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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娇媳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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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亲自给她送嫁,护着她一生。

    徐云栖默默看着他,鼻尖发酸。

    那头的章老爷子听了反而满嘴嘲讽,“你早想明白不就没事了吗,你若是肯听我的,安安分分在江陵当个教书先生,现在你跟晴娘怕是生了一箩筐孩子,云栖也不必跟着我风吹雨淋的。”

    荀允和听了这话,呆了呆,竟是罕见没有驳他。

    可惜人不经历困苦就不能明白,平平淡淡守望一生才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荀允和留下两个人手护送徐云栖回荆州,临走时告诉她,

    “陛下的旨意大概明日就会下来。”

    徐云栖“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这一夜又送来两个重症患者,徐云栖终是打起精神应对,忙到半夜,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下了,翌日清晨是医馆最忙碌的时候,住在这儿,不可能不搭把手,等到午后徐云栖方闲下来。

    老爷子坐在雅间亲自教授胡掌柜十三针的要诀,银杏正在哄一个高热的孩子用膳,徐云栖忽然瞧见后院晒着的药盘翻了,独自下楼来,将那盘金银花给捡好。

    楼上窗口探出银杏半张笑脸,

    “姑娘,包袱都收拾好了,胡掌柜说晚边有一趟车队要回荆州,咱们正好搭车回去,一路也有个照应。”

    “哎……”徐云栖清清落落立在艳阳下,应了一声。

    心里的空茫感更甚了。

    要离开了吗?

    她这一生一直在不停地相遇,不停地告别,她的脚步从来没有迟疑过,这是第一次踟蹰。

    金银花堆在盘子正中,徐云栖一点点将之拨开,层层叠叠的小黄花在艳阳下泛着清香,徐云栖摆弄一阵,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云栖……”

    徐云栖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双肩颤了颤。

    是幻觉吗?

    大概是吧。

    徐云栖继续手中活计。

    这一次,他的嗓音更为清晰地传来,

    “云栖。”仿佛在耳边响起。

    徐云栖蓦地回眸,那道修长的白影矗立在院子正中,五颜六色的炽芒交织在他眸眼,衬得那张瓷白的俊脸瑰艳般炫目,徐云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道,

    “你怎么来了?”

    她虚虚拽了拽拳,有些手足无措。

    大约是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她很努力挤出一线笑容,尽量让声音如常平静,“用午膳了吗?”

    裴沐珩静静望着她,一日不见她像是瘦了些,眼下微有些黑青,

    是在医馆住的不好吗?

    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他贪婪地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仿佛三年没见,舍不得挪开眼,他还是克制着情绪,露出清隽的笑,“我是来送圣旨的。”

    他往自己掌心指了指。

    白皙的指尖正握着一道明黄圣旨。

    徐云栖一怔,那一瞬忽然就有泪意充滞眼眶,差点蓬勃而出,她不习惯失态,忙垂下眸遮掩了下,僵硬地应了一声,“哦……”

    他为什么要亲自送来,喊个小内使传旨不就得了。

    徐云栖这样狼狈地想。

    “谢谢。”她保持着风度朝他伸出手,要那份和离的圣旨。

    裴沐珩垂下眸,慢腾腾将圣旨一端搁在她掌心,徐云栖微微握住,两个人视线都落在那道圣旨,谁也没松手。

    “云栖,我忽然在想,之前那段婚姻有太多遗憾,我不曾亲自与你求亲,不曾接亲,不曾洞房。”他哑声道。

    徐云栖眼眶忽然窜出一阵潮气,她抑了抑,失笑道,“都过去了。”她抽动圣旨,裴沐珩第一下还没松开,那双漆黑的眸只一动不动注视着她,“可我心里一直很难过,为此深深自责。”

    徐云栖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等他下次迎娶太子妃不就可以弥补了吗?可一想到他即将与另外一个女人白头偕老,徐云栖心里忽然压了颗石头般难受,她再次用力抽动圣旨。

    裴沐珩这一下松了手。

    徐云栖心底募的一空。

    太阳西斜,冬阳将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其中一半交叠在斑驳的院墙,

    “云栖……”隔着一步的距离,裴沐珩声线清冽地开口,“现在你自由了。”

    寒风拂过她发梢,些许碎发在鬓角处翻动,徐云栖眯了眯眼,自由吗?

    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好像并没有出现。

    “云栖有选择婚姻的权利了。”他这样说,

    徐云栖怔惘看着他,忽然想起赐婚那一日,本已订婚的她面对突如其来的圣旨时的无奈,她慢慢点头,“是啊,你也是。”

    裴沐珩忽然笑了,眸眼含着初生般真挚的笑,“我的选择始终是云栖,那么云栖你,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徐云栖笑容渐渐凝固,脸色登时就变了。

    眼底的怔惘骤然消退,露出无比清澈明亮的眸色来,“你说什么?”

    他不是来送和离圣旨的吗?

    他想清楚了吗?

    那么多世家贵女不要,还要来娶她?

    裴沐珩眼神无比坚定,再次往前迈开一步,深邃的眸眼如漫天星海般倾垂,“云栖,你愿意嫁给我吗?没有圣旨的压迫,真心实意地嫁给我,毫无顾虑地选择我一次?”

    他眼神亮度逼人,灼灼的似要戳破她面颊。

    徐云栖喃喃看着他,脑海一片空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蠕动了一下,有三个字毫无预兆出了口,

    “我愿意……”

    徐云栖说出这三字时,自个儿都愣住了。

    这是她心底真正的声音吗?

    难怪心里突突得难受,脚步灌了铅似的不想离开。

    裴沐珩察觉她嘴唇发出一点气音,微弱得辨别不出。

    “你说什么?”他紧张地问。

    徐云栖眼睫轻轻颤动,开始认真审视他这句话,以及这场声势浩大的婚姻。

    她怕被宫墙束缚吗?

    不,在江湖为自由,在皇宫亦可彰显自由,心安即归处。

    怕被宫墙束缚从来都不是离开他的理由。

    她从来都是自由的,当初接受那场赐婚是自由的,在熙王府的日日夜夜也是自由的,她这个人只要想做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挡她,她总能用自己的方式达到目的。

    真正强大的人从来不会为外物所束。

    她已经背上行囊了,眼前晃过的是他清润的眸眼,他柔软的唇瓣,他将她抵在梯子上肆无忌惮地亲吻,她才发现,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无比熟悉,闭着眼都能描绘出他的轮廓,她知道他喜欢她轻轻咬他,喜欢她用指腹漫过他尖锐的喉结,喜欢她在情浓处咬着耳廓唤他夫君。

    这一瞬的迟疑已经昭告了她的心思,内心深处压抑十五年的渴望也随着那无声的三字翻腾而出,她渴望被爱,渴望爱,渴望坦然痛快地爱一个人,渴望被爱牵绊,束缚,画地为牢。

    泪意如同潺潺春水在眼眶晃动,徐云栖眼神坚毅,一字一顿开口,“我愿意。”

    上一次他们被圣旨所束,磕磕碰碰开始一场并不完美的婚姻,这一次他们无拘无束,只听从自己的内心,从头开始。

    裴沐珩深深地捂了捂眼,放手是不可能的,他甚至已做好在朝堂与江湖之间来回奔波的准备,而现在徐云栖答应了他,裴沐珩劫后余生般握住她,

    “云栖,你不要走,我不想你走,我已当着你爹爹的面,当着文武百官承诺,这辈子只娶你荀云栖一人,我将在宫墙外设国医馆,准你坐诊行医,准你教授学徒,准你将十三针发扬光大,准你让天下没有难看的病。”

    他每说一字,徐云栖心便猛跳一下,终至心潮澎湃,她缺的是自由吗?不,她缺的是一份没有圣旨约束依然坚定不移的偏爱!

    她含泪扑向他,双臂牢牢圈住他脖颈,埋在他怀里许诺,

    “清予,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

    裴沐珩心尖涌上后知后觉的酸楚,牢牢将她束缚在怀里,咬着牙问,“你说话算数?再也不提和离了?”

    “说话算数!”

    晚风将这四字吹扬在天地间,烙进他心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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