒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

    “你这拜师礼也行了,这茶我也喝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门下四弟子。为师一向洒脱,遂没有什么清规戒律,但有四个字你必须铭记于心,那便是不负恩义,如若被我发现你行不仁不义之事,为师必然会清理门户。你可记住?”

    “徒儿谨记!”施芒叩首。

    “为师年少时,犯过诸多杀孽,罪孽深重,如今幡然醒悟,游行世间。我身后的无字牌位,祭拜的便是当初冤死我剑下之魂。你若有心,前来叩拜上香,也当是为师傅减轻些许罪孽。”

    “是,师傅。”

    施芒点燃了三炷香,对着牌位行礼,随后将这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上。

    突然,他看见了无字牌位身后的另一牌位,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敬张林远’。

    施芒的眼眶瞬间泛红,他伸手轻轻摩挲着,“老将军!”

    随后,他转过头,“师傅,这牌位敬的可是青山镇千户,张林远?”

    元一微微点头。

    施芒见其承认,连忙后撤一步,跪伏在地,再度重重叩了三记响头。元一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没有制止。

    过了许久,施芒才平复了心情,而后用衣袖擦了擦双眼,回到元一身前。

    “师傅,张老将军一生仁义,待徒儿更是视如亲子,徒儿一时悲愤难以把持,望师傅见谅。”

    元一微笑回应,随后开口道,“无碍,张将军是真英雄,你拜他实属应当,好了,最后你端一杯茶敬一敬你的大师兄,就算是礼成了。”

    施芒连忙端起茶,递到元初身边,“大师兄,请用茶!”

    元初看着眼前这名五大三粗,都可以当自己父亲的汉子唤着自己大师兄,一时不知所措。

    “啊,我,好的师…师弟。”

    元一笑着点了点头,他对施芒的品性还是满意的,所作所为看得出是耿直之人,收为徒弟倒也无妨,就是长得有点太着急。

    “好了,你二师兄,三师姐还尚且年幼,便不参与了。我观你骨血,察觉你方入知命之年,便不给你赐名了。我虽然看起来比你年轻,但是实际的年纪做你师傅倒是绰绰有余,你倒不必有什么心理障碍。”

    “有心理障碍的是你自己吧。”元初站在一旁,暗暗嘀咕。

    “好了,话也训完了,也没其他什么事了。你先随我出来吧。”

    施芒和元初随着元一走出了草庐,来到了天苍山山巅。

    “我见你背负长柄刀,想必擅长刀法,现在你用你的刀,尽全力攻击我。”

    施芒见元一要传授武功,心中暗喜,连忙解下长柄刀,单手斜握刀柄,而后弓步下沉。

    “师傅,得罪了!”

    他翻转刀柄,拖着刀快步上前,刀刃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线。先是一记横扫,气势汹涌,刀风凛冽。

    元一双手背于身后,丝毫不慌,微微后撤一步便轻易化解了攻势。施芒连忙翻转刀面,后握刀柄,向上挥击,元一向左横移一步,再度无恙。

    施芒见此也是不急,刀法连绵沉稳,招招铿锵有力。可是无论他怎么攻击,元一总是能轻描淡写地躲开。

    施芒全力攻了很久,身上已经渗出细汗,呼吸也有些凌乱,招式更是变得不再连贯。

    元一察觉到什么,就在施芒一记劈斩从天而落的时候,他不退反进,快速来到施芒面前,而后左手抓住落下的刀背,右手抓住刀柄,一声暴吼。

    “撒手!”

    施芒忽然感觉双手一空,定睛一看,自己已经被元一缴了兵器。

    元一握着施芒的长柄刀,细细端详,而后看着施芒,开口道。

    “刀,九短九长之一,为百兵之胆。刀的种类繁多,其中你这长柄刀,更为百兵之帅,最擅阵前杀伐。”

    “天下刀法林林总总,套路派别种类繁杂,但万变不离其宗。练刀,讲究刀招沉猛,讲究手、眼、身、法、步。所以用刀者,必须身体强健有力,眼疾手快......”

    “与剑相比,刀法大开大阖,变化较少,却极具威力。也正因为变化少,所以要用身法来弥补。正所谓短刀看手,长刀看走,长柄刀相比较持刀手法而言,更看重步法,你看看你刚才的所有攻势,被我一一闪躲,便应该知道这步法的重要性……”

    “练刀须掌握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所有的招式都需要借助全身力量来发力,仅仅依靠双臂,这样不仅局限,力不足,且更容易消耗体力。”

    “你的腰、背、腿、颈都可以协助发力,你方才舞了这一会的刀,便开始喘气。待你将这刀挥如臂指,施展时如呼吸般轻易,方才刀法小成。”

    施芒认真的听着元一讲解,眼神中闪烁着光芒,“那师傅何为刀法大成?”

    “切莫好高骛远,接下来为师施展一记长柄刀刀法,此刀法名为‘更天’,刀法共有八招,每一招讲尽了基础八法,招招衔接处,为师配合身法‘更迭’,此二法珠联璧合,相辅相成。你若练成,凡俗之间,纵横沙场,无敌天下,我仅施展一次,以后靠你自己苦练,你且看好了!”

    元一说完,便紧握刀柄,开始施展着刀法。

    “扫!”

    元一右手持刀柄末尾,刀身与地持平,刀刃向左,与脚踝齐,手臂伸的笔直,快速环身旋转一周。

    “劈!”

    随后起身,手法精绝,刀刃游离,直立于天,由上而下,势大力沉,迅捷猛烈。

    “拨!”

    元一回撤刀尖,身体同时后撤,双手一前一后,握刀、柄相交处,长柄末端自左而右撩拨。

    “削!”

    而后转动腰身,刀刃自右上而左下,快速轮转。

    ………

    元一认真地施展着刀法,既然为人师那便尽心。

    他的刀法招招连贯,一气呵成。这身法与刀法本就是相辅相成,百斤重的大刀在元一的手中如游龙潜渊,挥指由心。

    施芒看的呆了。

    一旁的元初也认真的看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傅施展武功。他曾经也求过元一,传授他一招半式,因为在他眼中男儿自当身怀武艺,惩奸除恶。

    他也想,‘偶闻不平事,只身仗刀来’,可是师傅却说他身体孱弱,不适合练武,便命他一直背诵着药经。

    元初摸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叹息,“哎,我的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这药经里也没有记录过我的病症呀……”

    元一施展完后,将长柄刀扔还给施芒,而后从怀中拿出两本秘籍。

    “这‘更天刀法’还有‘更迭身法’我便放你那,你好好钻研,如有不懂可随时来问。今后我会常住于此,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元一挥了挥手。

    施芒接过秘籍,抱拳作揖,

    “谢师傅传授武功,不过师傅,我见你这居所有些简陋,而且上山下山的也不方便。我的府衙虽然不大,但是有好几间厢房,不如师傅移居徒儿住处,徒儿也好随时在师傅身边,聆听教诲。”

    “这就不…”元一正想着拒绝,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徒儿一个人住,我那里也清净,而且徒儿也擅长烹煮,更会照料孩子,二师兄和三师姐交给徒儿,您且放心。”

    “对对对!就是这个!”

    元一突然想到先前回来的一路上,敖游和谢喜儿不合乎常理得听话安宁,便是这四徒弟的功劳。一听到自己这老四徒儿想要帮自己带孩子,顿时喜笑颜开。

    “咳咳咳,既然你如此尊师重道,那为师也不好推辞。你稍等片刻,待为师和你大师兄略微收拾,便随你下山。”

    元一说话,便拉着元初赶忙返回草庐中。

    先前打算去永宁郡,路途遥远,一路吃住不是在马车上就是在客栈中,所以只要带足了银两,轻装简行即可,无需带太多物品。

    可如今搬家的话,那就两说了,许多东西还是老的用的顺手,比如元一此刻手中拿的痒痒挠,长短适中,锋钝适宜,妙不可言。

    “咦,师傅,我找到了一篇画卷!”元初飞奔而来。

    元一毫不在意,“什么画卷,你扔了吧….”他随便瞥了一眼,话还没说完,便急忙冲到元初身边,赶忙夺下了那卷画。

    元一的手颤抖着,呼吸凌乱,随后缓缓将画卷打开。

    画中是一名身着黄裙的妙龄女子,长发披肩,头戴银钗,手中拿着一朵小黄花,回头浅笑,那笑容如初夏河边的清风,淡雅、清素。

    “灵儿…”

    元一低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