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贫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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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梦终于通过了注册会计师综合考试，在拿到非职业会员证书后，百感交集，这都是自己的努力和家庭支持的结果，想到备考的那些时日，为了省钱买房子，李子梁的妈妈来买菜做饭、帮着照看孩子。自己几乎每天下了班就在网校听课，儿子李文涵在外面敲门，又趴在地上从门底的缝隙中找妈妈。为了不影响芸梦学习，一般这时李子梁就带着儿子到外面去玩。通过几年的辛苦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但是感觉陪儿子时间太少，对不起儿子。
儿子已经上幼儿园了，最近李子梁的父亲身体不好，李子梁的妈妈需要回家照顾，李子梁和芸梦都是单休，为了多出时间照顾儿子，李子梁是指望不上了，芸梦决定换个双休的工作，一个星期休息一天的工作实在是厌烦了，周日上午在家搞卫生，仅下午能休息一会，第二天又要上班，人都成了机器了。
芸梦在当地人才网上投简历，要求双休和五险一金的工作。有了住房公积金，买房子贷款利息要低很多。面试了几家公司，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芸梦就对依江城市商业银行招聘的财务会计有兴趣，双休，五险一金。工资在七千以上，现在通过了笔试，就等着本周五的面试。
在银行总部会议室，面试的人很多，终于轮到芸梦了，在五个面试官面前，芸梦表现得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应答如流。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民传行长问：“从专业的财务角度，你认为银行贷款的风险受到哪些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
芸梦回答：“一是客户所经营产品的行业运行周期，每种产品或者服务都要经历市场的导入期、成长期、增长期、成熟期到衰退期。进入成熟期的表现是市场在开始拼价格，到了衰退期市场开始洗牌，这两个时期贷款风险比较大；还有一个风险来自经济运行周期：复苏、繁荣、衰退、萧条。这四个阶段与太阳的活动有关，它约十二年一个周期，太阳表面黑子逐渐减少的时候，地球热天开始增多，气候逐渐潮湿，暴雨成灾。太阳表面黑子逐渐增多的时候，地球随之开始冷天增多，气候干燥，农业丰收。一业兴来百业兴，世界农业丰收自然就会对工业品的销售和出口带来积极影响，这个时候对于银行来说，贷款的风险要小很多，反之.......。
面试结束，银行内部经过综合评议，认为芸梦的仪容仪表，表达能力，自信心，政策法规水平和笔试等成绩都是排名第一，决定录用。周五的下午，芸梦接到了通知，让下周一早上八点半，带好证件原件，自己准备一套深色西服来银行总部上班。
芸梦很高兴，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双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儿子，有公积金买房贷款一百万，20年等额本息计算，利息36万，而商业贷款利息要57万。真是不算不知道。只要努力，底层人向上游社会流动的大门是敞开着的，现在还有很多人都批评高考制度，其实高考制度是当前社会环境中最公平的方式，否则农家子弟是难有机会实现梦想的。
李子梁也很高兴，牵着儿子，陪芸梦到商场上买西装，可是商场的西装是好，就是价格太贵，一套都是两千多元，超出了预算。到网上买，一两百的也有，就是时间来不及，那些网店的客服说快递是不可控的，都无法保证在两天时间能送到。
商场里有儿童游乐区，儿子李文涵要玩淘气堡，李子梁和芸梦在外面等，这时李佳怡打电话来问：“这几天没有你的消息，在干嘛呢？”
芸梦说：“银行的工作成了，正在商场买西服呢。”
李佳怡说：“我就知道你能成，上学时你在我们班上一直是学霸，在工作上你也厉害。恭喜你了。”
芸梦说：“谢谢。”
李佳怡问：“你衣服买好了吗？”
芸梦说：“商场的衣服还好，就是太贵，买不下手。”
李佳怡笑着说：“超市的东西，价格是在成本上乘以二，商场的东西，价格是在成本上乘以五。所以在商场里买东西有两种人：一种是暴发户，另一种是傻子。”
芸梦说：“我也知道贵，可是网上买来不及啊？”
李佳怡说：“明天我调休，我们到城西服装批发市场去买，那里的东西比商场便宜多了，明天上午就去，你问一下云扬明天有没有时间，让他开车带我们一起。”
次日，云扬开着车，载着李佳怡和姐姐一家三口去买衣服。云扬说：“这几天开始，路上摆摊子的不见了，路也干净，不堵了，交警也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子梁说：“估计是省里哪个领导要来，都是一阵风，等领导一走，又恢复原样了。”
云扬说：“这样的道路开车就是爽！”
李子梁说：“有车真方便，我也想买一辆！”
芸梦说：“买了房子，你再去考虑车子，现在你想都不要想。”
李子梁说：“我在省会上班的时候就学了驾照，都快到了换证的时间了，这么多年方向盘都没有摸过，唉！”
芸梦说：“你叹什么气，云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呢，给孩子报个英语培训班都舍不得的人，买车子就舍得。难道男人就那么钟情汽车。”
李子梁说：“结果你还不是交了钱学英语么，还有跆拳道，我反对有效么？孩子的天性就是玩，你给他报那么多培训班，还要接送，你不嫌累，孩子还累呢，我们小时候没有上过幼儿园，没有上过培训班，我们不也过的好！”
芸梦嗤之以鼻说：“你自我感觉太良好是吧，房子都没有，老婆孩子跟着你后面被房东“赶着”到处搬家，你好什么？”
看李子梁脸色变了。李佳怡赶紧打圆场，说：“房价这么高，单凭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买起来的，你们的收入超出了这个城市约一半以上的同龄人，也算可以了”
云扬一边开车，一边说：“是的，车子是消耗品，一年的保险，油钱和保养就要一万多元，还不算车子的损耗和折旧。”
李佳怡说：“那你干嘛要买呢。”
云扬说：“有车子方便啊。”
李佳怡说：“你是请别人老婆吃饭方便吧？”
李子梁和芸梦都吃了一惊，芸梦问：“云扬，你哪根筋搭错了，请别人老婆吃饭？”
云扬说：“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请别人老婆吃饭。”
李佳怡笑着说：“你到征婚网站上聊了那么多的女友，一个个约着到高档餐厅见面吃饭，这些人最终嫁给了别人，你不就是请别人老婆吃饭么？”
云扬说：“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也有别人请我的老婆吃饭！”
大家笑了起来，芸梦说：“李子梁，结婚前你也没有到高档餐厅请过我。都是在街边小吃解决的。”
李子梁说：“这也不能怪我，是你不愿意去的。”
芸梦说：“这样的节省，还不是为了买房子，当时我被忽悠了，结婚没有房子。”
李佳怡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买？”
芸梦说：“李文涵上小学前一定要把房子定了。”
李子梁沉默了，儿子上中班了，首付还不够，得想想办法。
不知不觉到了批发市场，芸梦试穿黑色西装，在穿衣镜前看效果。李子梁说：“你都试了四五个店了，就这套行了。”
芸梦说：“你陪我买个衣服也没有耐心。儿子，你看妈妈这套衣服漂亮不？”
李文涵说：“漂亮！”芸梦弯下腰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
女店主说：“我们这里的西装都是为高档写字楼的白领定制的，效果肯定好。”
芸梦说：“便宜一点？”
女店主说：“三百元钱还贵啊？我这里是批发的，一些商场也在我这里拿货，回去都要卖两千多”
芸梦说：“两百二十元行不？”
女店主说：“不行，你加点。”
芸梦说：“网上两百元就能买到，你不卖我就上网买了。”
女店主说：“两百五，少了不能卖。”
李子梁说：“就这样吧？”
芸梦说：“最多两百三，否则我就走了。”
女店主看着架势，说：“好吧，现在生意难做，就算我给你带了一套。”
出了店门，芸梦说：“你就是憨，要是你就两百五买了，为了买房子，到处都要节约知道不！”
打电话给李佳怡，她买好了一堆衣服，云扬在车里玩手机，大家上了车，芸梦说：“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到哪里去吃。”
李佳怡说：“你马上上班工资就翻了一番。是要好好请我们，就到美食街六味居去。”
李文涵说：“妈妈，我要吃北京烤鸭皮。”
芸梦说：“那正好，六味居有烤鸭皮。”
在包间里，云扬开车不能喝酒，大家就用饮料敬芸梦，祝愿她在新的岗位上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在和云扬碰杯后，芸梦说：“弟弟，你在征婚网上谈了不少，也见了不少美女吧？你好好谈一个，把婚结了，妈妈就放心了，”
云扬说：“见了有二十多个，漂亮的，气质好的，看不上我。剩下的，要么是个子高高的，要么是矮矮的，要么是一脸的痘子，这些人从照片上看气质都非常好，每次见面前，我一般在西餐厅大门口等，进来漂亮的都不是，长得最丑的才是。你说让人失望不？”
几个人笑起来，李佳怡说：“现在是用美颜相机，照出来和现实是有出入的。”
云扬说：“这些人都太现实，都是要有车有房，她们自己一般都拿个两三千的工资，买不起房子车子，倒是要求男人要拥有这些，你们说这合理不？”
李佳怡说：“那是的，那女人凭什么要嫁给你呢？”
李子梁说：“现在就是男多女少，供需矛盾，要是在乌克兰，白俄罗斯这些国家，男人少，女人只要能嫁出去就谢天谢地，像我俩这么帅，要是去了，基本就是被美女领回家，回不来了。”
李佳怡哼了一声，说：“你们要是去啦，会被绑架组织卖到矿山去挖煤，身子和煤炭都一样的颜色，分不清了。”
李子梁说：“不会这么背吧.”
云扬说：“不要听他瞎扯，在印度，女人没有足够的嫁妆都嫁不出去，我们要是生活在印度就好了。”
李佳怡说：“你们就想美事。”
李子梁说“其实我们身边也有好女孩，就像你姐姐，我没有房子不也嫁了么！”
芸梦说：“佳怡，我问你，我搬走后，你找了个合租的后来又搬走了那个女的怎么样，你们还有联系不？介绍给云扬。”
李佳怡说：“那个女的有男朋友，我现在还有她的QQ，她搬走后曾经说有个姓黄女同学没有男朋友，我当时看云扬在网上谈了很多女朋友，就没有说这事情。”
芸梦说：“你帮我问问，我弟弟一天到晚就知道在网上找，也没有成功，熟人介绍要靠谱得多。”
李佳怡说：“那我问问吧，到时候成了，请我再来这里哦。”
芸梦说：“一句话，不成也请你来这里吃。”
吃过了，云扬把姐姐一家送回家，和李佳怡一起回到居所。
依江市，市长办公室，陈中明正在加班，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近江县国土资源局的胡泽平打来的。胡泽平说：“陈市长，忙啊？”
陈中明说：“还好，最近评选文明城市，省里检查团要来，现在办公室加班呢。”
胡泽平说：“老领导，你曾经说过有个朋友在依江城市商业银行当领导么？”
陈中明说：“是的，你指的是张民传行长吧？”
胡泽平说：“应该就是他。和你说个事情，依江城市商业银行在招聘一名会计，我市里有个侄女叫胡蓉，参加了笔试，就没有消息了，我侄女家住在依江城市商业银行总部附近，就隔一条街，你帮我问问您那个朋友，看能不能帮个忙？”
陈中明说：“那我问问吧。”
挂了电话，陈中明打电话给张民传说了此事，张民传打电话给文员小李，小李说：“都通知了人家，明天来上班了，怎么办？”
张民传说：“你赶紧打电话，向人家道个歉，就说搞错了。”
小李说：“那其它几个岗位的人有变动不？”
张民传说：“没有。”
芸梦接到电话，脸色由晴转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打击换了谁都难以接受，李子梁问：“你怎么了，电话谁打来的，有什么事吗？”
芸梦失望的说：“说明天不要去上班了，搞错了。”
李子梁安慰说：“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不行就不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都流行移动支付，银行业也要洗牌。”
芸梦说：“可是人家有双休和五险一金啊！”
李子梁说：“你现在是注册会计师了，下一步就找双休和五险一金的公司上班，否则就不要去。”
芸梦说：“是的，为了陪儿子，就要找这样的工作。”
接下来经历了多轮投简历和面试，芸梦被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录取，工资和福利都比较满意，这家叫北方之星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集团总部位于北京，在国内分布有二十多个分公司，依江市的项目是其中之一。芸梦考虑离家不远，决定在这家公司上班。
芸梦职务是财务主管，具体的工作是按照集团公司的要求提供各类报表和上市公司需要披露的季报，半年报和年报。还要负责依江市分公司各类报销票据的审核和年度预算。上市公司把人的潜力发挥到极致，特别是月底，芸梦忙得连轴转，喝水都难以顾上，加班是家常便饭。公司规定，没有加班工资，可以调休。但是芸梦每天的事情都多，无暇调休。
公司多数人早就下班了，出纳冯璐璐问：“芸梦姐，还不下班啊？”
芸梦抬头回答：“我快了，你搞好了，你先走啊。”
冯璐璐说：“我好了，我等你一起走，我们可以乘坐同一趟公交车。”
芸梦说：“这样啊，那我把数据发到邮箱里，回家再搞。”
收拾完毕，冯璐璐问：“芸梦姐，你认为我们公司怎么样？”
芸梦说：“我刚来不久，感觉就是挺忙的，你来这公司很长时间了吧？”
冯璐璐回答：“有两年多了，我们公司有的忙，有的闲。”
芸梦说：“是吗？”
冯璐璐说：“像招商部经理侯丽培就整天不干事，分配给她的事总是找理由推掉，她就会拍领导的马屁，每天早上把总经理的茶泡好，还加上枸杞，陪领导出去玩，做头发。她来的时候仅是前台的接待，前任领导是个男的，她依靠裙子越穿越短爬上了现在的位子。”
芸梦说：“是这样的啊！”
冯璐璐继续说：“这么大的一个商业综合体，她从没有招来一个商家，都是手下的业务员在跑，招到了业绩算侯丽培的，业绩不好就怪下面的人。那些业务员都没有干长，曾经有个姓鲁的很厉害，当时险些就把新华书店招来了，因为他和侯丽培吵架，离职了，结果新华书店被附近的“梦想城”招去了，现在的商业综合体过剩，竞争激烈。一般父母陪着孩子看书买书，看过后顺便吃和玩，所以梦想城运作的很成功，我们的商业都几年了，就招来不到一半的商户，人流稀少，都在惨淡经营。”
芸梦说：“那她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上市公司，不是损害了股东和投资者的利益么？”
冯璐璐说：“损害投资者的利益的还不止这些，我们现在的江辛萍总经理以前是财务经理，利用手段让前任总经理辞职了，她坐上了这个位子，我们这个江总可不是一般的人，据说她丈夫在市里很有权，我们的公司很多棘手的事情都是她去处理，在依江，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但是她在公司只有便宜都不会放过，本来，总经理每个月享有公司两千五百元的车贴，但是她办事用公车，家庭聚餐、家里孩子在外面请女朋友吃饭，打的钱，家里电脑的维修单子都拿来报销。”
芸梦说：“原来是这样啊，那集团公司能容忍么？”
冯璐璐说：“房地产开发公司需要和地方政府部门打交道的地方很多，集团公司也就是看中这一点。有些事集团还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她在我们公司不买五险，只买公积金，她在利益单位吃空饷。所以有权好挣钱，你时间长了就会知道。”
芸梦说：“看来公司不是外面想象的那样！”
冯璐璐说：“是的，我们这个项目已经是尾盘了，如果不拿地，一两年就要结束了，也许我们都干不长了。”
不知不觉到了公交车站，上了车，芸梦想，在这个讲究人情的时代，做生意有关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到了家，李子梁早就把儿子接回来，自己在厨房烧菜。李文涵听见开门的声音，跑来抱住芸梦，亲了一下，说：“好妈妈，回来了。”
芸梦心都化了，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吃过饭，服侍儿子到小房间睡觉了。
李子梁和芸梦坐在床头，李子梁问：“到新公司上班感觉怎么样啊？”
芸梦说：“就是忙，事情多，但上市公司员工的福利待遇是按照法律法规执行的。不像小公司，要看老板的心情。”
李子梁说：“看来都没有满意的，你在那个汽车配件厂事情少，但工资低。现在工资高，事情又多。”
芸梦说：“我都想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呢，靠你不行啊！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房子，房东年年涨房租，都搬了几次家了，我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租房子，下一步我们就要买了。”
李子梁不悦的说：“你怎么说什么事情都要扯到房子上去。”
芸梦说：“本身就是的么，我结婚没有房子，有房子我会这样说么？”
李子梁不想和芸梦争吵，脱衣睡了。
公司周例会上，芸梦说：“按照集团公司规定，招待费限于销售额的千分之二，这个月的招待费要超标了，现在需要开始控制这方面的支出。”
投资开发部公孙经理说：“我们就是和城建、工商等部门打交道，这个费用不是想省就能省的。”
芸梦说：“现在商业基本没有销售，仅卖出的住宅有些只是交了定金，银行贷款没有下来，按规定不能计入本月的营业额。”
总经理江辛萍说：“销售部要加紧回访潜在的客户，招待和行政费用都要控制不能超标，没事就散会。”
临近月底的时候，事情又多了起来，投资开发部公孙经理到财务来报销招待费，芸梦说：“这三张发票抬头明显没有开具公司名称，不符合规定，不能报销！”
公孙经理指着总经理办公室说：“这几张都是她拿给我的，不知道谁去吃的，她都签字了。”
芸梦问：“怎么一顿饭要吃掉六千多？”
公孙经理说：“她们吃饭，一瓶五十三度飞天茅台酒就要一千多”
芸梦说：“本月的招待费已经超标了，再不能报销了。”
一会功夫，侯丽培也拿来一沓招待费来报销，芸梦说：“不可以，本月的招待费已经严重超支了。”
侯丽培跳了起来，大声嚷：“你芸梦一个财务主管算什么东西，不给我报销，让我自己贴钱是吧？你的前任才不像你这样的刁难。”
芸梦说：“我不是刁难你，如果我给你报了，本月分公司大家的收入都要受影响。”
侯丽培说：“总经理都签过字，你为什么不给钱。”
芸梦事情又多，不想浪费口舌，也知道她平时为人，不付不行，就让出纳把他俩的钱付了。
月初算工资的时候，芸梦被江辛萍总经理喊到办公室，江辛萍问：“这个月的奖金怎么这么少？”
芸梦回答：“按照集团规定，本月超支的十二万招待费从奖金包里扣除了。”
江辛萍很不高兴的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芸梦回答：“我曾经在周例会上提醒过你。”
江辛萍说：“你为什么要付钱，不能缓一缓么？”
芸梦回答，他们来报销的时候，你都签字了，这事你还要问我。”
江辛萍说：“你不也签字了么？”
芸梦回答：“财务签字是审核发票的合法性、填开是否正确完整、要符合税务部门规定。至于能不能报销，是部门经理先签过字的”
江辛萍狰狞着脸说：“你为什么不来汇报，你把我总经理当什么？当空气是吧？下次有事情就要知道来汇报。”
芸梦生气了，没有地方发泄，就回到办公室做报表。
下班回到家，儿子在房间看动画片，李子梁烧好了饭菜，在客厅吸烟，芸梦老大不爽，说：“你就知道抽香烟，房间一股怪味，你不为自己考虑，要为你儿子考虑吧，都在吸你的二道烟。”
李子梁不知道她今天哪根筋不对劲，没有理她。芸梦洗了手，看李子梁没有反应，就夺过他的香烟扔在垃圾桶里，说：“你就知道浪费钱，你知道这一包十多元的香烟要交多少税吗？消费税百分之五十六、定额税六角。增值税百分之十七。另外在上述税种的基础上缴纳百分之十二城建税、教育费附加。接近百分之八十三的税，你不是烧钱是什么？”
李子梁回答：“我不管这些，抽烟能舒缓压力。”
芸梦说：“听说农民卖一公斤干烟叶才二十几元钱，一支香烟约一克烟叶，就靠吸烟能舒缓什么压力。你有什么压力呢？我看你每天嘻嘻哈哈的。我要是有房子，我才不去上这个班呢。”
又提到了房子，李子梁生气了，说：“芸梦，我也不过两三天才抽一包香烟，还不买贵的，你太过分了，每次吵嘴你都提到房子，你当初为什么不嫁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呢，他们房子多。”
芸梦也很生气，说：“你管我呢，我不是瞎了眼么。”这时候儿子跑出来了，两个人就停止了争吵。李子梁从垃圾桶捡起香烟拿餐巾纸擦了擦，点了一根，出门去，李文涵看爸爸出门，问：“爸爸到哪里去玩。”
李子梁温和说：“爸爸不是出去玩，出去有点事情，你在家里。”李子梁下楼，香烟能暂时麻痹神经。是什么让当初那个温柔而又善良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房子，在女人的心中，房子就这么重要吗。买房子首付得三十万，按揭要三千多，租房子一个月才一千五，哪个合算？不明摆着吗，租房子也没有压力。现在得想办法买房子，首付还差十多多万，靠死工资不行了，同事们都在谈论股票，说行情好，我也要学学，希望能把首付凑齐，把房子买了，省的吵嘴她就提起房子。李子梁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绕了一圈，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虽然在家生气了，受伤了，但还是要回家。
在办公室，李子梁问同事小苏：“股票怎么玩呢？”
小苏说：“简单，带上身份证，到证券公司开个户，绑定一个银行卡。证券公司会给你一个账号和密码，你就可以进行股票买卖了。”
李子梁说：“看来是真简单。”
小苏说：“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你要会选股，你要是选到好的股票，像暴风科技，从上市七元多钱，连续二十九个涨停板，涨到一百五十多元，你看涨多少倍？”
李子梁一下心动了，说这个靠运气，一般的股票呢？
小苏说：“从去年底到现在所有股票都在上涨，我在烟厂的一个表姐赚了六十多万，现在很多人都没有心思上班了，卖菜的大妈，扫马路的大爷都在炒股，都想在这波好的行情捞上一笔。”
李子梁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运气就好了，从七元买入一万股，现在已经是资产上百万，买房子都不需要贷款了，自己只知道朝八晚五的上班，拿着死工资，从不知道去投资，别人在股市里发大财，我只想把房子的首付款凑齐就满足了，现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和芸梦还在憋气，都不愿和对方说话。晚上李子梁主动说：“我要拿钱投资股票！”
芸梦说：“这个东西你又不懂，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搞这个!”
李子梁说：“我同事小苏懂，说只要到证券公司开个账户就可以了，你想我们没有财产收入、也没有投资收入，就靠那点死工资，房子一直都买不起来，我们要改变一些观念。”
芸梦说：“你要炒股票，顶多拿个一万元钱去，多了你不要搞。”
李子梁说：“一万元，这也太少了吧？”
芸梦说：“你还想要多少？”
李子梁说：“小苏他们都投进去了二十多万，他的舅舅投资了四百多万。”
芸梦说：“你不要想着家里的那点钱，那是准备房子的首付，不可以动的，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当真不买房子啊，到时候孩子上学怎么办？”
李子梁说：“现在不是说租售同权么，我们凭租赁合同也可以在本地就近入学。”
芸梦不高兴的说：“你还想搬家是吧，你想想，房租每年都涨价，我们遇到的这些房东都贪得无厌。”
李子梁说：“我今天和云扬说了，他也准备投资，我们现在除了股票，也没有别的门路投资，我想搏一把，把房子首付凑齐。”
芸梦说：”我弟弟现在是成年人了，他要投资多少我管不了。但你说的那个小苏我听你说过，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母给他买的房子，他孩子也由父母在带，小孩子吃的用的和幼儿园的学费都是父母支付，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不？人家投进去二十万，你也跟人家去比？”
李子梁说：“那最少也得三万元，不然叫什么投资？”
芸梦说：“最多就两万元，你不要有别的想法了，我是不准备你在股市赚钱回来，正好有张两万的定期存折到期一个多月了，你去取出来。”
芸梦性格强势，生活中追求完美，李子梁没有反驳，其实反驳了也没有用。
李子梁在股市中小试牛刀，没有想到三个多个月的功夫就盈利五千多元钱，这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这让他信心大增。看着家里的定期存款，一年的存款利率才百分之二，感觉把钱存到银行就是一个坑，在股市上有时候一天就能涨到百分之二。和芸梦商议，再加大投资，奈何芸梦不同意。女人就是怕冒险，所以也发不了财。听小苏说，最近申购新股时间要到了，只要申购到了新股，一般上市第一周都会有成倍的涨幅，等于是白送几万元给你用。深市是五百股配一个号，沪市是一千股配一个号，通过摇号，一般新股中签的几率大约也有千分之二。李子梁决定瞒着芸梦提前支取出十万元来申购新股。
申购了两次新股都没有中签，就把十万元和自己的私房钱都买了股票，一个月的功夫，又盈利七千多元，比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这下李子梁信心更大了，后悔没有早点进入股市，要是从去年六月到现在做股票，房子的首付早就够了，看到账户基本每天都有进账，李子梁想，要是本钱多赚的也更多，人们常说，投资赚钱容易，人赚钱难啊。这时李子梁接到一个女士的电话，说是配资公司的，可以提供一到十倍的资金炒股，赚了都归你，公司只收取利息。李子梁很纳闷，对方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也许是证券公司泄露出去的吧。
李子梁中午在公司食堂和云扬说了配资的事，云扬说：“我就投资了五万，不准备配资，配资风险太大了，说沪深两市股票的平均动态“市盈率”接近四十五倍，创业板更是达到八十倍，而西方国家成熟市场的动态市盈率才十五倍左右，所以要慎重。”
李子梁说：“这些年我们国家年经济增长达到百分之六以上，西方国家也就百分之三，市盈率高些也正常。”
云扬说：“七年前的那场股灾，我们从媒体和文献中都了解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配资。”
李子梁说：“官方媒体上说四千点才是牛市的起点，这么多年经济增长那么多，股票都没有怎么上涨，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有人提出万点论，上证综指现在才四千多点，你怕什么呢。”
云扬说：“我是做销售的，感觉这两年生意越来越难做。”
李子梁说：“这就对了，生意难做，钱就流入到楼市股市，所以股票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
云扬说：“我也希望我买的股票上涨。”
李子梁想芸梦云扬不愧是一家人，都怕冒风险，说：“我听朋友说现在湖南黄金，和四川美丰就要重组了，可以重仓购买。”
云扬说：“巴菲特好像说过：如果你有一百万美元和内幕消息，一年后你就要破产。”
李子梁说：“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认为靠谱，不过我们刚说的话你不要和你姐姐说。”
云扬说：“好吧，但是我反对去配资。”
话不投机，李子梁就换个话题说：“上次李佳怡给你介绍合租那个人的朋友怎么样了？”
云扬说：“那个啊，人家有男朋友了。”
李子梁说：“你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云扬回答：“我知道。”
李子梁决定到配资公司去咨询一下，所谓配资，挂牌的是：小额贷款公司。在商业大厦的15楼，接待他的是个气质优雅的女士，从名片上看，对方叫：谭露。李子梁问：“你们配资需要什么条件，怎么收费？”
谭露面带微笑的回答说：“只需要提供本人的身份证；配资我们只收取每月百分之一点六的利息。配资产生的所有盈利都归你所有。请问先生现在投在股市上有多少钱？”
李子梁说：“目前有十三万多元。”
谭露问：“我们可以提供您自有资金的一到十倍，就是假设您有十万元，我们可以配给您十万或者一百万的资金供您使用，您准备配几倍？”
李子梁想了想说：“就准备配五倍，你们须要抵押物吧？”
谭露回答：我们不需要任何抵押，只需要签个合同，就可以给您配资。”
李子梁显得不可思议，说：“那签了合同，钱什么时候到我账呢？”
谭露回答：“我们的操作流程是：股票账号是由我们公司提供，我们是在“中信证券”开的户，您把您的资金打到我们公司指定的账户，我们同时就把一到十倍的资金也同时打进去，您就可以进行股票的交易，您可以在家里电脑上操作。盈利和亏损都是您的。”
李子梁不放心的说：“我把钱打到你公司的指定账号里，我认为有些不靠谱，我想还是算了。”
谭露说：“据我们了解，目前配资公司都是这样运作的，在没有任何抵押物的情况下，任何贷款的企业都不可能把钱借出去的，您其实也没有资金的风险，毕竟我们公司是持有证照规范化运营的公司，注册资金一点五个亿，这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子梁说：“股市有风险，我得考虑考虑。”
谭露依然一直微笑着，说：“在我国，暴富的机会有三次，一次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时下海；在暴涨前买房；现在只剩下股票交易这条路了。有经济学家提出的“万点论”说如果你现在不进入中国的资本市场，你就不能分享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
李子梁呵呵一笑，说：“这道理我懂，所以我投资了股票，虽然金额不大，但是会涨到一万点吗，七年前，上证综指从六千一百点跌到一千六百点，能相信专家吗？”
谭露继续说：“零八年的股灾我们的GDP经济总量才四万亿美元，现在我们的经济总量达到了十万亿美元以上，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不可同日而语。现在股票市场的火热才是正常的反应。”
李子梁想着股市不是她说的那么美好，但是等我赚到房子的首付，就收手，以自己的才智，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接棒者，就签下了五倍的配资合同。
有了配资公司的投入，李子梁操作的账户盈利增长很快，购买的六只股票基本都在上涨，行情好的一天就有两三千元的盈利，公司办公室的人基本都在谈论股票，感觉到公司上班就是个坑，一个月辛辛苦苦的工作才赚个五千来块钱，简直是浪费人才么。近两个月的时间，看着已经有十多万的盈利，这个时候如果全部卖出，房子首付就差不多够了，但是李子梁忘记了当初设想，既然找到了发财的门路，就要做一个有钱人，住上大房子，开上好车。
但是好景不长，上证综指在涨到五千多点的时候出现了小幅下跌，媒体上说，是由于前期上涨过快的正常回调，横盘是为了夯实五千点的底部。但是接下来交替的微涨和暴跌，让李子梁瞠目结舌，前期的盈利已经所剩无几，这时候收手还能有少许利润，但是又不甘心前期那么多盈利的损失，既然暴跌还会暴涨的。
跌穿了四千点，媒体上说：基于我国经济保持强劲的增长，牛市的基本面没有改变；证监会发文说：股市的过快回调不利于股市的健康发展；万亿养老金将要入市等利好消息，李子梁决定继续持有，等待再次暴涨。
在公司食堂，李子梁问：“你购买的几只股票怎么样了？”
云扬说：“我都卖掉了。”
李子梁不可思议，问：“你什么时候卖的？”
云扬说：“我前天卖的，我看要亏本了，就卖了，暴涨暴跌我心脏受不了。你的呢？”
李子梁回答：“我没有卖，不甘心。”
云扬问：“你不会去配资了吧？”
李子梁说：“没有。”
云扬说：“我劝你还是卖了算了，”
李子梁说：“最近都是利好消息，不准备卖。你最近没有出差么。”
云扬回答：“不想出差，累，我车子和出租车发生了碰擦。在修理厂做漆。”
李子梁说：“你最近又见面了几个女的，要一心一意的找个能结婚的。”
云扬说：“最近没有和美女见面，我每次都是认真的，就是那些姑娘一旦了解我房子都买不起就纷纷离去，我有什么办法呢！”
李子梁问：“还是要找一个靠谱的，省的你妈妈也着急。”
下班的时候，云扬要去修理厂取车，在公交站转车，穿过绿化带里的小径时看到了一个手机套，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个苹果手机，正面屏幕上的粉红色钢化膜碎裂了，撕下钢化膜，屏幕还是好的，但是已经无法开机了。云扬把手机装到包里，到家的时候给它冲电。屏幕上上显示此iphone已遗失，里面资料很重要，请打电话给我，上面显示有电话号码。云扬心想，价格这么昂贵的手机，而且里面还有重要资料，失主一定着急。妈妈教导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要。于是按照电话号码回拨，对方是个女的首先表示了感谢，后问：“你还我手机，需要什么？”
云扬说：“我不是那样的人。”两人相约次日上午11点到遗失手机附近的售楼部见面。及至见了面，这个自称叫许静仪的女子表示了感谢，说：“都丢了一天多了，我预计找不回，已经报停了。当初我一直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估计是被老年人捡去了，后来电话就打不通，应该是没有电了，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因为我曾经在公交车站等车，看到过一个女的上公交车的时候，手机掉落，一个男子捡起手机立马就跑掉了，没有想到世上还是好人多。”
云扬说：“一部苹果手机也不容易，里面还有资料，我想丢失的人一定着急。本身来说，不是自己的东西，用了会内疚，还给别人也是应该的。”
许静仪说：“里面有我和闺蜜出去旅游的照片没有备份，还有支付宝，微信等都在上面，自然很着急啊，那我怎么感谢你呢，我加你微信，发个红包给你？”
云扬说：“你就不要客气了，我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也没有付出什么。”
许静仪说：“国人讲究礼尚往来，那怎么好意思呢，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么我请你吃个便饭？”
云扬想了想说：“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老乡鸡点了餐，许静仪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扬礼节性的奉上名片。许静仪问：“是销售，地区经理，那你经常上大饭店请客喝酒吧？”
云扬说：“你这是对销售的一种误解，当然也不排除有这样的销售，但是我们基本不上大饭店，也不喝酒，本身开车也不能喝酒。”
“不请客喝酒也能做销售？”
云扬说：“和你谈谈销售，如果推销我喝水这个杯子，那么这个杯子的客户群体有两种，一种是终端客户，就是直接的使用者，因为产品的定位分为：高中低档，目前这个杯子属于中低档，那么要去找到高端的消费群体，如星级酒店采购部门，我拿我的产品去降低他的成本。司马迁在《货殖列传》提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杯子另一种客户经销商，批发杯子的。我会找到他，对他说，这个杯子某某经销商一个月能卖出两万个，一个约有五角钱的利润，一个月在单一的产品里就有一万元的利润。只要有三倍利益，人们就要铤而走险，这是马克思在《资本论》说过的话。”
“销售原来是这样的啊！”
云扬说：“世上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做销售，做销售谈的是利益，就是你的产品或者服务能给对方带来哪些利益，既然给对方带来了利益，就不需要请对方吃饭喝酒了。我们做销售和做人都是用《孙子兵法》的思想：不去争夺天下的交往，也不去奉养天下的权势。”
许静仪问：“我要是经销商，我有稳定的供应商提供杯子，我不需要你的，你怎么办？”
云扬回答：“经销商面对的是高中低档客户，如果你只有价格高的，我就说，有客户要买便宜的，你没有，你就会失去这样客户，而我的产品适合你；你如果只有价格偏低的，如果有客户要买质量好一些的，你没有，你也会失去这样客户，而我的中档产品同时也适合你。所以你购买我的产品能扩大你的销量。”
许静仪问：“那我现在高档低档的杯子都有，我不需要你的，你怎么办？”
云扬回答：“我会留下名片，等待你原供应商出质量问题或者闹矛盾，不过这个机率比较低，我一般会换一家去谈，人人都来卖我的产品，我生产还忙不过来呢！”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吃完饭，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互加了微信。
听云扬说股票都卖掉了，觉得也有一定道理，李子梁也卖出了三分之一的股票，可是刚卖两天，股票却又涨起来一些，有些懊恼。可是接下来又开始下跌，把前面的涨幅都吞没了，账面上开始出现了亏损。如果此时全部卖掉就要亏掉两万多元。李子梁不服气也舍不得卖。可是接下来继续暴跌，一天要跌去五六千元，李子梁就像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谭露发来信息说注意防范风险，李子梁进退两难。这时媒体上说，A股已经跌出了黄金坑，李子梁就把前期卖出的资金全部买入中车股票，这个股票是从35元高位跌下来的，现在价格是17元，认为这就是黄金坑，抄了底。
可是现实是被打脸的，A股并不是黄金坑，抄的底是在半山腰上，股票还在继续下跌，尾盘拉升一点，媒体上就会说：反弹一触即发。次日再跌，媒体又改口说五大因素导致暴跌。再涨一点，就说触底反弹。再暴跌，又说万亿养老金加快入市步伐。这些股市黑嘴专家，总是能找到理由。这时候谭露打电话说：下周一开盘前要增加保证金，否则系统会强制平仓。李子梁骑虎难下，跌停了，股票卖不出去，涨了一点觉得形势反转，又舍不得卖。这时政府把防范金融风险列入国家安全层面，中国证券金融总公司开始大量买入股票，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银行开始降准降息、大股东减持股票需要获得证监会的批准、暂停新股上市等一系列措施。专家建议股民不要盲目踩踏，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为了不让前期的投入付之东流，李子梁开始借钱追加保证金，没想到城里人情淡漠，禁不住考验，借钱就要翻脸。李子梁问芸梦拿钱，芸梦说：“我最近电脑上跳出股票下跌新闻，我也没时间仔细看，你的两万元快亏完了吧，你赶紧收手，不要再搞了，存折我收起来了，还有一张十万的存折在你身上你也不要动它。”
李子梁想，要是芸梦知道十万元也投进去了，担心她会哭骂，就没有再提。到小区凉亭打电话给爸爸，正好爸爸说：“最近家乡修路占用了自家土地，拿了三万补偿，还有四万元的积蓄，明天到镇上去，打到你卡上。”
李子梁说：“我只是做生意周转一下，过一段时间就还回来。”
李子梁爸爸说：“这钱你不要还了，留给你们买房用。”
李子梁眼睛有些湿润，知道父母在农村挣钱不易，积蓄都是他们平时省吃省穿，一点一滴节约下来的，世上也只有父母对子女没有私心，甚至可以为孩子付出生命。
爸爸打来的七万元到账了，李子梁犹豫了，也不太相信专家了，对下一步股市的涨跌心里没底，想就此收手，亏掉十万多元算倒霉，这七万元可以弥补那张私自取出来十万元的存折。如果把这钱交到配资公司，要是再亏掉，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是不是要向老婆坦白一切，求得她的原谅呢，李子梁拿不定主意。
这时芸梦正在公司，自称瓷砖供应商打电话来，说：“依据合同，付款日期过了半个多月，怎么还不付钱？”
芸梦回答：“钱的事你要问采购部。”
瓷砖供应商说：“你们采购部说，付款手续都办好了，等着你财务付款。”
芸梦说：“我问一下。”
芸梦就到总经理办公室，问：“广东瓷砖的货款来催了，钱怎么付？”
江辛萍正在为母亲办理低保受阻生气呢，不悦的说：“你们什么事情都来问我，你们把我当秘书是吧？”
芸梦一肚子委屈，这个工作，跋前疐后，动辄得咎，为了在城市里有一个安身的住所，拿着一份不算高的工资，就要忍气负重。想着心酸，但是忍住了泪水，说：“那我就付了。”说着离开了。
领导没有批示，这个货款是分期付还是一次性付呢？如果一次性付了，担心江总到时候啰嗦，芸梦拿不定主意。在中国，购买方都比较强势，对货物的质量和交付时间要按照合同执行，付款就不一定了。芸梦想着弟弟，知道业务人员的难处，决定全款支付。
芸梦回到家，把包扔在沙发上。李子梁看她心情不好，问：“你又是怎么啦？”
芸梦说：“我们的这个领导太难服侍了，我们这些做职员的，太难了，还不是因为穷么，要是有钱，谁愿意受这个气。”
李子梁问：“你今天挨总经理批了？”
芸梦说：“哪有这样的领导，不向她汇报说不尊重她；向她汇报，又说把她当秘书，有了功劳都是她的，出了事情都是我们的。我真不想干了。”
李子梁说：“每一个团体都多少有些问题，在我国，社会保障不健全，很多人都处在你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拿一份生活必要的工资。我公司老板的弟弟在美国德克萨斯州，不愿意回来，他说在美国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可以不卖任何人的账，在中国还要看老板的脸色，主要“心累”。在美国有些州，可以选择一辈子不上班，靠拿社会救济就能够出国去旅游，但这是极端现象，美国社会的主流思想还是崇尚：依靠个人奋斗来实现美国梦。其实我在公司也受老板娘的气，我只是没有说而已。”
芸梦说：“万恶的资本主义，在我国领到的失业金拿来付房租都不够，像以前上班的公司，很多人都没有买五险一金，离职没有补偿，更不要谈什么失业金了。”
李子梁说：“现在是下半年了，你就是不上班，最起码干到过年，多少总有点年终奖。”
芸梦说：“儿子幼儿园的小朋友的妈妈，我了解的就有好几个不上班，谢娜的爸爸一个月基本工资八千多，还有提成。你每个月就拿点死工资，她们活得真潇洒，我要是有房子，我明天就去辞职。”
李子梁看她又提到了房子，就忍住了，没有说话。芸梦不高兴的问：“儿子还在看电视吧，你怎么能这样，烧好了饭就要陪儿子玩，你就想自己快活，他老看电视对眼睛不好。”说着她到房间看儿子去了。
李子梁看着这阵势，就没有坦白股票亏损的事情，做男人就要多赚钱。老婆和孩子才能过上舒心潇洒的日子。次日一早到配资公司追加了保证金。在政府的组合拳的作用下，股市开盘就大幅度上涨。李子梁庆幸终于等到了形势反转的机会。看来暴风雨过后迎来的是艳阳天。
可是股市的上涨，只是昙花一现，股票又开始暴跌，神秘资金就开始大量购买中石油和银行等大盘股，让指数不至于跌的太难看，因此指数只要下跌百分之三以上，李子梁购买的几只股票基本跌停。盘面也省得看了。
谭露又打电话说要增加保证金，否则系统会强制平仓。李子梁弹尽粮绝，去申请信用卡套现，可是没有等来信用卡，就已经不能操作股票账户，配资公司为了保护自己的资金安全，已经强行平仓了，李子梁前期的投入化为乌有，整个过程就像经历一场恶梦一般。
李子梁约了云扬喝酒，看李子梁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样子，
云扬说：“其实中国股市是最公平的市场，涨了大家一起发财，跌了，大家一起结伴跳楼。”
李子梁说：“你不要说风凉话了，我当初要像你一样，及时卖出，也不会这么惨。”
云扬笑着说：“姐夫，你不过就亏两万元，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李子梁摇摇头说：“不止这么多，我把买房的十万多元和前期盈利加上我爸爸的钱也亏进去了，你千万不要和你姐姐说。”
云扬很吃惊，说：“我可以不说，你自己和她当面说为好，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面对。”
李子梁说：“不需要，我自己会想办法能解决这个事情，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辛辛苦苦的上班，还要受老板的气，相当于亏掉了我四五年的工资，都泡汤了，哎！”
云扬说：“股市本身不是我们工薪阶层能进入的，有钱人上百万，上千万的投资，即使亏了本，不至于对生活产生影响。”
李子梁说：“悔不当初，已经来不及了，只怨自己太贪心。”
云扬说：“你也不需要这样想，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人刚进入股市就被套进去了了，不是说世界经济一体化，和欧美股市相比，他们涨，我们微涨，他们跌，我们暴跌。”
李子梁说：“我们股市：跟跌不跟涨好不，我再也不会去炒什么股了，这跟头栽的太重了。”
看着李子梁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云扬想，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酒股那么抗跌，安慰说：“愿赌服输，草根阶层的人生归纳起来，就是两个字：坎坷，跌倒了就要爬起来，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生活还得过下去......。”
芸梦终于通过了注册会计师综合考试，在拿到非职业会员证书后，百感交集，这都是自己的努力和家庭支持的结果，想到备考的那些时日，为了省钱买房子，李子梁的妈妈来买菜做饭、帮着照看孩子。自己几乎每天下了班就在网校听课，儿子李文涵在外面敲门，又趴在地上从门底的缝隙中找妈妈。为了不影响芸梦学习，一般这时李子梁就带着儿子到外面去玩。通过几年的辛苦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但是感觉陪儿子时间太少，对不起儿子。
儿子已经上幼儿园了，最近李子梁的父亲身体不好，李子梁的妈妈需要回家照顾，李子梁和芸梦都是单休，为了多出时间照顾儿子，李子梁是指望不上了，芸梦决定换个双休的工作，一个星期休息一天的工作实在是厌烦了，周日上午在家搞卫生，仅下午能休息一会，第二天又要上班，人都成了机器了。
芸梦在当地人才网上投简历，要求双休和五险一金的工作。有了住房公积金，买房子贷款利息要低很多。面试了几家公司，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芸梦就对依江城市商业银行招聘的财务会计有兴趣，双休，五险一金。工资在七千以上，现在通过了笔试，就等着本周五的面试。
在银行总部会议室，面试的人很多，终于轮到芸梦了，在五个面试官面前，芸梦表现得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应答如流。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民传行长问：“从专业的财务角度，你认为银行贷款的风险受到哪些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
芸梦回答：“一是客户所经营产品的行业运行周期，每种产品或者服务都要经历市场的导入期、成长期、增长期、成熟期到衰退期。进入成熟期的表现是市场在开始拼价格，到了衰退期市场开始洗牌，这两个时期贷款风险比较大；还有一个风险来自经济运行周期：复苏、繁荣、衰退、萧条。这四个阶段与太阳的活动有关，它约十二年一个周期，太阳表面黑子逐渐减少的时候，地球热天开始增多，气候逐渐潮湿，暴雨成灾。太阳表面黑子逐渐增多的时候，地球随之开始冷天增多，气候干燥，农业丰收。一业兴来百业兴，世界农业丰收自然就会对工业品的销售和出口带来积极影响，这个时候对于银行来说，贷款的风险要小很多，反之.......。
面试结束，银行内部经过综合评议，认为芸梦的仪容仪表，表达能力，自信心，政策法规水平和笔试等成绩都是排名第一，决定录用。周五的下午，芸梦接到了通知，让下周一早上八点半，带好证件原件，自己准备一套深色西服来银行总部上班。
芸梦很高兴，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双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儿子，有公积金买房贷款一百万，20年等额本息计算，利息36万，而商业贷款利息要57万。真是不算不知道。只要努力，底层人向上游社会流动的大门是敞开着的，现在还有很多人都批评高考制度，其实高考制度是当前社会环境中最公平的方式，否则农家子弟是难有机会实现梦想的。
李子梁也很高兴，牵着儿子，陪芸梦到商场上买西装，可是商场的西装是好，就是价格太贵，一套都是两千多元，超出了预算。到网上买，一两百的也有，就是时间来不及，那些网店的客服说快递是不可控的，都无法保证在两天时间能送到。
商场里有儿童游乐区，儿子李文涵要玩淘气堡，李子梁和芸梦在外面等，这时李佳怡打电话来问：“这几天没有你的消息，在干嘛呢？”
芸梦说：“银行的工作成了，正在商场买西服呢。”
李佳怡说：“我就知道你能成，上学时你在我们班上一直是学霸，在工作上你也厉害。恭喜你了。”
芸梦说：“谢谢。”
李佳怡问：“你衣服买好了吗？”
芸梦说：“商场的衣服还好，就是太贵，买不下手。”
李佳怡笑着说：“超市的东西，价格是在成本上乘以二，商场的东西，价格是在成本上乘以五。所以在商场里买东西有两种人：一种是暴发户，另一种是傻子。”
芸梦说：“我也知道贵，可是网上买来不及啊？”
李佳怡说：“明天我调休，我们到城西服装批发市场去买，那里的东西比商场便宜多了，明天上午就去，你问一下云扬明天有没有时间，让他开车带我们一起。”
次日，云扬开着车，载着李佳怡和姐姐一家三口去买衣服。云扬说：“这几天开始，路上摆摊子的不见了，路也干净，不堵了，交警也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子梁说：“估计是省里哪个领导要来，都是一阵风，等领导一走，又恢复原样了。”
云扬说：“这样的道路开车就是爽！”
李子梁说：“有车真方便，我也想买一辆！”
芸梦说：“买了房子，你再去考虑车子，现在你想都不要想。”
李子梁说：“我在省会上班的时候就学了驾照，都快到了换证的时间了，这么多年方向盘都没有摸过，唉！”
芸梦说：“你叹什么气，云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呢，给孩子报个英语培训班都舍不得的人，买车子就舍得。难道男人就那么钟情汽车。”
李子梁说：“结果你还不是交了钱学英语么，还有跆拳道，我反对有效么？孩子的天性就是玩，你给他报那么多培训班，还要接送，你不嫌累，孩子还累呢，我们小时候没有上过幼儿园，没有上过培训班，我们不也过的好！”
芸梦嗤之以鼻说：“你自我感觉太良好是吧，房子都没有，老婆孩子跟着你后面被房东“赶着”到处搬家，你好什么？”
看李子梁脸色变了。李佳怡赶紧打圆场，说：“房价这么高，单凭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买起来的，你们的收入超出了这个城市约一半以上的同龄人，也算可以了”
云扬一边开车，一边说：“是的，车子是消耗品，一年的保险，油钱和保养就要一万多元，还不算车子的损耗和折旧。”
李佳怡说：“那你干嘛要买呢。”
云扬说：“有车子方便啊。”
李佳怡说：“你是请别人老婆吃饭方便吧？”
李子梁和芸梦都吃了一惊，芸梦问：“云扬，你哪根筋搭错了，请别人老婆吃饭？”
云扬说：“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请别人老婆吃饭。”
李佳怡笑着说：“你到征婚网站上聊了那么多的女友，一个个约着到高档餐厅见面吃饭，这些人最终嫁给了别人，你不就是请别人老婆吃饭么？”
云扬说：“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也有别人请我的老婆吃饭！”
大家笑了起来，芸梦说：“李子梁，结婚前你也没有到高档餐厅请过我。都是在街边小吃解决的。”
李子梁说：“这也不能怪我，是你不愿意去的。”
芸梦说：“这样的节省，还不是为了买房子，当时我被忽悠了，结婚没有房子。”
李佳怡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买？”
芸梦说：“李文涵上小学前一定要把房子定了。”
李子梁沉默了，儿子上中班了，首付还不够，得想想办法。
不知不觉到了批发市场，芸梦试穿黑色西装，在穿衣镜前看效果。李子梁说：“你都试了四五个店了，就这套行了。”
芸梦说：“你陪我买个衣服也没有耐心。儿子，你看妈妈这套衣服漂亮不？”
李文涵说：“漂亮！”芸梦弯下腰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
女店主说：“我们这里的西装都是为高档写字楼的白领定制的，效果肯定好。”
芸梦说：“便宜一点？”
女店主说：“三百元钱还贵啊？我这里是批发的，一些商场也在我这里拿货，回去都要卖两千多”
芸梦说：“两百二十元行不？”
女店主说：“不行，你加点。”
芸梦说：“网上两百元就能买到，你不卖我就上网买了。”
女店主说：“两百五，少了不能卖。”
李子梁说：“就这样吧？”
芸梦说：“最多两百三，否则我就走了。”
女店主看着架势，说：“好吧，现在生意难做，就算我给你带了一套。”
出了店门，芸梦说：“你就是憨，要是你就两百五买了，为了买房子，到处都要节约知道不！”
打电话给李佳怡，她买好了一堆衣服，云扬在车里玩手机，大家上了车，芸梦说：“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到哪里去吃。”
李佳怡说：“你马上上班工资就翻了一番。是要好好请我们，就到美食街六味居去。”
李文涵说：“妈妈，我要吃北京烤鸭皮。”
芸梦说：“那正好，六味居有烤鸭皮。”
在包间里，云扬开车不能喝酒，大家就用饮料敬芸梦，祝愿她在新的岗位上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在和云扬碰杯后，芸梦说：“弟弟，你在征婚网上谈了不少，也见了不少美女吧？你好好谈一个，把婚结了，妈妈就放心了，”
云扬说：“见了有二十多个，漂亮的，气质好的，看不上我。剩下的，要么是个子高高的，要么是矮矮的，要么是一脸的痘子，这些人从照片上看气质都非常好，每次见面前，我一般在西餐厅大门口等，进来漂亮的都不是，长得最丑的才是。你说让人失望不？”
几个人笑起来，李佳怡说：“现在是用美颜相机，照出来和现实是有出入的。”
云扬说：“这些人都太现实，都是要有车有房，她们自己一般都拿个两三千的工资，买不起房子车子，倒是要求男人要拥有这些，你们说这合理不？”
李佳怡说：“那是的，那女人凭什么要嫁给你呢？”
李子梁说：“现在就是男多女少，供需矛盾，要是在乌克兰，白俄罗斯这些国家，男人少，女人只要能嫁出去就谢天谢地，像我俩这么帅，要是去了，基本就是被美女领回家，回不来了。”
李佳怡哼了一声，说：“你们要是去啦，会被绑架组织卖到矿山去挖煤，身子和煤炭都一样的颜色，分不清了。”
李子梁说：“不会这么背吧.”
云扬说：“不要听他瞎扯，在印度，女人没有足够的嫁妆都嫁不出去，我们要是生活在印度就好了。”
李佳怡说：“你们就想美事。”
李子梁说“其实我们身边也有好女孩，就像你姐姐，我没有房子不也嫁了么！”
芸梦说：“佳怡，我问你，我搬走后，你找了个合租的后来又搬走了那个女的怎么样，你们还有联系不？介绍给云扬。”
李佳怡说：“那个女的有男朋友，我现在还有她的QQ，她搬走后曾经说有个姓黄女同学没有男朋友，我当时看云扬在网上谈了很多女朋友，就没有说这事情。”
芸梦说：“你帮我问问，我弟弟一天到晚就知道在网上找，也没有成功，熟人介绍要靠谱得多。”
李佳怡说：“那我问问吧，到时候成了，请我再来这里哦。”
芸梦说：“一句话，不成也请你来这里吃。”
吃过了，云扬把姐姐一家送回家，和李佳怡一起回到居所。
依江市，市长办公室，陈中明正在加班，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近江县国土资源局的胡泽平打来的。胡泽平说：“陈市长，忙啊？”
陈中明说：“还好，最近评选文明城市，省里检查团要来，现在办公室加班呢。”
胡泽平说：“老领导，你曾经说过有个朋友在依江城市商业银行当领导么？”
陈中明说：“是的，你指的是张民传行长吧？”
胡泽平说：“应该就是他。和你说个事情，依江城市商业银行在招聘一名会计，我市里有个侄女叫胡蓉，参加了笔试，就没有消息了，我侄女家住在依江城市商业银行总部附近，就隔一条街，你帮我问问您那个朋友，看能不能帮个忙？”
陈中明说：“那我问问吧。”
挂了电话，陈中明打电话给张民传说了此事，张民传打电话给文员小李，小李说：“都通知了人家，明天来上班了，怎么办？”
张民传说：“你赶紧打电话，向人家道个歉，就说搞错了。”
小李说：“那其它几个岗位的人有变动不？”
张民传说：“没有。”
芸梦接到电话，脸色由晴转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打击换了谁都难以接受，李子梁问：“你怎么了，电话谁打来的，有什么事吗？”
芸梦失望的说：“说明天不要去上班了，搞错了。”
李子梁安慰说：“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不行就不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都流行移动支付，银行业也要洗牌。”
芸梦说：“可是人家有双休和五险一金啊！”
李子梁说：“你现在是注册会计师了，下一步就找双休和五险一金的公司上班，否则就不要去。”
芸梦说：“是的，为了陪儿子，就要找这样的工作。”
接下来经历了多轮投简历和面试，芸梦被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录取，工资和福利都比较满意，这家叫北方之星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集团总部位于北京，在国内分布有二十多个分公司，依江市的项目是其中之一。芸梦考虑离家不远，决定在这家公司上班。
芸梦职务是财务主管，具体的工作是按照集团公司的要求提供各类报表和上市公司需要披露的季报，半年报和年报。还要负责依江市分公司各类报销票据的审核和年度预算。上市公司把人的潜力发挥到极致，特别是月底，芸梦忙得连轴转，喝水都难以顾上，加班是家常便饭。公司规定，没有加班工资，可以调休。但是芸梦每天的事情都多，无暇调休。
公司多数人早就下班了，出纳冯璐璐问：“芸梦姐，还不下班啊？”
芸梦抬头回答：“我快了，你搞好了，你先走啊。”
冯璐璐说：“我好了，我等你一起走，我们可以乘坐同一趟公交车。”
芸梦说：“这样啊，那我把数据发到邮箱里，回家再搞。”
收拾完毕，冯璐璐问：“芸梦姐，你认为我们公司怎么样？”
芸梦说：“我刚来不久，感觉就是挺忙的，你来这公司很长时间了吧？”
冯璐璐回答：“有两年多了，我们公司有的忙，有的闲。”
芸梦说：“是吗？”
冯璐璐说：“像招商部经理侯丽培就整天不干事，分配给她的事总是找理由推掉，她就会拍领导的马屁，每天早上把总经理的茶泡好，还加上枸杞，陪领导出去玩，做头发。她来的时候仅是前台的接待，前任领导是个男的，她依靠裙子越穿越短爬上了现在的位子。”
芸梦说：“是这样的啊！”
冯璐璐继续说：“这么大的一个商业综合体，她从没有招来一个商家，都是手下的业务员在跑，招到了业绩算侯丽培的，业绩不好就怪下面的人。那些业务员都没有干长，曾经有个姓鲁的很厉害，当时险些就把新华书店招来了，因为他和侯丽培吵架，离职了，结果新华书店被附近的“梦想城”招去了，现在的商业综合体过剩，竞争激烈。一般父母陪着孩子看书买书，看过后顺便吃和玩，所以梦想城运作的很成功，我们的商业都几年了，就招来不到一半的商户，人流稀少，都在惨淡经营。”
芸梦说：“那她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上市公司，不是损害了股东和投资者的利益么？”
冯璐璐说：“损害投资者的利益的还不止这些，我们现在的江辛萍总经理以前是财务经理，利用手段让前任总经理辞职了，她坐上了这个位子，我们这个江总可不是一般的人，据说她丈夫在市里很有权，我们的公司很多棘手的事情都是她去处理，在依江，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但是她在公司只有便宜都不会放过，本来，总经理每个月享有公司两千五百元的车贴，但是她办事用公车，家庭聚餐、家里孩子在外面请女朋友吃饭，打的钱，家里电脑的维修单子都拿来报销。”
芸梦说：“原来是这样啊，那集团公司能容忍么？”
冯璐璐说：“房地产开发公司需要和地方政府部门打交道的地方很多，集团公司也就是看中这一点。有些事集团还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她在我们公司不买五险，只买公积金，她在利益单位吃空饷。所以有权好挣钱，你时间长了就会知道。”
芸梦说：“看来公司不是外面想象的那样！”
冯璐璐说：“是的，我们这个项目已经是尾盘了，如果不拿地，一两年就要结束了，也许我们都干不长了。”
不知不觉到了公交车站，上了车，芸梦想，在这个讲究人情的时代，做生意有关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到了家，李子梁早就把儿子接回来，自己在厨房烧菜。李文涵听见开门的声音，跑来抱住芸梦，亲了一下，说：“好妈妈，回来了。”
芸梦心都化了，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吃过饭，服侍儿子到小房间睡觉了。
李子梁和芸梦坐在床头，李子梁问：“到新公司上班感觉怎么样啊？”
芸梦说：“就是忙，事情多，但上市公司员工的福利待遇是按照法律法规执行的。不像小公司，要看老板的心情。”
李子梁说：“看来都没有满意的，你在那个汽车配件厂事情少，但工资低。现在工资高，事情又多。”
芸梦说：“我都想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呢，靠你不行啊！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房子，房东年年涨房租，都搬了几次家了，我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租房子，下一步我们就要买了。”
李子梁不悦的说：“你怎么说什么事情都要扯到房子上去。”
芸梦说：“本身就是的么，我结婚没有房子，有房子我会这样说么？”
李子梁不想和芸梦争吵，脱衣睡了。
公司周例会上，芸梦说：“按照集团公司规定，招待费限于销售额的千分之二，这个月的招待费要超标了，现在需要开始控制这方面的支出。”
投资开发部公孙经理说：“我们就是和城建、工商等部门打交道，这个费用不是想省就能省的。”
芸梦说：“现在商业基本没有销售，仅卖出的住宅有些只是交了定金，银行贷款没有下来，按规定不能计入本月的营业额。”
总经理江辛萍说：“销售部要加紧回访潜在的客户，招待和行政费用都要控制不能超标，没事就散会。”
临近月底的时候，事情又多了起来，投资开发部公孙经理到财务来报销招待费，芸梦说：“这三张发票抬头明显没有开具公司名称，不符合规定，不能报销！”
公孙经理指着总经理办公室说：“这几张都是她拿给我的，不知道谁去吃的，她都签字了。”
芸梦问：“怎么一顿饭要吃掉六千多？”
公孙经理说：“她们吃饭，一瓶五十三度飞天茅台酒就要一千多”
芸梦说：“本月的招待费已经超标了，再不能报销了。”
一会功夫，侯丽培也拿来一沓招待费来报销，芸梦说：“不可以，本月的招待费已经严重超支了。”
侯丽培跳了起来，大声嚷：“你芸梦一个财务主管算什么东西，不给我报销，让我自己贴钱是吧？你的前任才不像你这样的刁难。”
芸梦说：“我不是刁难你，如果我给你报了，本月分公司大家的收入都要受影响。”
侯丽培说：“总经理都签过字，你为什么不给钱。”
芸梦事情又多，不想浪费口舌，也知道她平时为人，不付不行，就让出纳把他俩的钱付了。
月初算工资的时候，芸梦被江辛萍总经理喊到办公室，江辛萍问：“这个月的奖金怎么这么少？”
芸梦回答：“按照集团规定，本月超支的十二万招待费从奖金包里扣除了。”
江辛萍很不高兴的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芸梦回答：“我曾经在周例会上提醒过你。”
江辛萍说：“你为什么要付钱，不能缓一缓么？”
芸梦回答，他们来报销的时候，你都签字了，这事你还要问我。”
江辛萍说：“你不也签字了么？”
芸梦回答：“财务签字是审核发票的合法性、填开是否正确完整、要符合税务部门规定。至于能不能报销，是部门经理先签过字的”
江辛萍狰狞着脸说：“你为什么不来汇报，你把我总经理当什么？当空气是吧？下次有事情就要知道来汇报。”
芸梦生气了，没有地方发泄，就回到办公室做报表。
下班回到家，儿子在房间看动画片，李子梁烧好了饭菜，在客厅吸烟，芸梦老大不爽，说：“你就知道抽香烟，房间一股怪味，你不为自己考虑，要为你儿子考虑吧，都在吸你的二道烟。”
李子梁不知道她今天哪根筋不对劲，没有理她。芸梦洗了手，看李子梁没有反应，就夺过他的香烟扔在垃圾桶里，说：“你就知道浪费钱，你知道这一包十多元的香烟要交多少税吗？消费税百分之五十六、定额税六角。增值税百分之十七。另外在上述税种的基础上缴纳百分之十二城建税、教育费附加。接近百分之八十三的税，你不是烧钱是什么？”
李子梁回答：“我不管这些，抽烟能舒缓压力。”
芸梦说：“听说农民卖一公斤干烟叶才二十几元钱，一支香烟约一克烟叶，就靠吸烟能舒缓什么压力。你有什么压力呢？我看你每天嘻嘻哈哈的。我要是有房子，我才不去上这个班呢。”
又提到了房子，李子梁生气了，说：“芸梦，我也不过两三天才抽一包香烟，还不买贵的，你太过分了，每次吵嘴你都提到房子，你当初为什么不嫁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呢，他们房子多。”
芸梦也很生气，说：“你管我呢，我不是瞎了眼么。”这时候儿子跑出来了，两个人就停止了争吵。李子梁从垃圾桶捡起香烟拿餐巾纸擦了擦，点了一根，出门去，李文涵看爸爸出门，问：“爸爸到哪里去玩。”
李子梁温和说：“爸爸不是出去玩，出去有点事情，你在家里。”李子梁下楼，香烟能暂时麻痹神经。是什么让当初那个温柔而又善良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房子，在女人的心中，房子就这么重要吗。买房子首付得三十万，按揭要三千多，租房子一个月才一千五，哪个合算？不明摆着吗，租房子也没有压力。现在得想办法买房子，首付还差十多多万，靠死工资不行了，同事们都在谈论股票，说行情好，我也要学学，希望能把首付凑齐，把房子买了，省的吵嘴她就提起房子。李子梁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绕了一圈，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虽然在家生气了，受伤了，但还是要回家。
在办公室，李子梁问同事小苏：“股票怎么玩呢？”
小苏说：“简单，带上身份证，到证券公司开个户，绑定一个银行卡。证券公司会给你一个账号和密码，你就可以进行股票买卖了。”
李子梁说：“看来是真简单。”
小苏说：“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你要会选股，你要是选到好的股票，像暴风科技，从上市七元多钱，连续二十九个涨停板，涨到一百五十多元，你看涨多少倍？”
李子梁一下心动了，说这个靠运气，一般的股票呢？
小苏说：“从去年底到现在所有股票都在上涨，我在烟厂的一个表姐赚了六十多万，现在很多人都没有心思上班了，卖菜的大妈，扫马路的大爷都在炒股，都想在这波好的行情捞上一笔。”
李子梁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运气就好了，从七元买入一万股，现在已经是资产上百万，买房子都不需要贷款了，自己只知道朝八晚五的上班，拿着死工资，从不知道去投资，别人在股市里发大财，我只想把房子的首付款凑齐就满足了，现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和芸梦还在憋气，都不愿和对方说话。晚上李子梁主动说：“我要拿钱投资股票！”
芸梦说：“这个东西你又不懂，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搞这个!”
李子梁说：“我同事小苏懂，说只要到证券公司开个账户就可以了，你想我们没有财产收入、也没有投资收入，就靠那点死工资，房子一直都买不起来，我们要改变一些观念。”
芸梦说：“你要炒股票，顶多拿个一万元钱去，多了你不要搞。”
李子梁说：“一万元，这也太少了吧？”
芸梦说：“你还想要多少？”
李子梁说：“小苏他们都投进去了二十多万，他的舅舅投资了四百多万。”
芸梦说：“你不要想着家里的那点钱，那是准备房子的首付，不可以动的，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当真不买房子啊，到时候孩子上学怎么办？”
李子梁说：“现在不是说租售同权么，我们凭租赁合同也可以在本地就近入学。”
芸梦不高兴的说：“你还想搬家是吧，你想想，房租每年都涨价，我们遇到的这些房东都贪得无厌。”
李子梁说：“我今天和云扬说了，他也准备投资，我们现在除了股票，也没有别的门路投资，我想搏一把，把房子首付凑齐。”
芸梦说：”我弟弟现在是成年人了，他要投资多少我管不了。但你说的那个小苏我听你说过，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母给他买的房子，他孩子也由父母在带，小孩子吃的用的和幼儿园的学费都是父母支付，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不？人家投进去二十万，你也跟人家去比？”
李子梁说：“那最少也得三万元，不然叫什么投资？”
芸梦说：“最多就两万元，你不要有别的想法了，我是不准备你在股市赚钱回来，正好有张两万的定期存折到期一个多月了，你去取出来。”
芸梦性格强势，生活中追求完美，李子梁没有反驳，其实反驳了也没有用。
李子梁在股市中小试牛刀，没有想到三个多个月的功夫就盈利五千多元钱，这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这让他信心大增。看着家里的定期存款，一年的存款利率才百分之二，感觉把钱存到银行就是一个坑，在股市上有时候一天就能涨到百分之二。和芸梦商议，再加大投资，奈何芸梦不同意。女人就是怕冒险，所以也发不了财。听小苏说，最近申购新股时间要到了，只要申购到了新股，一般上市第一周都会有成倍的涨幅，等于是白送几万元给你用。深市是五百股配一个号，沪市是一千股配一个号，通过摇号，一般新股中签的几率大约也有千分之二。李子梁决定瞒着芸梦提前支取出十万元来申购新股。
申购了两次新股都没有中签，就把十万元和自己的私房钱都买了股票，一个月的功夫，又盈利七千多元，比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这下李子梁信心更大了，后悔没有早点进入股市，要是从去年六月到现在做股票，房子的首付早就够了，看到账户基本每天都有进账，李子梁想，要是本钱多赚的也更多，人们常说，投资赚钱容易，人赚钱难啊。这时李子梁接到一个女士的电话，说是配资公司的，可以提供一到十倍的资金炒股，赚了都归你，公司只收取利息。李子梁很纳闷，对方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也许是证券公司泄露出去的吧。
李子梁中午在公司食堂和云扬说了配资的事，云扬说：“我就投资了五万，不准备配资，配资风险太大了，说沪深两市股票的平均动态“市盈率”接近四十五倍，创业板更是达到八十倍，而西方国家成熟市场的动态市盈率才十五倍左右，所以要慎重。”
李子梁说：“这些年我们国家年经济增长达到百分之六以上，西方国家也就百分之三，市盈率高些也正常。”
云扬说：“七年前的那场股灾，我们从媒体和文献中都了解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配资。”
李子梁说：“官方媒体上说四千点才是牛市的起点，这么多年经济增长那么多，股票都没有怎么上涨，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有人提出万点论，上证综指现在才四千多点，你怕什么呢。”
云扬说：“我是做销售的，感觉这两年生意越来越难做。”
李子梁说：“这就对了，生意难做，钱就流入到楼市股市，所以股票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
云扬说：“我也希望我买的股票上涨。”
李子梁想芸梦云扬不愧是一家人，都怕冒风险，说：“我听朋友说现在湖南黄金，和四川美丰就要重组了，可以重仓购买。”
云扬说：“巴菲特好像说过：如果你有一百万美元和内幕消息，一年后你就要破产。”
李子梁说：“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认为靠谱，不过我们刚说的话你不要和你姐姐说。”
云扬说：“好吧，但是我反对去配资。”
话不投机，李子梁就换个话题说：“上次李佳怡给你介绍合租那个人的朋友怎么样了？”
云扬说：“那个啊，人家有男朋友了。”
李子梁说：“你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云扬回答：“我知道。”
李子梁决定到配资公司去咨询一下，所谓配资，挂牌的是：小额贷款公司。在商业大厦的15楼，接待他的是个气质优雅的女士，从名片上看，对方叫：谭露。李子梁问：“你们配资需要什么条件，怎么收费？”
谭露面带微笑的回答说：“只需要提供本人的身份证；配资我们只收取每月百分之一点六的利息。配资产生的所有盈利都归你所有。请问先生现在投在股市上有多少钱？”
李子梁说：“目前有十三万多元。”
谭露问：“我们可以提供您自有资金的一到十倍，就是假设您有十万元，我们可以配给您十万或者一百万的资金供您使用，您准备配几倍？”
李子梁想了想说：“就准备配五倍，你们须要抵押物吧？”
谭露回答：我们不需要任何抵押，只需要签个合同，就可以给您配资。”
李子梁显得不可思议，说：“那签了合同，钱什么时候到我账呢？”
谭露回答：“我们的操作流程是：股票账号是由我们公司提供，我们是在“中信证券”开的户，您把您的资金打到我们公司指定的账户，我们同时就把一到十倍的资金也同时打进去，您就可以进行股票的交易，您可以在家里电脑上操作。盈利和亏损都是您的。”
李子梁不放心的说：“我把钱打到你公司的指定账号里，我认为有些不靠谱，我想还是算了。”
谭露说：“据我们了解，目前配资公司都是这样运作的，在没有任何抵押物的情况下，任何贷款的企业都不可能把钱借出去的，您其实也没有资金的风险，毕竟我们公司是持有证照规范化运营的公司，注册资金一点五个亿，这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子梁说：“股市有风险，我得考虑考虑。”
谭露依然一直微笑着，说：“在我国，暴富的机会有三次，一次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时下海；在暴涨前买房；现在只剩下股票交易这条路了。有经济学家提出的“万点论”说如果你现在不进入中国的资本市场，你就不能分享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
李子梁呵呵一笑，说：“这道理我懂，所以我投资了股票，虽然金额不大，但是会涨到一万点吗，七年前，上证综指从六千一百点跌到一千六百点，能相信专家吗？”
谭露继续说：“零八年的股灾我们的GDP经济总量才四万亿美元，现在我们的经济总量达到了十万亿美元以上，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不可同日而语。现在股票市场的火热才是正常的反应。”
李子梁想着股市不是她说的那么美好，但是等我赚到房子的首付，就收手，以自己的才智，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接棒者，就签下了五倍的配资合同。
有了配资公司的投入，李子梁操作的账户盈利增长很快，购买的六只股票基本都在上涨，行情好的一天就有两三千元的盈利，公司办公室的人基本都在谈论股票，感觉到公司上班就是个坑，一个月辛辛苦苦的工作才赚个五千来块钱，简直是浪费人才么。近两个月的时间，看着已经有十多万的盈利，这个时候如果全部卖出，房子首付就差不多够了，但是李子梁忘记了当初设想，既然找到了发财的门路，就要做一个有钱人，住上大房子，开上好车。
但是好景不长，上证综指在涨到五千多点的时候出现了小幅下跌，媒体上说，是由于前期上涨过快的正常回调，横盘是为了夯实五千点的底部。但是接下来交替的微涨和暴跌，让李子梁瞠目结舌，前期的盈利已经所剩无几，这时候收手还能有少许利润，但是又不甘心前期那么多盈利的损失，既然暴跌还会暴涨的。
跌穿了四千点，媒体上说：基于我国经济保持强劲的增长，牛市的基本面没有改变；证监会发文说：股市的过快回调不利于股市的健康发展；万亿养老金将要入市等利好消息，李子梁决定继续持有，等待再次暴涨。
在公司食堂，李子梁问：“你购买的几只股票怎么样了？”
云扬说：“我都卖掉了。”
李子梁不可思议，问：“你什么时候卖的？”
云扬说：“我前天卖的，我看要亏本了，就卖了，暴涨暴跌我心脏受不了。你的呢？”
李子梁回答：“我没有卖，不甘心。”
云扬问：“你不会去配资了吧？”
李子梁说：“没有。”
云扬说：“我劝你还是卖了算了，”
李子梁说：“最近都是利好消息，不准备卖。你最近没有出差么。”
云扬回答：“不想出差，累，我车子和出租车发生了碰擦。在修理厂做漆。”
李子梁说：“你最近又见面了几个女的，要一心一意的找个能结婚的。”
云扬说：“最近没有和美女见面，我每次都是认真的，就是那些姑娘一旦了解我房子都买不起就纷纷离去，我有什么办法呢！”
李子梁问：“还是要找一个靠谱的，省的你妈妈也着急。”
下班的时候，云扬要去修理厂取车，在公交站转车，穿过绿化带里的小径时看到了一个手机套，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个苹果手机，正面屏幕上的粉红色钢化膜碎裂了，撕下钢化膜，屏幕还是好的，但是已经无法开机了。云扬把手机装到包里，到家的时候给它冲电。屏幕上上显示此iphone已遗失，里面资料很重要，请打电话给我，上面显示有电话号码。云扬心想，价格这么昂贵的手机，而且里面还有重要资料，失主一定着急。妈妈教导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要。于是按照电话号码回拨，对方是个女的首先表示了感谢，后问：“你还我手机，需要什么？”
云扬说：“我不是那样的人。”两人相约次日上午11点到遗失手机附近的售楼部见面。及至见了面，这个自称叫许静仪的女子表示了感谢，说：“都丢了一天多了，我预计找不回，已经报停了。当初我一直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估计是被老年人捡去了，后来电话就打不通，应该是没有电了，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因为我曾经在公交车站等车，看到过一个女的上公交车的时候，手机掉落，一个男子捡起手机立马就跑掉了，没有想到世上还是好人多。”
云扬说：“一部苹果手机也不容易，里面还有资料，我想丢失的人一定着急。本身来说，不是自己的东西，用了会内疚，还给别人也是应该的。”
许静仪说：“里面有我和闺蜜出去旅游的照片没有备份，还有支付宝，微信等都在上面，自然很着急啊，那我怎么感谢你呢，我加你微信，发个红包给你？”
云扬说：“你就不要客气了，我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也没有付出什么。”
许静仪说：“国人讲究礼尚往来，那怎么好意思呢，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么我请你吃个便饭？”
云扬想了想说：“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老乡鸡点了餐，许静仪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扬礼节性的奉上名片。许静仪问：“是销售，地区经理，那你经常上大饭店请客喝酒吧？”
云扬说：“你这是对销售的一种误解，当然也不排除有这样的销售，但是我们基本不上大饭店，也不喝酒，本身开车也不能喝酒。”
“不请客喝酒也能做销售？”
云扬说：“和你谈谈销售，如果推销我喝水这个杯子，那么这个杯子的客户群体有两种，一种是终端客户，就是直接的使用者，因为产品的定位分为：高中低档，目前这个杯子属于中低档，那么要去找到高端的消费群体，如星级酒店采购部门，我拿我的产品去降低他的成本。司马迁在《货殖列传》提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杯子另一种客户经销商，批发杯子的。我会找到他，对他说，这个杯子某某经销商一个月能卖出两万个，一个约有五角钱的利润，一个月在单一的产品里就有一万元的利润。只要有三倍利益，人们就要铤而走险，这是马克思在《资本论》说过的话。”
“销售原来是这样的啊！”
云扬说：“世上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做销售，做销售谈的是利益，就是你的产品或者服务能给对方带来哪些利益，既然给对方带来了利益，就不需要请对方吃饭喝酒了。我们做销售和做人都是用《孙子兵法》的思想：不去争夺天下的交往，也不去奉养天下的权势。”
许静仪问：“我要是经销商，我有稳定的供应商提供杯子，我不需要你的，你怎么办？”
云扬回答：“经销商面对的是高中低档客户，如果你只有价格高的，我就说，有客户要买便宜的，你没有，你就会失去这样客户，而我的产品适合你；你如果只有价格偏低的，如果有客户要买质量好一些的，你没有，你也会失去这样客户，而我的中档产品同时也适合你。所以你购买我的产品能扩大你的销量。”
许静仪问：“那我现在高档低档的杯子都有，我不需要你的，你怎么办？”
云扬回答：“我会留下名片，等待你原供应商出质量问题或者闹矛盾，不过这个机率比较低，我一般会换一家去谈，人人都来卖我的产品，我生产还忙不过来呢！”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吃完饭，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互加了微信。
听云扬说股票都卖掉了，觉得也有一定道理，李子梁也卖出了三分之一的股票，可是刚卖两天，股票却又涨起来一些，有些懊恼。可是接下来又开始下跌，把前面的涨幅都吞没了，账面上开始出现了亏损。如果此时全部卖掉就要亏掉两万多元。李子梁不服气也舍不得卖。可是接下来继续暴跌，一天要跌去五六千元，李子梁就像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谭露发来信息说注意防范风险，李子梁进退两难。这时媒体上说，A股已经跌出了黄金坑，李子梁就把前期卖出的资金全部买入中车股票，这个股票是从35元高位跌下来的，现在价格是17元，认为这就是黄金坑，抄了底。
可是现实是被打脸的，A股并不是黄金坑，抄的底是在半山腰上，股票还在继续下跌，尾盘拉升一点，媒体上就会说：反弹一触即发。次日再跌，媒体又改口说五大因素导致暴跌。再涨一点，就说触底反弹。再暴跌，又说万亿养老金加快入市步伐。这些股市黑嘴专家，总是能找到理由。这时候谭露打电话说：下周一开盘前要增加保证金，否则系统会强制平仓。李子梁骑虎难下，跌停了，股票卖不出去，涨了一点觉得形势反转，又舍不得卖。这时政府把防范金融风险列入国家安全层面，中国证券金融总公司开始大量买入股票，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银行开始降准降息、大股东减持股票需要获得证监会的批准、暂停新股上市等一系列措施。专家建议股民不要盲目踩踏，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为了不让前期的投入付之东流，李子梁开始借钱追加保证金，没想到城里人情淡漠，禁不住考验，借钱就要翻脸。李子梁问芸梦拿钱，芸梦说：“我最近电脑上跳出股票下跌新闻，我也没时间仔细看，你的两万元快亏完了吧，你赶紧收手，不要再搞了，存折我收起来了，还有一张十万的存折在你身上你也不要动它。”
李子梁想，要是芸梦知道十万元也投进去了，担心她会哭骂，就没有再提。到小区凉亭打电话给爸爸，正好爸爸说：“最近家乡修路占用了自家土地，拿了三万补偿，还有四万元的积蓄，明天到镇上去，打到你卡上。”
李子梁说：“我只是做生意周转一下，过一段时间就还回来。”
李子梁爸爸说：“这钱你不要还了，留给你们买房用。”
李子梁眼睛有些湿润，知道父母在农村挣钱不易，积蓄都是他们平时省吃省穿，一点一滴节约下来的，世上也只有父母对子女没有私心，甚至可以为孩子付出生命。
爸爸打来的七万元到账了，李子梁犹豫了，也不太相信专家了，对下一步股市的涨跌心里没底，想就此收手，亏掉十万多元算倒霉，这七万元可以弥补那张私自取出来十万元的存折。如果把这钱交到配资公司，要是再亏掉，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是不是要向老婆坦白一切，求得她的原谅呢，李子梁拿不定主意。
这时芸梦正在公司，自称瓷砖供应商打电话来，说：“依据合同，付款日期过了半个多月，怎么还不付钱？”
芸梦回答：“钱的事你要问采购部。”
瓷砖供应商说：“你们采购部说，付款手续都办好了，等着你财务付款。”
芸梦说：“我问一下。”
芸梦就到总经理办公室，问：“广东瓷砖的货款来催了，钱怎么付？”
江辛萍正在为母亲办理低保受阻生气呢，不悦的说：“你们什么事情都来问我，你们把我当秘书是吧？”
芸梦一肚子委屈，这个工作，跋前疐后，动辄得咎，为了在城市里有一个安身的住所，拿着一份不算高的工资，就要忍气负重。想着心酸，但是忍住了泪水，说：“那我就付了。”说着离开了。
领导没有批示，这个货款是分期付还是一次性付呢？如果一次性付了，担心江总到时候啰嗦，芸梦拿不定主意。在中国，购买方都比较强势，对货物的质量和交付时间要按照合同执行，付款就不一定了。芸梦想着弟弟，知道业务人员的难处，决定全款支付。
芸梦回到家，把包扔在沙发上。李子梁看她心情不好，问：“你又是怎么啦？”
芸梦说：“我们的这个领导太难服侍了，我们这些做职员的，太难了，还不是因为穷么，要是有钱，谁愿意受这个气。”
李子梁问：“你今天挨总经理批了？”
芸梦说：“哪有这样的领导，不向她汇报说不尊重她；向她汇报，又说把她当秘书，有了功劳都是她的，出了事情都是我们的。我真不想干了。”
李子梁说：“每一个团体都多少有些问题，在我国，社会保障不健全，很多人都处在你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拿一份生活必要的工资。我公司老板的弟弟在美国德克萨斯州，不愿意回来，他说在美国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可以不卖任何人的账，在中国还要看老板的脸色，主要“心累”。在美国有些州，可以选择一辈子不上班，靠拿社会救济就能够出国去旅游，但这是极端现象，美国社会的主流思想还是崇尚：依靠个人奋斗来实现美国梦。其实我在公司也受老板娘的气，我只是没有说而已。”
芸梦说：“万恶的资本主义，在我国领到的失业金拿来付房租都不够，像以前上班的公司，很多人都没有买五险一金，离职没有补偿，更不要谈什么失业金了。”
李子梁说：“现在是下半年了，你就是不上班，最起码干到过年，多少总有点年终奖。”
芸梦说：“儿子幼儿园的小朋友的妈妈，我了解的就有好几个不上班，谢娜的爸爸一个月基本工资八千多，还有提成。你每个月就拿点死工资，她们活得真潇洒，我要是有房子，我明天就去辞职。”
李子梁看她又提到了房子，就忍住了，没有说话。芸梦不高兴的问：“儿子还在看电视吧，你怎么能这样，烧好了饭就要陪儿子玩，你就想自己快活，他老看电视对眼睛不好。”说着她到房间看儿子去了。
李子梁看着这阵势，就没有坦白股票亏损的事情，做男人就要多赚钱。老婆和孩子才能过上舒心潇洒的日子。次日一早到配资公司追加了保证金。在政府的组合拳的作用下，股市开盘就大幅度上涨。李子梁庆幸终于等到了形势反转的机会。看来暴风雨过后迎来的是艳阳天。
可是股市的上涨，只是昙花一现，股票又开始暴跌，神秘资金就开始大量购买中石油和银行等大盘股，让指数不至于跌的太难看，因此指数只要下跌百分之三以上，李子梁购买的几只股票基本跌停。盘面也省得看了。
谭露又打电话说要增加保证金，否则系统会强制平仓。李子梁弹尽粮绝，去申请信用卡套现，可是没有等来信用卡，就已经不能操作股票账户，配资公司为了保护自己的资金安全，已经强行平仓了，李子梁前期的投入化为乌有，整个过程就像经历一场恶梦一般。
李子梁约了云扬喝酒，看李子梁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样子，
云扬说：“其实中国股市是最公平的市场，涨了大家一起发财，跌了，大家一起结伴跳楼。”
李子梁说：“你不要说风凉话了，我当初要像你一样，及时卖出，也不会这么惨。”
云扬笑着说：“姐夫，你不过就亏两万元，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李子梁摇摇头说：“不止这么多，我把买房的十万多元和前期盈利加上我爸爸的钱也亏进去了，你千万不要和你姐姐说。”
云扬很吃惊，说：“我可以不说，你自己和她当面说为好，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面对。”
李子梁说：“不需要，我自己会想办法能解决这个事情，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辛辛苦苦的上班，还要受老板的气，相当于亏掉了我四五年的工资，都泡汤了，哎！”
云扬说：“股市本身不是我们工薪阶层能进入的，有钱人上百万，上千万的投资，即使亏了本，不至于对生活产生影响。”
李子梁说：“悔不当初，已经来不及了，只怨自己太贪心。”
云扬说：“你也不需要这样想，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人刚进入股市就被套进去了了，不是说世界经济一体化，和欧美股市相比，他们涨，我们微涨，他们跌，我们暴跌。”
李子梁说：“我们股市：跟跌不跟涨好不，我再也不会去炒什么股了，这跟头栽的太重了。”
看着李子梁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云扬想，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酒股那么抗跌，安慰说：“愿赌服输，草根阶层的人生归纳起来，就是两个字：坎坷，跌倒了就要爬起来，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生活还得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