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千年往事已沈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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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开封城,官家去为河南郡和开封府开凿的分河道开通,剪彩去了。约翰一行人被引到礼部理蕃司,做了一番登记。同时还把西教爱国联合会理事长兼首席长老、景教宋国大主教亚拿修斯请来。他是宋国为数不多的同时懂汉语又精通希腊语的人。约翰的文书经过他的鉴定,从希腊语行文上说,确实是罗马帝国皇帝的语气所言。印章、签名,没有对比的参考物,也无法辨别真假。亚拿修斯大主教与约翰四人一一谈过话,基本上确定他们是信奉东正教的希腊人,绝对不是居住在罗马城的那些叛徒和异端。理蕃司拿到这些信息,也是十分棘手。现在理蕃司报上去是拜占庭国世使节,后面有人拿出证据验证是真的,大家万事大吉;要是被人揭穿是假的,那是要承担责任的。没法子,继续往上报。礼部尚书王之渡和几位侍郎闭门开了半天会,只能拟定一个“自称拜占庭国使节,暂时无法确定”,再往上报。许将看到这份报告,思量了一番,批了一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暂且按拜占庭国使节款待,有司继续验证其真伪。可请枢密院军情局、秘书省通讯社协助。”同时也把自称是拜占庭国使节来朝的消息,通报给了开封府北边的官家。约翰两人,在理蕃司和开封府保安警队的引领保护下,正在开封城里四处走动。“真是让人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美轮美奂的城市。只有无比富足和繁华,才能孕育出这样城市。”尹萨克站在朱雀门城楼,看着繁花似锦的开封城,忍不住感叹道。“是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上帝,到了这座城市,都舍不得离开。人在世间所能想到的一切,在这里都能得到满足。”约翰也是深有同感。但是作为一位罗马帝国的宫廷近臣,他不由自主地把开封城跟君士坦丁堡相比。“开封城比君士坦丁堡繁华,但是更有序。各国商人在这里,安分守己,公平竞争。街道也要比君士坦丁堡宽阔整洁...楼台亭阁,有宋人自己的文化和自信。”尹萨克抿了抿嘴巴,有点遗憾的说道:“让人遗憾的是,这座城市里,神庙太少了,缺乏神的气息。”“宋人不信上帝。”约翰笑着答道。“我知道,我指的是他们信奉的佛教、道教的刹院,太少了。宗教气氛很澹薄。”约翰勐地一愣,用心一想,好像真得是这么回事。在君士坦丁堡,最宏伟的建筑就是圣索菲亚大教堂。然后其余大大小小的教堂,分布在城市的不同地方,都是那一区域最壮观和精美的建筑物。在其余城市里,威尼斯、大马士革、阿勒颇、开罗...到处可以看到教堂,信耶稣或是信真主的。在开封城里,佛教和道教,宋人信奉的这两项宗教的刹院,却很少,被淹没在这满满的人烟美景中。每一区域最精美的建筑,都是学校,听说是前些年从佛道刹堂改过来的。约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说道:“或许宋人自信到不需要神来保佑他们;又或许,他们的神不在刹堂里,而在那里。”顺着约翰的目光,尹萨克向北看去,越过朱雀御街,可以看到雄伟的宣德门楼。这时,一群身穿华丽服装的人走了过来,陪同的理蕃司、保安警队连忙站到一边。带头是两个年轻人,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位向理蕃司和保安警队的人亮出一块腰牌,“在下校书郎刘子羽,这位是我的同僚,校书郎常同。我等奉官家口谕,传召拜占庭国使节。”一位理蕃司的官员上前拱手道:“我等不敢阻碍两位秘郎办皇差。请问,可有行文?”“这里有秘书省通政司的行文,请拿回去交差吧。”“谢秘郎体恤。”接过公文,理蕃司官员自当告退,把约翰和尹萨克让给刘子羽和常同。“两位,马车已经备好,请吧。”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约翰和尹萨克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等官家陛下回京后再召见我们吗?”“官家希望尽快见到你们,但是他现在要巡察河南河道与河北几条河道贯通的情况,所以暂时回不了京城,所以派我等两人,来接二位。”刘子羽神情平和,带着一种自信,徐徐说来。约翰和尹萨克对视一眼,没有异议。下得朱雀门楼,约翰和尹萨克看到一位熟人,杜达。杜达向两人笑了笑,径直走到刘子羽和常同面前,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奉李都事之命,向两位秘书郎大人报道。”“是李十四郎的人?”刘子羽露出了澹澹笑意。“是的。这是小的告身和文书。”杜达奉上一张折合的卡片和一份纸张。刘子羽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又还给了杜达。“你的事李都事通报给我们了,一起去吧。”“喏!”一起往街边的马车走去时,尹萨克狠狠地盯着杜达,约翰有些抱怨地说道:“达哥儿,你瞒得我们好苦啊。”杜达坦荡地笑道:“职责所在,还请两位先生恕罪则是。”尹萨克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在宋国,对外来者的监视,总是这样无处不在吗?”杜达笑了笑,右手的两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约翰和尹萨克两人,没有出声回答。有点郁闷的约翰和尹萨克上了马车,一直等马车缓缓启动,两人才的注意力才转移到这马车上。两人有意识地不谈杜达的事情。“这马车真是很特殊的,速度这么快,却怎么这么平稳?”尹萨克惊讶地问道,“跟我们罗马帝国的马车比,虽然都是四轮的,可比我们的要强多了。”“宋人总是让人惊讶不已。”约翰耸耸肩。马车沿着汴河大道,很快出了内城的宋门和外城的新宋门。出了新宋门没多久,彷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一队骑兵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队伍后面。他们身穿轻甲,外面套着红色、黑色的夹衫,少数的套着白色的夹衫。他们的头盔上,也是红色或黑色或白色的羽毛。他们的相貌各式各样,有的跟突厥或波斯人有点像,都很年轻。佩刀挎弓,箭筒在马鞍两边绑着。骑在马上沉寂无声,有一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轻松自如。不管马车加快还是减速,直行还是拐弯,他们与马车的距离都不变,也一直保持着两行队伍,整齐肃穆。默默观察一番后,约翰用希腊语轻声对尹萨克说道:“如果宋人有十万这样的骑兵,我们陛下合击塞尔柱汗国的计划,肯定会成功的。”尹萨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到了开封城,官家去为河南郡和开封府开凿的分河道开通,剪彩去了。约翰一行人被引到礼部理蕃司,做了一番登记。同时还把西教爱国联合会理事长兼首席长老、景教宋国大主教亚拿修斯请来。他是宋国为数不多的同时懂汉语又精通希腊语的人。约翰的文书经过他的鉴定,从希腊语行文上说,确实是罗马帝国皇帝的语气所言。印章、签名,没有对比的参考物,也无法辨别真假。亚拿修斯大主教与约翰四人一一谈过话,基本上确定他们是信奉东正教的希腊人,绝对不是居住在罗马城的那些叛徒和异端。理蕃司拿到这些信息,也是十分棘手。现在理蕃司报上去是拜占庭国世使节,后面有人拿出证据验证是真的,大家万事大吉;要是被人揭穿是假的,那是要承担责任的。没法子,继续往上报。礼部尚书王之渡和几位侍郎闭门开了半天会,只能拟定一个“自称拜占庭国使节,暂时无法确定”,再往上报。许将看到这份报告,思量了一番,批了一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暂且按拜占庭国使节款待,有司继续验证其真伪。可请枢密院军情局、秘书省通讯社协助。”同时也把自称是拜占庭国使节来朝的消息,通报给了开封府北边的官家。约翰两人,在理蕃司和开封府保安警队的引领保护下,正在开封城里四处走动。“真是让人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美轮美奂的城市。只有无比富足和繁华,才能孕育出这样城市。”尹萨克站在朱雀门城楼,看着繁花似锦的开封城,忍不住感叹道。“是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上帝,到了这座城市,都舍不得离开。人在世间所能想到的一切,在这里都能得到满足。”约翰也是深有同感。但是作为一位罗马帝国的宫廷近臣,他不由自主地把开封城跟君士坦丁堡相比。“开封城比君士坦丁堡繁华,但是更有序。各国商人在这里,安分守己,公平竞争。街道也要比君士坦丁堡宽阔整洁...楼台亭阁,有宋人自己的文化和自信。”尹萨克抿了抿嘴巴,有点遗憾的说道:“让人遗憾的是,这座城市里,神庙太少了,缺乏神的气息。”“宋人不信上帝。”约翰笑着答道。“我知道,我指的是他们信奉的佛教、道教的刹院,太少了。宗教气氛很澹薄。”约翰勐地一愣,用心一想,好像真得是这么回事。在君士坦丁堡,最宏伟的建筑就是圣索菲亚大教堂。然后其余大大小小的教堂,分布在城市的不同地方,都是那一区域最壮观和精美的建筑物。在其余城市里,威尼斯、大马士革、阿勒颇、开罗...到处可以看到教堂,信耶稣或是信真主的。在开封城里,佛教和道教,宋人信奉的这两项宗教的刹院,却很少,被淹没在这满满的人烟美景中。每一区域最精美的建筑,都是学校,听说是前些年从佛道刹堂改过来的。约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说道:“或许宋人自信到不需要神来保佑他们;又或许,他们的神不在刹堂里,而在那里。”顺着约翰的目光,尹萨克向北看去,越过朱雀御街,可以看到雄伟的宣德门楼。这时,一群身穿华丽服装的人走了过来,陪同的理蕃司、保安警队连忙站到一边。带头是两个年轻人,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位向理蕃司和保安警队的人亮出一块腰牌,“在下校书郎刘子羽,这位是我的同僚,校书郎常同。我等奉官家口谕,传召拜占庭国使节。”一位理蕃司的官员上前拱手道:“我等不敢阻碍两位秘郎办皇差。请问,可有行文?”“这里有秘书省通政司的行文,请拿回去交差吧。”“谢秘郎体恤。”接过公文,理蕃司官员自当告退,把约翰和尹萨克让给刘子羽和常同。“两位,马车已经备好,请吧。”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约翰和尹萨克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等官家陛下回京后再召见我们吗?”“官家希望尽快见到你们,但是他现在要巡察河南河道与河北几条河道贯通的情况,所以暂时回不了京城,所以派我等两人,来接二位。”刘子羽神情平和,带着一种自信,徐徐说来。约翰和尹萨克对视一眼,没有异议。下得朱雀门楼,约翰和尹萨克看到一位熟人,杜达。杜达向两人笑了笑,径直走到刘子羽和常同面前,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奉李都事之命,向两位秘书郎大人报道。”“是李十四郎的人?”刘子羽露出了澹澹笑意。“是的。这是小的告身和文书。”杜达奉上一张折合的卡片和一份纸张。刘子羽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又还给了杜达。“你的事李都事通报给我们了,一起去吧。”“喏!”一起往街边的马车走去时,尹萨克狠狠地盯着杜达,约翰有些抱怨地说道:“达哥儿,你瞒得我们好苦啊。”杜达坦荡地笑道:“职责所在,还请两位先生恕罪则是。”尹萨克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在宋国,对外来者的监视,总是这样无处不在吗?”杜达笑了笑,右手的两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约翰和尹萨克两人,没有出声回答。有点郁闷的约翰和尹萨克上了马车,一直等马车缓缓启动,两人才的注意力才转移到这马车上。两人有意识地不谈杜达的事情。“这马车真是很特殊的,速度这么快,却怎么这么平稳?”尹萨克惊讶地问道,“跟我们罗马帝国的马车比,虽然都是四轮的,可比我们的要强多了。”“宋人总是让人惊讶不已。”约翰耸耸肩。马车沿着汴河大道,很快出了内城的宋门和外城的新宋门。出了新宋门没多久,彷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一队骑兵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队伍后面。他们身穿轻甲,外面套着红色、黑色的夹衫,少数的套着白色的夹衫。他们的头盔上,也是红色或黑色或白色的羽毛。他们的相貌各式各样,有的跟突厥或波斯人有点像,都很年轻。佩刀挎弓,箭筒在马鞍两边绑着。骑在马上沉寂无声,有一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轻松自如。不管马车加快还是减速,直行还是拐弯,他们与马车的距离都不变,也一直保持着两行队伍,整齐肃穆。默默观察一番后,约翰用希腊语轻声对尹萨克说道:“如果宋人有十万这样的骑兵,我们陛下合击塞尔柱汗国的计划,肯定会成功的。”尹萨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