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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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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的夜晚并没有因张冬梅的离去而归于终结,反而继续它的莫名其妙并毅然决然地把自己推向高潮。

    儿童惧怕寂寞,聪明如我也不能免俗。

    在亲切地观察八哥吃食儿并百无聊赖地凿了它二十下后,我沐浴在刺目的灯光下,盯着眼前污秽不堪的作业本——上书“防近视健康系列”及“星火科技金奖”几个字儿——浑身痒得不得了。

    我想着张冬梅离去时左右扭动的屁股,就突然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啦,应该出去走走。

    对,出去。

    那时街上可没什么路灯。

    我走在一团黑漆漆中,蛋清似的月光流淌下来,洗去我一身污浊,在地上留下一汪形状怪异的影儿。

    山梨树高大的剪影和此起彼伏的狗吠为这百无聊赖的夜晚平添了不少乐趣。

    空气并不好,造纸厂的废水和汾河交汇后,就迫不及待地发酵,以便在黑夜来临时向附近的人们供应回味无穷的恶臭。

    我记得自个儿的心神不宁。

    我可能去敲了敲赵汀家绣迹斑斑的铁门,在听到开门的响动后,兔子般逃跑;可能站在十字口的凉亭里,在不少人吃饭时用到的石桌上,畅快淋漓地尿了一泡;甚至,最有可能的是,在徐三军家门外瞎吼了好几嗓子,盼其出来给我表演擀面杖冒烟。

    有一次,在游泳的大坑边儿上,在灼热的太阳下,徐三军抖了抖黑毛上的晶莹水珠,向我们展示了丫金箍棒般膨胀的鸡鸡,并通过剧烈地套弄,射出一缕缕惊人的白烟。

    丫告儿我们,这就叫本领大。

    当然,也有可能我是直接奔着学校去的。

    我在路上走得飞快,田野里游动着绿荧荧的鬼火。

    一定有一些奇怪的东东在我身体里蠕动,它们催促我快点儿,再快点儿。

    可是,不能啊,我已经不能走得更快啦,走着走着,我就哭啦。

    我颤抖着身体,从后墙垃圾池的小洞里钻进了学校。

    我记得,有一些巨大的泪珠砸在塑料垃圾袋上,“嗒嗒嗒。”如同高跟鞋的叩击。

    等站在阳台上时,我不由庆幸自个儿的明智[注2],瘸腿驴宿舍亮着灯,粉红色窗帘扯开了一半,给白色灯光染上橘黄的光晕。

    如你所见,以前并没有窗帘,但现在有了——瘸腿驴也处在发展变化中。

    房间里似乎匍匐着一些细碎低语。

    我扎马步运气一番后,才把目光投往灯光的源头。

    在靠近门口的床上,被灯光涂抹着的,是一对以奇怪的姿势纠缠一团儿的肉体。

    猪鬃似的脑袋无疑属于瘸腿驴,它艰难地撑起并毅然决然地向上抵着。

    在猪鬃上方是一肥硕得令灯光都一颤的屁股,两团红彤彤的巴掌印分泌出党代会般的热情,像给老母猪擦上了胭脂。

    与猪鬃相反,屁股死命向下压着,并伴有不规则的无方向摩擦。

    却没有什么说话声,除了瘸腿驴发出的“咂吧咂吧”,就是繁衍于另一头的“哼哼唧唧”,尽管我看不见也无法预测那儿正发生着什么,但不难想象,大屁股的主人所面对的正是一杆绣迹斑斑的枪。

    这些湿漉漉的声音携着体液的粘稠,在狭小的空间里荡起肉色的涟漪。

    我发现,瘸腿驴健壮的胳膊似乎没有派上用场,它们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被屁股延伸而下的大腿及大腿延伸而下的膝盖和小腿狠狠夹着。

    多么委屈啊——我看到,它们似乎动了动,企图从大腿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可开始前后猛烈晃动的屁股打消了它们的痴心妄想。

    女体立了起来,屁股陡然膨胀了几分,几缕头发贴在背部优雅地滑动。

    床的吱吱嘎嘎和女人瞬间爆发出的呜呜哇哇让阳台上的我毛骨悚然。

    此种情况下,语文老师不屈不挠的双臂还是挪了挪,右手拇指外的某根甚至翘起来,灵活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女人硕大的屁股和彪悍的运动技巧告诉我,她不是我的音乐老师。

    但是,多么熟悉,那么——哗啦啦脑袋翻了个遍后,我决定,姑且将此女人认定为五年级的数学老师张改霞。

    没错儿,不是张改霞,还能是谁呢!

    内垂在背上的浓密黑发,内磨盘似的屁股,内腰上波浪般起伏的白花花的肉——就是她啦!

    由此,我在内心深处升起对语文老师的由衷敬意。

    这位在小学生作文中被可爱的同学们比作园丁、蜡烛、春蚕——最大气的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教育事业中流砥柱,在灌溉自称祖国的花朵或花骨朵的学生之外,还对教育战线上共同奋斗、齐头并进的同志们致以从肉体到灵魂再到肉体的终极关怀。

    更重要的是,他那令所有人都不容忽视的残疾,此刻,毫无疑问,是教育从业者身上最闪耀的光环。

    可惜,由不得我感慨,屋内的两位已展开模式新颖的新一轮探讨。

    瘸腿驴仰面躺在狭小的木板单人床上——这种床的背面一般都有“亚教”字样——灵巧的双手有力地拍击着身侧的床板,在健壮的左腿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小巧玲珑的右腿艺术性地抽搐着。

    如你所知,是欢乐的四二拍。

    此外,在两腿之间,杂草丛生之地,鼓囊囊的黑驴蛋儿上立着一莫名其妙、探头探脑的黑和尚。

    值得庆幸的是,瘸腿驴一人在床上抽搐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无疑,这样拍下去,他将会拥有两只残废的手。

    接着是一阵嘀嘀咕咕,飞到我耳朵里就变成“嗡嗡嗡”。

    女人似乎隐在床的左侧。

    “咚。”瘸腿驴坐了起来,一拳夯在床铺上,汗津津的脸上爬满了恼怒,他可能还声嘶力竭地吼,妈的!

    婊子!

    当然,不用较真,他也可能什么都没说,而是抓起桌上的眼镜,架到了鼻子上。

    而且,左侧眼镜腿因某些原因不得不缠着白色胶带。

    但,终究,女人出现啦,还是内肥硕得让人叹为观止的屁股。

    她在下蹲的过程中通过温柔的一推使瘸腿驴再次仰躺到床上,但遗憾的是,语文老师并没有宰相的“大肚”,他咕咕哝哝地,显然尚未从恼怒中回过神来。

    女老师并不在意,她前倾身体,双腿微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青蛙。

    让我大感意外的是,这雌性青蛙没蹦起来,也没坐下去,而是挺起毛茸茸的胯部抵住高耸的黑和尚,前前后后地摩擦起来。

    白屁股敲碎惨白的灯光,碎片哗啦啦地洒落一地,碰撞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这并不好玩,他们站在窗外的学生简直要恼火地叫出声来——我真想拍拍窗户,大声告诉他们,你们丫要日逼就快点儿,别他妈光来虚的!

    是的,儿童的耐心总是有限,何况这糟糕的故地重游带来钢锥刺股的奇妙感,让我的膀胱一阵阵抽搐。

    如你所料,多么遗憾——在语文老师强劲的大手肆意揉捏和把握下的屁股,依旧不厌其烦地晃啊晃。

    一些亮晶晶的鼻涕在晃动中浸满了暗色的男女器官,并在跳跃的哼哼声中越发泛滥。

    它们中的一部分淌到黑驴蛋上,或许还打算一路而下渗入跨下的阴影中。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他们像是在画一总也画不好的圈儿,挥汗如雨,浑身战栗——但这些丝毫动摇不了他们毅然决然画下去的决心。

    啊,晃啊晃。

    大屁股掀起潮涌的热情,在恶劣呻吟中撞得我两腿发软、火冒金星。

    好吧,我得歇上一会儿——收回目光,我贴墙坐下来,屁股下压几只可怜兮兮的橡胶气球。

    无风的夜晚啊,山梨树像一座座铁塔,沉闷的枝桠在灯光照到或照不到的地方岿然不动。

    虫鸣无孔不入,以高远的姿态蹿入所有神经。

    我记得内晚的小麦芬芳在惨淡的月光下弥漫整个操场上空,醉人的香甜柔软得如一张张海绵垫。

    它们在水汽的滋润下终于扑扑掉落,洒满我瘦弱的身体。

    再次睁开眼,已没了任何亮光,没有灯,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周遭是一道无边的黑幕。

    我瑟瑟发抖地往家里走,心里慌得要命。

    爬过垃圾池时,我嗅到一股糊味儿,像我妈屡屡炒老的熟麦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