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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听曲,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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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袆的武艺几科都是极好的,顾望之自然也不担心,可文化课总也不能落下,她只得又厚着脸皮去寻方家爷爷替这厮好生补补。

    虽说只剩着不足一月了,但想来以应袆的才智应当也不成问题。

    方老侯爷许久未见着顾望之,心中也是欢喜,两人多了喝两盏,又要叫她用过晚膳再走。顾望之晚间同萧崇锦有约,便婉言拒绝了,只言过两日再同瑾禾一起来看望老侯爷。

    “你倒是难得叫我来听曲。”萧崇锦接过顾望之递来的酒盏,笑眯眯道。

    顾望之抿了抿唇,“今日沅芷姑娘要登场,你不是最爱听姑娘的《广陵散》吗?”

    “是了是了,”萧崇锦拊掌道,“沅芷姑娘的琴音,若说第二,天下便无人敢说第一,当真是极妙的,难得你这个音痴也懂得欣赏。”

    萧崇锦说着瞧了眼顾望之,见他神色淡淡,便又同他指着台上的舞姬道:“这是红袖、春衫两位姑娘,最善作水袖舞,你可得好好看看。”

    顾望之应了一声,又替萧崇锦斟了盏酒道,“上好的桂花酿,尝尝。”

    萧崇锦饮了酒,又说了许多时兴的逗趣话,顾望之虽回应着,神色却始终恹恹。

    自顾家二姐姐逝世后,顾望之便一心全扑在政事上,旁的一概不理,仿佛想要借此麻痹自己一般,终日都是这般厌淡的神色,行尸走肉一般,他单是瞧着,便心中难受。

    萧崇锦神色不同往日的嬉笑,有些黯淡地放下酒盏道:“阿望,你这一路走得艰难,我们无不看在眼里。可我却总希望,你能活得再快乐些,起码不要自个儿囿住了自个儿。”

    顾望之动了动眼眸,她还未从顾云蕙的离去中缓过神来,又出了同赫连玦之事,现在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看不清,只能借助不停歇地公务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短暂地忘却此前混乱不堪的种种。

    “自从大家都入了朝堂之后,各自有了各自的立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从挚友,变成同僚、同党,甚至有朝一日的政敌,可我总希望那天能来得再慢些,我总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再同儿时一样,相交只遵本心喜好,而不为其间交杂的利益。”

    萧崇锦闭了闭眼,抬手灌入一杯浊酒。却不知是他心中郁结,还是这酒烈,竟叫他胸口发涩。

    “长兄他,如今又被父亲母亲塞了填房,苦于内宅之中同嫂嫂相顾无言;阿轩为拒同苏家的婚事,以死相逼,如今在家中受了刑罚,卧床不起;你呢,朝堂囫囵本就叫你分身乏术,如今又骤然失了至亲,你又何尝好受?”

    萧崇锦苦笑着,一盏又一盏的酒下肚,“便只剩我这个闲人了,只剩我这个闲人……”

    “你醉了,”顾望之抬手扶了他一把,垂下眼睫又兀自喃喃道,“又或者,是我们都醉了。”

    “醉了?或许吧,”萧崇锦轻笑一声,迷迷糊糊地靠在顾望之肩头,又饮了一盏酒,自嘲道,“同陆家的婚事,不过是父亲逼我入仕的手段罢了,娶了鸿胪寺少卿的女儿,我又怎能浑浑噩噩地度此余生。”

    顾望之心中酸涩,刚要扭头再同萧崇锦说些什么,便见他已然醉倒靠在自己身上,不由伸手拂去他垂落下的一屡发丝,轻声道:“崇锦,从我们做了选择的那一刻起便已然身不由己,可我希望起码你的未来是自由的。所以,过你想过的生活,剩下的便交给我,好不好?”

    萧崇锦此刻已然醉得迷糊,自然听不清顾望之说了些什么,只咿咿呀呀地胡乱应下。

    顾望之微微叹了口气,正想扶着萧崇锦离开,便听见不远处一阵喧闹嘈杂之声。

    “那边发生了何事?”顾望之低声问道。

    祁竹俯身回禀,“好似是武安侯家的小侯爷,一时吃多了酒,竟同沅芷姑娘拉扯了起来。”

    娄宁?顾望之低垂的眼眸微微一动,方才将萧崇锦交由祁竹,吩咐道:“送二公子回去,我有些事须处理,待会再来寻我便是。”

    祁竹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你……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子,怎么?爷还碰不得了?”娄宁显然是喝醉了,一身的酒气便要伸手去抓沅芷的手腕。

    “公子,算了吧,沅芷是那位大人的人,咱们……咋们开罪不起。”一旁的小厮颤颤巍巍地规劝道。

    帝都之中谁人不知宫徽阁的沅芷姑娘是赫连玦的人,便是公侯王爵来了也须得给几分薄面,当众便敢出言轻佻的,这娄宁怕也是第一人了。

    “怕什么!”娄宁显然是酒气上了头,又众目睽睽下几十双眼睛盯着,便是硬充面子也要把话说下去,“不过是一个卖笑的歌姬,我们武安侯府什么身份,那……那是王爷的左膀右臂,立了赫赫战功的,一个妓子而已,还怕王爷不会赏了我?”

    娄家三代单传,娄宁虽是庶子,却是娄焕英老来得子诞下的唯一的男丁,家中千宠万宠着长大的,外头明知其非嫡子,也却都尊称一声小侯爷。

    若说那娄姝能如此嚣张的缘由,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娄三公子说话倒有些难听了,”顾望之一把钳住娄宁的手腕,将沅芷从他怀中带了出来,淡淡笑道,“沅芷姑娘只奏雅乐,未曾拘于风月之事,又如何用妓子称她?”

    娄宁上下打量了顾望之一下,这才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便是你害的我阿姊受了刑罚,还叫母亲同家中女眷在京都之中处处吃瘪,这笔账我还不曾上门找你去算,你倒自个儿跑到我跟前了。”

    “你阿姊?”顾望之沉了眼眸,瞳底陡然卷起翻涌的浪潮,“一个庶出的贱妾,到底是没学过规矩的,以下犯上,不曾处死便是极为宽恕了。”

    “你说什么!”娄宁闻言,顿时来了脾气,指着顾望之便骂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同我这般说话?”

    他看了眼被顾望之护在身后的沅芷,又破口大骂道,“倒是难怪你护着她,就她这般陪笑卖艺的低贱之人,倒是同你家世相配。”

    “啪!”顾望之抬手便扇了娄宁一巴掌,面色凌冽道,“她并非低贱之人,同她道歉。”

    沅芷眼眶顿时红了眼眶,颤颤地拽住顾望之的衣角,低声道,“顾七公子,奴没事的。”

    “这世上的高低贵贱,从来只有人格品行之分,并无身份之别。”顾望之伸手握住沅芷的手心,定定地看着娄宁道,“所以,同她道歉。”

    “顾望之,你是活腻了。”娄宁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气急败坏,他猛然便冲上去同顾望之厮打成一团。

    宫徽阁中顿时一片混乱,沅芷刚要上前便被娄宁身边那几个小厮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娄宁武将出身,顾望之自然不敌,两人扭打间也不知怎得,娄宁便失手将顾望之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杀……杀人了……”只听一女子颤声尖叫道。

    “娄小侯爷杀人了!”

    “快……快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