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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心魔梦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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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一片寂静,安宁死命的拽着手腕上的佛珠,仿佛下一刻佛珠就会断裂开来一般。她喃喃道:“我魔怔了不成……”魔怔了才会觉得喜欢上了这个自私的男人,魔怔了才会步步退让,魔怔了才会想撼动社会这个庞大的规则机器。她这般说着却觉得心口生疼,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都懂并不是傻瓜,有些事情只有在说出口来知道这事儿到底在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人走茶凉,张致远坐在榻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挺拔的山,不过此时他孤单的坐着,猛得灌了半杯凉茶。苦涩的茶水在喉咙间泛开,他怔怔的望着棋盘上的棋子,不论黑子白子都已经所剩无几,几近两败俱伤。

    到了天明,丫鬟们过来,听到里面动静走过屏风进来看,竟差点被坐在榻上的背影唬了一跳。还是碧水机灵,尝试道:“老爷?”

    张致远在榻上坐了一夜,临了起来时下半身都僵硬了,若不是丫鬟们扶的急可就跌跌撞撞栽在地板上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口干的不行,碧水就倒了杯茶过来,温热的茶甫一进口,他干咳了起来,又似想到什么扯过巾帕捂住嘴,生怕有点声音惊醒了碧纱橱内的安宁。

    待腿不再僵硬后,张致远只说好好照顾夫人和少爷就径自出门去了。等在门口的清风一瞧,暗道:老爷也是怎么了?又见他衣裳也没有换,脸色憔悴,眼睛多血丝,看着像一夜未眠的,不免关切的问道:“老爷,先去洗漱一番吧。”您看着实在是不妙。

    张致远抿着唇。出声沙哑干涩:“你去查查澄泓之事是谁泄露出去的?”房家的事还未曾解决,只不过房家已经失去了在江南最大的依仗。两淮盐商最近也人心惶惶。未必不是好时机。他眯着眼,身上的冷气比清晨的凉风还要冰冷,流转间心思坚定,回头瞧了一眼蒙在白雾中的桂院。眼中的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张瑶前来请安之时,碧水淡淡道:“大姑娘。我们夫人身子不爽,大姑娘还请回吧。”

    张瑶一惊,连忙问道:“母亲生了什么病?可是严重?”

    碧水抿嘴道:“夫人只是身子不大舒服。并不曾生什么病。大姑娘多忧了。”

    张瑶被这么一说脸色有些讪讪的,便只道她先回去了,等母亲身体爽利了她再过来请安。她昨日在父亲回府之时就让人把父亲请到她那里去,将在总督府上的事告知给父亲,无非就是表达了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当时父亲脸色淡淡的,她还以为父亲心里有数了。只缠着父亲在她那里用了饭,说了会儿话天色就已经沉了下来。她并不知父亲后来是否去了夫人那里。抬头看到葡萄藤下挂的青红交加的晶莹欲滴的葡萄,抿了抿嘴唇儿,将心里丝丝的不安忽略了去。

    之后几日,桂院的大门始终紧闭,张致远也未曾到后院来,平日回来后只管在外书房里歇息。外人只说前头衙门事忙,就是张瑶思念父亲也不曾见张致远回转。沁凉水榭的日常用度却在之前几个月间不知不觉恢复了以往的水平,不曾再有半点子特权,但却不会让人挑出半点错处来。

    安宁招来谢嬷嬷,将陈氏的陪嫁分割开来,自有管事处理她再也不过问分毫,等到大姑娘会管家了之后就交给大姑娘管理。谢嬷嬷虽心有疑惑,但安宁说的决绝,她一个做奴婢的自然不敢过多干涉主子的事,就将这事承了下来。谢嬷嬷思量片刻去回禀了张致远,张致远听了竟是半响不曾言语,最后只和大管家说就照夫人说的做。

    七月初,被关在张府西北角破落小院子里的周氏被看管的小丫鬟发现身体僵硬,吓的小丫鬟上前去摸鼻息,发现没了半点气息,唬的小丫鬟连忙要来报给孙嬷嬷,孙嬷嬷冷声道:“左右不过一个婢子,哪还需回禀主子,如今天热还不尽快静尸体收敛了去!”周氏的尸体就被草席裹了放到薄木棺里草草的下葬了,在府里半点声音都不曾透露出来,久而久之大家也早就忘了府里还曾有个跋扈不可一世的周姨娘,对外只说周姨娘暴病而亡不提。

    自打和张致远抛开来谈后,桂院变得更加清闲,不过丫鬟婆子并无半点异常,个个恪尽职守。只亲近的碧水和杏儿敏感的察觉到安宁的变化,夫人也只有在面对两位少爷时才无甚改变,只不过只让夫人淡淡的瞧了一眼,就觉得就是那湖水般静谧的眸光也可以给人那么大的压力——这种感觉不是畏惧,也不是在老爷面前的敬畏,就像是一种仿佛天生的臣服。

    安宁不管旁人怎么想,她白天的时候照顾孩子,晚上在空间里心无旁骛的修炼呼吸吐纳的功法,外面极为纯净的灵气自动自发的进入她的经脉络穴,整个人就像是翱翔在无边无际的半空中,突然一束淡黄色的光晕从澄蓝的天空中倾泻而下。整个人像是被吸引一般往上而去,沐浴在淡黄色的光晕下只觉得是比外面吸收的灵气要浓郁一百倍不止。身体敞开来像是干涸的沙漠在不知餍足的吸收这些浓郁至极的灵气。

    “如今说的倒是好听了,果然不是亲生,来不了一丝疼惜。”

    “若为夫今夜不曾回来,夫人的眼泪可不是白流了?”

    “以往张大人和原配张陈氏琴瑟和鸣,最是恩爱不过了。”

    “怕是外室在外面生的儿子,年纪都比你家大姑娘还大呢。”

    “……”

    本来有条不紊被吸收的灵气突然出现了波动,本来平静沐浴在淡黄色温暖光晕下的安宁眉头紧皱,淡然的脸上变的苍白无血色,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痛苦极了,红唇轻启冒出丝丝痛苦的呻吟。此时若是从远处看那灵气就像是小飓风一样笼罩着她。原本已经受过锤炼的筋脉已经承受不住如此源源不断的灵气,细小的筋脉被撑爆开来,细小的血痕慢慢从光洁如下雪莲般的**上冒出来,慢慢的竟然侵湿了玉白色的衣裳,黑发红衣看上起凄美又危险。

    安宁确实危险了,她这段时间心无旁骛的修炼,原本功法的第二层已经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今天竟然在修炼中就要突破了。竟然出现了心魔,按道理说这个温和的呼吸吐纳的功法原本是最适合安宁修炼的,而且在最开始的几层进阶时并不会有太大的困难。就是之前安宁从第一层进阶到第二层时也是顺利的不得了,但是这段时间她嘴上不说,但心里还纠结着以往的事儿有了心结。再加上空间本太逆天,安宁的修炼速度在某些方面来说又太快了,基础并没有打好,心境并不平和,就出现了所谓的心魔。如果她还不能从梦靥中醒来,还依旧这样源源不断吸收浓郁灵气的话,那很有可能灵气就会撑破筋脉,那可是相当危险了。

    豆大的汗珠从安宁额头上冒出来,她身体开始小幅度的抽搐,猩红如同冬日红梅的血珠渗出的速度更快了。她痛苦的嘶喊了出来,就在这关键时刻,一股儿清凉柔和的光芒笼罩住她,温暖的安抚的气息就像是老爹的手,安宁身体渐渐平稳了下来,眉间的褶皱也平复了下来。多余的灵气开始自动自发的修复被撑破的细小筋脉,更多的浓郁灵气用来扩充锤炼筋脉,这个过程身体就像是被拉开拉长,痛苦的不能言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者只是几息的时间,这种苦不堪言的痛楚才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灵透舒畅,整个人浑身被灵气给冲刷得灵透透的,泡进了美妙无比的仙汁灵液里。干涸的筋脉又重新充盈着美妙的灵气,那种美妙到几点滋润到了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醺醺然,像是寻到了最甜美的梦,得到了餍足。

    却不知道就在她在最关键时刻安抚她的那股儿光是一直守在她旁边的莲台发出的,这莲台跟着安宁已经认了主。这莲台本就是万年的菩提树,又时时刻刻接受佛家的熏染,最是有净化平和心灵的作用。所以平时安宁坐在这莲座上修炼就很平顺,而这次莲台也能在主人危险的时候将安宁从梦靥中拉出来。

    安宁睁开眼睛,如同湖水静谧般的眼睛就像是凝聚了天底下所有的日月精华,波光潋滟,带着慑人的光辉。她不适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才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身上的血衣摇曳在由千年玉石铺成的小路上。光洁的脚丫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般,晶莹剔透,十个脚趾甲仿佛十片粉红色的huā瓣,踩在白玉小径上。待到整个人浸在灵河中,身上依旧光洁如玉并不曾见有半点伤痕,感情是灵气不仅扩充了经脉使得经脉粗了两倍有余,而且还修复了身上被挤爆的细小筋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