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金戈铁马践燕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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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息,在鞑靼语里是河边小石头的意思。他是拜答剌河畔达兰答巴部一位头人的马奴。因为他的父亲母亲、奶奶和外祖父母、乃至曾外祖父母和外曾祖父母,都是头人的马奴。世代马奴,传承有序。今天他的任务就是赶着上百只羊,到拜答剌河靠上游一带的牧场,让它们吃得饱饱的。今天天气晴朗,万里天空如同一块湛蓝的玻璃,白云就像凸凋在上面似的。一个春天过去,草原上的青草疯长一阵子后,终于有些消停了。夏天的草原很暖和,太阳照在身上,久了就觉得热烘烘的。蚊虫也很多,人、马、羊稍一停下来,就会毫不迟疑地扑上来。马儿有尾巴,羊有毛,都无所谓,人就遭罪了。不过莫莫息他祖父传下一种土法子,用草原上某一种草,晒干了揉碎成粉,再混合人尿、马尿和羊尿,撮成一条条的,再阴干。需要的时候点燃一条,青烟鸟鸟,蚊虫不敢近身。就是味道差了点,不过草原上牧民人家,身上也是一股子味,根本不在乎这些。莫莫息祖父说,如果是狼尿,效果最好了,但是味道也更冲。莫莫息小心地点上一条,驱赶走了围着他打转的蚊虫,在用木条搭了架子,把一块传承多年的布片,搭在上面,头伸到里面去,可以遮阴。躺在草地上,透过布片间隙,看到蓝天白云。闻着驱蚊草味道,莫莫息不由自主地想到祖父。祖父以前是游唱诗人,浪迹过整个大草原。那一年在拜答剌河畔遇到奶奶,就心甘情愿留下给达不里吉头人做仆人,然后如愿以偿地与奶奶成亲。只是生下的儿子,自己的父亲也成了头人的马奴。后来又娶了马奴的女儿,自己的母亲,生下自己和弟弟妹妹,为头人家的马奴队伍增添人口。自己从小就记得,父母亲天天忙进忙出,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天黑了才能休息。自己几兄弟姐妹,都是祖父带大的。祖父在家里干些稍微轻松一点的活,挤马、羊奶,晒干草料,修理马鞍等器具,顺便照看着莫莫息他们。莫莫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祖父编织草绳,大家围坐在他身边,听他唱故事。唱他游历时经历的故事,还有鞑靼人起源的故事。鞑靼人是柔然大檀可汗的后裔,与鲜卑人混居形成,以前居住在更北边的北海以东到鲜卑山以西地区,后来逐渐向南、向西迁居。现在阻卜九部,就是从九姓鞑靼演化下来的。当年突厥人横行漠北草原,欺压各族各部落。英勇的九姓鞑靼就联合起来,反抗突厥人。后来大家把突厥、回纥人赶出漠北草原后,就按照九姓分九部,占据了现在这块地方,也被契丹人称为阻卜人。祖父还说辽人说的阻卜人九部,其实只有克烈亦惕、朱力斤、董鄂亦特、撒合夷、土别兀惕、阿勒巴惕六大部,外加耶覩刮部、达密里、达兰答巴等二十几个附属的小部落,而大家都服实力最大的克烈亦惕部统领。塔塔儿部其实也是九姓鞑靼传下来的,也属于阻卜人之一。只是人家占据了一块好地方,兴盛起来,人口众多,现在分成纳兀儿、阿勒赤、察罕、奎因、帖烈惕、不鲁恢六部。莫莫息记得祖父说,塔塔儿人不仅人多,还生性暴烈,动辄拔刀相见,经常欺负其它部族的人。以后遇到塔塔儿人,一定要小心。莫莫息是听得最入神的那一个。他总是想象着自己,生在那个年代,化身为反抗突厥人,驱逐回纥人的英雄。他骑着白马,张弓搭箭,挥舞着马刀,砍下敌人首领的头颅,赢得了草原上最美丽花儿的青睐。他的故事被游唱诗人传遍了草原,世代相传。莫莫息在家里也是跟祖父最亲近。他的许多生活常识以及技能,包括在草原上辨别方向,如何让马儿不容易疲劳,如何射狼...都是祖父悉心传授的。可是在莫莫息十二岁那年,祖父超过六十岁了,声音也嘶哑,唱不了诗歌。头人觉得他没用了,大冬天的要他去给达里密部的亲家送信。风雪天,走数百里,骑的还是跟他一样老的马,不准带刀、弓箭...等一切有用的东西。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莫莫息哭喊着,哀求父亲,不要让祖父出去。可是父亲只是躲在角落里哭,一点办法也没有。祖父悄悄把一把匕首留给了莫莫息,说这是他的祖父留给他的。希望莫莫息留给他的孙子时,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莫莫息摸着腰间的短刀,眼睛被泪花迷湖了双眼。四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祖父和那匹老马,蹒跚消失在风雪里的情景。正在不远处吃草的坐骑,突然仰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噗嗤地从鼻子里喷出几声气息,似乎在给莫莫息报信。莫莫息也预感到某种异常,他抹干泪水,勐地站了起来,顺手拿起简陋的木弓骨箭,走到坐骑跟前。莫莫息的坐骑是一匹半大的青马,马背上只有一副简陋的马鞍,铺着破旧的两块羊皮。他翻身上马,拉住缰绳,警惕地看着四周。这里离部落驻地有点远,其它部落的人也会来这里放牧,也可能遇到路过的人。草原上,有遇到客气打声招呼,甚至还会互相请喝马奶的善人;也有一言不合就杀人,抢夺牛羊马匹的歹人。莫莫息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哪一类人,必须做好应对。他吹响口哨,趴在草丛里看管着羊群的两只牧羊犬,勐地站起身来,扬起头看着主人,看到他打出几个手势,马上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把羊群驱赶在一团,缓缓向远处走去。莫莫息驱动着坐骑,走上附近最高点,一处山丘,眺望着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拜答剌河在不远处静静地流淌着,就像一位害羞委婉的少女。草原上的草就像一张厚厚的绿色毯子,风吹过来,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波浪。看上去很平静,就跟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一样,波澜不惊。但是莫莫息的心里,警惕心却越来越大。多年在草原上与各种危险搏斗养成的直觉告诉他,在这片风和日丽,寂静无声的环境里,暗藏着致命的危险。这个危险可能不致命,因为它还没有露出獠牙来。或许它没有敌意,只是需要隐藏自己的踪迹。难道是路过的逃奴?每年都会有不少逃奴不堪折磨,向南逃走。这些家破人亡,无奈走上逃亡之路的人,多半不愿惹事生非,除非到了绝境。不对!来人潜行到了我跟前!在哪里,到底在哪里?莫莫息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向周围扫了一眼,直觉让他把弓箭对准左手边的一处草丛。
莫莫息,在鞑靼语里是河边小石头的意思。他是拜答剌河畔达兰答巴部一位头人的马奴。因为他的父亲母亲、奶奶和外祖父母、乃至曾外祖父母和外曾祖父母,都是头人的马奴。世代马奴,传承有序。今天他的任务就是赶着上百只羊,到拜答剌河靠上游一带的牧场,让它们吃得饱饱的。今天天气晴朗,万里天空如同一块湛蓝的玻璃,白云就像凸凋在上面似的。一个春天过去,草原上的青草疯长一阵子后,终于有些消停了。夏天的草原很暖和,太阳照在身上,久了就觉得热烘烘的。蚊虫也很多,人、马、羊稍一停下来,就会毫不迟疑地扑上来。马儿有尾巴,羊有毛,都无所谓,人就遭罪了。不过莫莫息他祖父传下一种土法子,用草原上某一种草,晒干了揉碎成粉,再混合人尿、马尿和羊尿,撮成一条条的,再阴干。需要的时候点燃一条,青烟鸟鸟,蚊虫不敢近身。就是味道差了点,不过草原上牧民人家,身上也是一股子味,根本不在乎这些。莫莫息祖父说,如果是狼尿,效果最好了,但是味道也更冲。莫莫息小心地点上一条,驱赶走了围着他打转的蚊虫,在用木条搭了架子,把一块传承多年的布片,搭在上面,头伸到里面去,可以遮阴。躺在草地上,透过布片间隙,看到蓝天白云。闻着驱蚊草味道,莫莫息不由自主地想到祖父。祖父以前是游唱诗人,浪迹过整个大草原。那一年在拜答剌河畔遇到奶奶,就心甘情愿留下给达不里吉头人做仆人,然后如愿以偿地与奶奶成亲。只是生下的儿子,自己的父亲也成了头人的马奴。后来又娶了马奴的女儿,自己的母亲,生下自己和弟弟妹妹,为头人家的马奴队伍增添人口。自己从小就记得,父母亲天天忙进忙出,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天黑了才能休息。自己几兄弟姐妹,都是祖父带大的。祖父在家里干些稍微轻松一点的活,挤马、羊奶,晒干草料,修理马鞍等器具,顺便照看着莫莫息他们。莫莫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祖父编织草绳,大家围坐在他身边,听他唱故事。唱他游历时经历的故事,还有鞑靼人起源的故事。鞑靼人是柔然大檀可汗的后裔,与鲜卑人混居形成,以前居住在更北边的北海以东到鲜卑山以西地区,后来逐渐向南、向西迁居。现在阻卜九部,就是从九姓鞑靼演化下来的。当年突厥人横行漠北草原,欺压各族各部落。英勇的九姓鞑靼就联合起来,反抗突厥人。后来大家把突厥、回纥人赶出漠北草原后,就按照九姓分九部,占据了现在这块地方,也被契丹人称为阻卜人。祖父还说辽人说的阻卜人九部,其实只有克烈亦惕、朱力斤、董鄂亦特、撒合夷、土别兀惕、阿勒巴惕六大部,外加耶覩刮部、达密里、达兰答巴等二十几个附属的小部落,而大家都服实力最大的克烈亦惕部统领。塔塔儿部其实也是九姓鞑靼传下来的,也属于阻卜人之一。只是人家占据了一块好地方,兴盛起来,人口众多,现在分成纳兀儿、阿勒赤、察罕、奎因、帖烈惕、不鲁恢六部。莫莫息记得祖父说,塔塔儿人不仅人多,还生性暴烈,动辄拔刀相见,经常欺负其它部族的人。以后遇到塔塔儿人,一定要小心。莫莫息是听得最入神的那一个。他总是想象着自己,生在那个年代,化身为反抗突厥人,驱逐回纥人的英雄。他骑着白马,张弓搭箭,挥舞着马刀,砍下敌人首领的头颅,赢得了草原上最美丽花儿的青睐。他的故事被游唱诗人传遍了草原,世代相传。莫莫息在家里也是跟祖父最亲近。他的许多生活常识以及技能,包括在草原上辨别方向,如何让马儿不容易疲劳,如何射狼...都是祖父悉心传授的。可是在莫莫息十二岁那年,祖父超过六十岁了,声音也嘶哑,唱不了诗歌。头人觉得他没用了,大冬天的要他去给达里密部的亲家送信。风雪天,走数百里,骑的还是跟他一样老的马,不准带刀、弓箭...等一切有用的东西。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莫莫息哭喊着,哀求父亲,不要让祖父出去。可是父亲只是躲在角落里哭,一点办法也没有。祖父悄悄把一把匕首留给了莫莫息,说这是他的祖父留给他的。希望莫莫息留给他的孙子时,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莫莫息摸着腰间的短刀,眼睛被泪花迷湖了双眼。四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祖父和那匹老马,蹒跚消失在风雪里的情景。正在不远处吃草的坐骑,突然仰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噗嗤地从鼻子里喷出几声气息,似乎在给莫莫息报信。莫莫息也预感到某种异常,他抹干泪水,勐地站了起来,顺手拿起简陋的木弓骨箭,走到坐骑跟前。莫莫息的坐骑是一匹半大的青马,马背上只有一副简陋的马鞍,铺着破旧的两块羊皮。他翻身上马,拉住缰绳,警惕地看着四周。这里离部落驻地有点远,其它部落的人也会来这里放牧,也可能遇到路过的人。草原上,有遇到客气打声招呼,甚至还会互相请喝马奶的善人;也有一言不合就杀人,抢夺牛羊马匹的歹人。莫莫息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哪一类人,必须做好应对。他吹响口哨,趴在草丛里看管着羊群的两只牧羊犬,勐地站起身来,扬起头看着主人,看到他打出几个手势,马上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把羊群驱赶在一团,缓缓向远处走去。莫莫息驱动着坐骑,走上附近最高点,一处山丘,眺望着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拜答剌河在不远处静静地流淌着,就像一位害羞委婉的少女。草原上的草就像一张厚厚的绿色毯子,风吹过来,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波浪。看上去很平静,就跟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一样,波澜不惊。但是莫莫息的心里,警惕心却越来越大。多年在草原上与各种危险搏斗养成的直觉告诉他,在这片风和日丽,寂静无声的环境里,暗藏着致命的危险。这个危险可能不致命,因为它还没有露出獠牙来。或许它没有敌意,只是需要隐藏自己的踪迹。难道是路过的逃奴?每年都会有不少逃奴不堪折磨,向南逃走。这些家破人亡,无奈走上逃亡之路的人,多半不愿惹事生非,除非到了绝境。不对!来人潜行到了我跟前!在哪里,到底在哪里?莫莫息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向周围扫了一眼,直觉让他把弓箭对准左手边的一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