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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集底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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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在地道的暗黑里醒过来,心里一片平静。

    地道空气混浊,墙壁湿漉漉的,充满霉烂的感觉。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地道是沉凝静止的安谧。他试着由胎息转为外呼吸,立即废然而上,地道里的霉气,可以令人嗅入致死。他并不惊慌,他当然知道在大白天,一出地道,被人发觉的风险会相对地增加,但他可以随时从没有敌军留守的盛丰海味出口,去吸一吸新鲜空气。

    他也并不担心如何报讯给同伴,因为昨晚这襄所发生的事,必落入荒人探子的眼内,同报刘裕。以刘裕的才智,会猜十他现在的处境状况,再天衣无缝地和自己配合。这就是屡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而来的默契。

    如在正常的情况下,纵然荒人兵力多上集内敌人一倍,也没法攻陷边荒集,何况现在荒人部队实力及不上敌人的一半?

    但燕飞已晓得胜券在握,关键处在于荒人再小用为攻集部队和进占钟楼的奇兵,两者如何配合的难题而头痛。

    最初的构思是当荒人的高手囤成功占领古钟楼后,集外的部队强攻入边荒集内,可是如被敌人力抗于夜窝广外,高手团将变成孤军,用尽火器箭矢后,便只余待宰的命运。

    现时则形势逆转,攻集大军可以从容攻集,只要能控制柬大街,便可以从盛丰海味的秘道直指夜窝子的心脏地带,加上威力惊人的人大罐‘盗日疯’,任敌人兵力如何强大,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燕飞缓缓站起来,朝盛丰海味的方向走去,该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否则他会被闷死。现在该是晚上吧!又或许是日落西山的时分。

    天刚入黑,纪千千主婢接到风娘通知,要立即起程。

    小诗担心的道:“是否有敌人来了?晚上骑马很危险哩。”

    纪千千微笑道:“你只要跟着我便成,我会照顾你嘛!凡事都叮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我反觉得黑夜行军,惊险又神秘,蛮好玩的。”

    又笑道:“你更不用担心安全,若要担心便为慕容垂要对付的人担心吧!主动权全操在他手上,对方正被他牵着鼻子走。”

    小诗更是愁容满面,低声道:“小姐很看得起慕容垂,唉!他这么可怕,谁可以击败他呢?”

    纪千千耸肩漫不经意的道:“可惜他有个命中注定的克星,而那个人便是小姐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两句话,并不是只在口上说来泄愤的。”

    小诗愕然道:“小姐原来是痛恨慕容垂的。”

    纪千千轻轻道:“如不是他,我的小诗便不用受苦,我不找他算帐该找谁呢?”

    小诗感动的道:“小姐对我真好。”

    纪千千道:“现在我们足到台壁去,因为慕容永已中计,误以为我们要经太行大道进攻长广。哼!慕容垂,这次你被我看穿了。”

    屠奉三和慕容战在湖旁坐下,不约而同的叫道:“湿气很重!”

    两人相视而笑。

    慕容战哑然笑道:“事实上每个人都暗自担心,老红预测的人雾会否如期降临,更怕是来早了,我们便要进退失据。”

    屠奉三道:“如果刘裕确是南方的真命天子,这场大雾便该来得恰是时候。”

    慕容战愕然道:“这种信心究竟足好是坏呢?若错了岂非害了白己?”

    屠奉三微笑道:“天命虽然难测,却非是无迹可寻,我愈来愈相信谢安没看错人,到最近的火石灾异,更令我深信不疑。答案即将揭晓,我正拭目以待。”

    慕容战道:“刘裕在新郎河,一箭破‘隐龙’那一手确玩得很漂亮,最令人感动是他玉成了高彦的好事,你是否决定全力助他在南方争天下呢?”

    屠奉三道:“他是我报复桓玄的唯一希望,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吗?”

    慕容战道:“桓玄的‘断玉寒’是不是真如传说般的厉害?”

    屠奉三沉声道:“桓玄自幼便显露出练武的天分,他的刀专讲气势,非常霸道狠毒,如单打独斗,我对战胜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慕容战道:“听你这么说,桓玄确有真材实料。”

    屠奉三道:“九品高手不是用来唬人的,看谢玄能与慕容垂平分秋色,又轻易斩杀竺不归,可推想排名仅次于谢玄的这另一玄,刀法不会差到哪里去。”

    慕容战沉吟片晌,道:“我想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屠奉三道:“我早当你是我的知己,有什么想问的,放马过来吧!”

    慕容战有感而发道:“我和你在行事作风上比较接近,且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从一开始便谈得投契,唉!事实上我们现在于很多方面部足同病相怜。”

    屠奉三点头道:“我只想到大家都有一批儿郎追随,又都必须以逞荒集为安身立命之所两方面。”

    慕容战道:“千千又如何呢?”

    屠奉二道:“你竟是要问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道:“我真的没有妒忌燕飞,为何会这样广呢?或许是我被纪千千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了,义或触动了内心久已被埋藏的情感。边荒集是自由的地方,没有能独霸的强权,没有门第之别,纪千千有她选择的自由,有权挑选对象,而燕飞确是今人钦佩的人,所有这些原因结合起来,我轻易接受了这既成的事实。”

    慕容战欣然道:“说得好!既成为现实,只好接受。燕飞对千千不顾生死的真情亦令人感动,使人抛开私心,只要千千幸福便成,其它都无关痛痒。”

    屠奉三道:“你的族人已舍长安出关外与慕容垂正面交锋,你有什么打算呢?”

    慕容战叹道:“结果会是如何?不用猜也晓得,慕容垂会成为我的桓玄,而拓跋珪则是刘裕,情况虽不尽相同,大致的形势却没有分别。看!这不是同病相怜吗”

    屠奉三问道:“拓跋珪是怎样的一个人?”

    慕容战道:“据我们所知,拓跋珪是慕容垂最忌惮的人,一直想把他收为己用。远在当马贼时,拓跋珪早显露他的光芒,苻坚派人讨伐他,没有一次能占便宜。他的骑战在北方非常有名气,看看拓跋仪便可测知其本领的一二,如给他站稳阵脚,北方恐怕只有慕容垂有资格作他的对手。”

    屠奉三道:“他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吗?”

    慕容战道:“那须看他与燕飞的交情。此人心狠手辣,矢志恢复代国,是个以民族为重的人。”

    屠奉三微笑道:“这么说,直至击垮慕容垂之前,他会与我们同心协力,往后便很难预测了。”

    慕容战坚决地道:“只要能毅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其它的事再不放在我的心上。”

    屠奉二道:“此正是刘裕建立起一支全夜窝族边荒劲旅的原因,只要边荒集回复以前的兴盛,我们的影响力会跨越边荒,同时主宰南北的荣枯,只有这样我们才活得有意义,活得轰烈。这更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老卓的边荒史会如他所说的,愈写愈精采。对吗?”

    两人对视而笑,均感痛快。

    拓跋仪揭帐而入,刘裕正用心研究摊开在地毡上,由卓狂生制作的边荒地图,边荒集是图心的一个红点。

    刘裕抬头瞥拓跋仪一眼后,目光回到地图上,语调轻松的道:“我不理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敌人牵制在逼荒集,今他们不敢冒险出集迎击我们。”

    拓跋仪在地图另一边面对刘裕蹲卜来,双日闪闪生辉道:“你给我多少人?”

    刘裕迎上他的日光,微笑道:“三千骑兵如何呢?以你的族人为骨干,副帅任你选,但最好不是钟楼议会的成员。”

    拓跋仪想起拓跋珪,刘裕在这方面与拓跋珪很相似,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令人没法怀疑他是否有必胜的信心。这种神态形成一股使人难以抵挡的风采魅力。他们都是天生的领袖,拥有时争霸天下的天分才情。假若有一天正如拓跋珪所料的,两人在战场上交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精采景况呢?

    拓跋仪从容道:“如我们从这里昼夜不息的赶路,两大后到达边荒集,人马将疲乏不堪,还如何和敌人进行比脚力的游击追逐战呢?”

    刘裕道:“你忘了由这里到逼荒集的水路,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上吗?水道的安全由大小姐负责,你该可放心。我们会送你一程,在最接近边荒集处放你们三千精骑登岸。”

    拓跋仪问道:“东岸还是西岸?”

    刘裕道:“此时慕容战的五千快骑,该已从陆路开抵镇荒岗,你从东岸登陆,隔着颖水全速奔往上游,务要引起敌人注意,令敌人疑神疑鬼,不敢于慕容战阵脚未稳之际迎头痛击。”

    拓跋仪皱眉道:“敌人从内奸处得到确切的情报,对我们的兵力了如指掌,用你的方法吧!假设我是姚兴和慕容麟,只须派出一支万人部队,择弱噬之,在这样的情况肯定会立即渡河追亡逐北,直至把我们歼灭。而他们留守的军队,不但仍有足够的兵力守稳边荒集,还可分兵出集突击慕容战。”

    刘裕不答反问道:“慕容鳞是怎样的一个人?”

    拓跋仪答道:“慕容麟是慕容垂爱姬生的小儿子,自小狡诈多变,慕容垂一直不喜欢他,兼且做了几件令慕容垂很恼火的事,所以一直对他疏远,难得见他一面、因此慕容麟一直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到淝水之战后,慕容垂叛秦立国,慕容鳞于反秦战争里屡立大功,才逐渐得到慕容垂的宠信,被任为抚军大将军。慕容垂称帝后,更被封为赵王,声望陡增。现在看他被派来边荒集,可知慕容垂正重用他。”

    刘裕道:“他用兵的本领如何?”

    拓跋仪道:“慕容麟用兵颇有乃父之风,不在慕容宝之下,肯定胜过慕容详,爱险中求胜,擅用奇兵。正因我深悉他的行事作风,所以知道他不会对我的区区三千人坐视不理,任由我们封锁上游,再前后夹击边荒集。”

    刘裕道:“我正是怕他不出集追击你们。而你的目镖是要令敌人劳而无功,今他们抹不着影,你们甚至可逃进巫女丘原的沼泽区去,使追兵进退两难。只要捱至大雾降临,你便可以随机应变,或反击追兵,或撇掉敌人渡过颖水,从北面兵逼边荒集。”

    拓跋仪目射奇光,凝望刘裕好半晌,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微笑道:“在击败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前,我们该是合作无间的战友,对吗?”

    拓跋仪听出他话中有话,暗叹一口气,点头应是。

    两人商量好夹击边荒集等各方面的细节后,拓跋仪领命离开,去准备一切。此时屠奉三、江文清、姬别、红子春、阴奇、呼雷方和高彦联袂而至,开始另一个军事会议。

    燕飞呼吸苦地面的新鲜空气,体会着“做人”的滋味。

    在这一刻仙门的存在与否,根本不值得他费神去想。

    一队骑兵在外面的东大街驰过,从盛丰海味的门隙瞧出去,看不到任何敌人,他仍然感受到边荒集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对姚兴和慕容麟来说,今次都是不容有失,一来很难向自己的老爹交待,二是面子攸关,更重要是失去边荒集等如失去边荒,会断送掉南北的联系。

    荒人的反击力和决心,都出乎南北各大霸主的意料之外,如历史能倒流,恐怕没有人想改变边荒集。

    那时的逞荒集,各大势力对峙制衡,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可通过公平的交易从中获益。可是若今次反攻边荒集成功,慕容垂和姚苌不但难以从边荒集得益获利,还平空增添一个在边荒蓄势以待、随时从边荒扑出来的强大劲敌。

    边荒的兵力远比不上慕容垂或姚苌的大军,可是却有强大的经济和最出色的人材作后盾,其能发挥的威力是无可估量的。

    燕飞有种冲动,想趁敌人没有防备之际,杀出边荒集去与己方人马会合。旋又放弃这个想法,倒不是他没把握出集,只是怕敌人起疑,搜遍他现身的区域,发现‘盗日疯’的藏处,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耐心静候,等待大雾的降临,那是约定了“动手”的最好信号。

    当大雾来临,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将全面开展,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有‘盗日疯’在手,可以发挥惊人的力量,把整个攻防战的形势扭转过来。

    又一队人马从东门的方向驰来,隐隐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燕飞功众双耳,全神窃听。

    闷气一扫而空,在敌人以为他早巳离集的情况下,他是否可以凭绝世的灵觉身法,作个神奇的探子,全盘把握敌人的作战计划和情况呢?

    他知道的愈多,愈清楚集内的防御部署,反攻时,会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