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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有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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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孝恭显然是打算以自己的声望来聚拢关中各地之驻军,辅佐太子稳定局势、扶保社稷,以此功勋来挽回在西域丢失的颜面。

    礼部尚书乃是李道宗,自然不会将李孝恭私自返回长安的事情外泄,如此便可使得李孝恭隐身暗处,将自身之声望发挥之最大效果。且时候御史言官予以弹劾,又有吏部之公文为其背书。

    端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房俊略作沉吟,便颔首答允下来。

    没人比他更明白西域对于汉家江山之重要,任关中如何风卷云涌,他亦不能撒手离去,任由阿拉伯人长驱直入侵占西域,从此将帝国西陲屏障拱手相送,任凭胡虏铁骑直抵玉门关下,时刻威胁着帝国的存亡安危。

    而李孝恭虽然在西域被关陇门阀折腾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但其谋略仍在,由他暗中坐镇长安,与李靖一明一暗,这两位大唐帝国硕果仅存的一代名帅,正常情况下足以确保东宫稳定。

    他沉声道:“如此,郡王当即刻返回关中,暗中主持大局。不过请恕在下多嘴,高侃之半支右屯卫可以给于足够信任,只要高侃与半支右屯卫在,任何人不能踏足玄武门半步!”

    之所以重申自己对于高侃及半支右屯卫的信任,非是房俊自卖自夸,而是眼下关中局势危急,谁也不知道一旦发生兵变,贼子到底会纠集多少兵马攻打长安城。关陇门阀历来就有豢养私兵自传统,各家奴仆家兵数之不尽,紧要时刻组织起来分发兵器,便是一支战斗力不俗之军队。

    故此,守卫长安最可靠的便是东宫六率,但是那么点兵力想要守卫诺大的长安城,还要防备城内有叛军内应,兵力必定捉襟见肘。

    若是毋须担心玄武门,当可最大限度的发挥东宫六率的战力,否则若是分兵镇守玄武门,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最终却是处处漏洞。

    只要右屯卫能够捍卫玄武门,自然会给东宫排兵布阵带去极为宽松之余地,毕竟玄武门太过重要。

    李孝恭颔首:“二郎是知兵之人,既然对麾下兵将这般信任,本王自不会质疑。如此,长安城内排兵布阵将更为宽裕,有东宫六率以及右屯卫捍卫京师,必然固若金汤!”

    房俊却并不如李孝恭这般信心百倍。

    关陇门阀盘踞关中数百年,势力早已渗透至朝堂、军方、市井的方方面面,一旦下定决心施行兵变,必然有着完全之准备,否则岂敢以阖族上下性命为赌注,行下此等悖逆之举?

    关陇门阀不动则已,一旦发动,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顷刻间使得东宫完全落在下风。

    东宫意欲在此次危机之中稳住阵脚,甚至从此奠定牢不可破之根基,需要面对的危难必然有若山崩地裂一般。

    当然,如若此次危机能够顺利读过,李承乾的储君之位将坚若磐石,即便是李二陛下亦无可能再行易储。

    这才是房俊以胸中所学改变这个时代的真正开始。

    *****

    辽东。

    漫天大雪之下,潮水一般的唐军向着平穰城冲去,城墙下密密麻麻皆是无穷无尽的唐军,展开疯狂的攻击。

    城墙之上,疲惫不堪的高句丽军爆发出澎湃的战意,坚强的抵御唐军的猛攻。每当某一处城墙被唐军攀上城头,便会有无数高句丽兵卒悍不畏死的扑上去,用刀砍、用矛刺、甚至用牙咬,拼命将唐军杀落城头。

    横行天下战无不胜的大唐虎贲,在平穰城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抵抗,战事从一开始便陷入胶着,双方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围绕着平穰城的城墙展开疯狂厮杀,巍峨矗立的城墙仿佛变成巨大的血肉磨盘,将双方兵将的血肉碾碎,城上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渊盖苏文使人四处传扬“大唐皇帝坠马重创,被渊男建射伤一目”的谣言并未动摇唐军军心,却狠狠的激发了高句丽人的士气,阖城上下万众一心,不计伤亡的抵御唐军的进攻。

    没有人知道平穰城到底能够挨得住几时、到底挨不挨得住,唯有渊盖苏文坐在平穰城中大莫离支府内,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

    唐军,中军大帐外。

    尉迟恭暴跳如雷,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冲着门前几个禁卫抽去,将禁卫抽的头脸血流如注,一边大声喝骂:“娘咧!老子进去觐见陛下,尔等为何阻拦?陛下受创,全军上下尽皆担忧,都想知道陛下情形到底如何,尔等却在此阻拦,不准任何人入内,到底想要做什么?该不会是陛下已然被尔等奸佞所害,驾崩归天了吧?”

    身后丘孝忠、程名振等人差点冲上去将这个夯货摁倒捂住嘴,在怎么也不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吧?

    然而打仗之内始终寂静无声,却让几人的心慢慢的往下沉。

    自那日陛下坠马受伤之后,诸人便再未见过陛下,一应军令皆是由英国公李绩下达。

    该不会真让尉迟恭这个铁憨憨给说中了吧……

    禁卫不敢还手,一个个头脸血流如注,却死死的站在大帐门前,不肯退让半步。

    “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喝叱,李绩得到消息带着亲兵赶来,见到尉迟恭鞭笞禁卫且出言不逊,怒道:“陛下帐前,汝这般不敬,想要干什么?”

    尉迟恭见到李绩,心里也有些打怵,停下手,看着李绩道:“非是末将不敬,实在是许久未见陛下,末将心中疑惑!英国公,这些时日以来军令皆由你所出,吾等未见陛下一面,该不会是你蒙蔽圣听,意图不轨吧?”

    程名振等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丘孝忠拉住他胳膊,叫道:“敬德,慎言!”

    这话用来吓唬禁卫也就罢了,顶多一个“不敬”之罪,可李绩何等样人?这话拿来在军中喝叱当朝宰辅、大军副帅,人家砍了你脑袋都不为过!

    李绩先前见到尉迟恭鞭笞禁卫还怒气冲冲,眼下听了尉迟恭之言语,反倒冷静下来。

    他上前两步,冷冷的盯着尉迟恭,缓缓问道:“陛下受伤,需要静养,一应军务由吾与赵国公暂代,有陛下的关防令牌为信,汝身为领兵将军,无权质疑!你还知不知道眼下身在何处,面对是何等局面,而汝之身份又是什么?或者,汝将军法军机视若无物,肆无忌惮恣意妄为,以为本帅不敢施行军法,将你明正典刑?”

    丘孝忠急忙上前,求情道:“英国公勿恼,竞得性情粗鄙,方才口不择言,绝非有意触犯军纪!”

    朝野上下,都对长孙无忌忌惮无比,因为长孙无忌性格阴沉,往往面上不显却背后捅刀,且心黑手辣,不留余地。

    但是对于李绩之忌惮,却丝毫不比长孙无忌少。

    这位看似整日里云淡风轻,性格清静与世无争,可一旦触怒他的逆鳞,阴狠毒辣之处想必长孙无忌绝对不遑多让。

    李绩面色清冷,看向丘孝忠:“无意为之,就不是触犯军纪了?尔等身为军人,想必能将大唐军纪倒背如流。不妨说来听听,哪一条说了无意为之即可逃脱责罚?”

    丘孝忠讷讷不能言。

    军纪如山,且眼下正值大战之际,只要触犯军纪就得受罚,谁管你是有心还无意?

    天皇老子在军纪面前也得矮一头!

    李绩回头淡淡看了尉迟恭一眼,冷声道:“来人!尉迟恭咆哮御前,不遵军令,且扰乱军心,触犯军纪。卸去其甲胄,拖至辕门之外,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喏!”

    身后亲兵当即上前,意欲将尉迟恭带下去。

    尉迟恭豹眼环瞪,怒不可遏,猛地将近身的两个兵卒推开,冲着李绩吼道:“吾等在此这般喧嚣,帐内陛下却一声不吭,此等情形,还怪吾怀疑?徐懋功,你有能耐一刀杀了咱,否则这道帐门老子非得进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