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天唐锦绣 >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父子相知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父子相知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一些东西,需要极高的天赋才能有所体会,否则即便空活百年,该不会还是不会;而有一些道理,再高的天资也无济于事,需要阅历积累至一定程度才能感悟

    。

    所以房玄龄仅只是兴奋了片刻,便意识到这番深谙儒家真谛的道理并不像是自家儿子能够体悟、总结出来的,遂问道:“这道理是从何处得来?”

    房俊没有揽在自己身上:“以前听过类似的话,大体就是这个道理,觉得鞭辟入里。”  房玄龄颔首,也没有追问,只鼓励道:“认准的道路,那就放手去干吧。咱家在海外的布置也有些模样了,最不济的情况下也可以阖家脱离大唐、自保安全,

    其余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都不过浮云而已,成败得失,无需在意。”

    到了他这个境界,如何看不出自家儿子所图甚大?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所谓的“世家传承”“百年家族”而已,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儿孙不争气,就算是打下来一座锦绣江山也会二世而亡,如果儿孙争气,即便

    只留下一副甲、一柄刀、一本书,也能力争上游、权柄在握。

    既然家族已经有了海外的退路,能够确保家人的安全,剩下的便随着儿子去折腾吧。

    况且以他对儿子的了解,绝不会利令智昏、恣意妄为,既然决定要干,一定会评估风险、综合考量,有相当之把握。

    房俊目光满是孺慕之色,感激道:“多谢父亲体谅。”

    在这样一个思想保守的年代,能够有一个宁肯带着全家远赴海外从头再来,也要对儿子予以理解且不遗余力支持的父亲,实在是幸运。

    要知道这可是有可能将房玄龄一生功绩全部葬送。

    然而也正是因为因此,房玄龄认为儿子正在做的定然是比他这一生功绩更为重要的事……

    房玄龄很感兴趣,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房俊给父亲斟茶,然后笑着道:“目前来说,两件事,第一,将军权独立出来,不再受政务之干涉;第二,一座前所未有的钱庄。”

    尽管已经对儿子的眼界有所了解,房玄龄依旧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惊诧道:“搞这么大?”

    钱庄他自然知晓,之前房俊便曾鼓捣出一个“皇家钱庄”,只不过小打小闹,除去起初的轰动之外便逐渐沉寂下去,时至今日,几乎无人问津。

    至于将军权独立出来……这更是足以山崩地裂的大事。  皇帝是没有能力独自掌管军权的,可军权又是皇权的根基,所以历朝历代对军权的策略都是“分而治之”,将其分化成数个部分,委托不同的衙门、不同的官

    员予以掌控,皇帝则负责居中协调,承担着名义上的“最高统帅”,这是“王道平衡”之体现。

    唯有那些英明神武的一代雄主才能完全掌控军权,很显然李承乾不在此列。  如果李承乾没有自知之明想要掌控军权,别说文官不同意,就连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军方也不会同意,谁能承受一个对军事一窍不通、遇到战事胡乱指挥的上

    司?

    那么将军权独立出来,由谁来掌控?

    很显然这是房俊为他自己准备的。

    钱庄也就罢了,这个他实在弄不懂,但涉及到军权,这个就是房玄龄所擅长了。

    所以房玄龄担忧道:“以你目前的地位、威望、权势,还不足以一人掌控军权。”

    所谓的“不足以一人掌控军权”的意思,就是说目前的房俊还不足以成为一个权臣。

    想要逼迫皇帝答允一个对皇权极度限制的提案,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房俊道:“儿子的确还欠缺了一些,但有人足以胜任。”

    房玄龄眉毛一挑:“李勣?”

    “没错,您说儿子若是愿意全力支持李勣掌控军权,李勣会否愿意去逼宫陛下?”

    “这个……”房玄龄仔仔细细斟酌一番,最终颔首道:“若是太宗皇帝仍在,十个李勣也不能逼他让步,但陛下嘛……成事的概率在九成以上。”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既然由李勣顶在前头,那么房俊所遭受的反噬就小了很多,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想了想,房玄龄又有些迟疑:“只不过这件事不能过于仓促,不仅要团结军政两方一切可以团结的势力,还要给陛下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可以权衡利弊之后

    予以接受,否则一旦君臣对立,对于国家的伤害极大。”

    房俊显然早有腹案:“所以就想儿子刚才说的那样,我先提议把房子扒了,陛下自然不会同意,等到我退一步仅只是开个窗子,陛下大抵也就同意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房玄龄赞许道:“名义上要将军权独立出来,实则真正的意图在于钱庄……策略不错,张弛有度、进退有据,且预留了将来旧事重提的契机,很好。”

    此刻他爱怜的看着自家儿子,满心都是欣慰与满足。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随他去折腾吧,大不了就带着全家远遁海外吃糠咽菜……

    ……  回去住处,夜已经深了,孩子们都早早睡去,高阳公主、萧淑儿、俏儿也都睡下,唯有金胜曼还坐在靠窗的灯前,纤秀如玉的手指笨拙的学习着女红,将一

    对洗水鸳鸯绣成了两只肥鸭子。

    洗漱一番,换了一套整洁的衣衫,房俊进了金胜曼的房子,后者欣喜站起。

    房俊凑过去看了看那一对枕垫,金胜曼惟恐房俊说她绣的不好看,赶紧说道:“闲来无事绣着玩儿的,学了好久的,别打击我!”

    房俊不置可否,坐到椅子上,任由金胜曼站在身后揉捏肩膀,随口道:“为什么都喜欢绣鸳鸯呢?”

    金胜曼小手揉捏着肩膀、脖颈,笑道:“鸳鸯双宿双栖、恩爱两许,所谓愿做鸳鸯不羡仙,便是如此。”  房俊一双手向后探,撩起裙摆:“被骗了吧?根本不是如此,鸳为雄,羽毛艳丽华美非常,鸯为雌,色泽简朴并不出众,鸳鸯只有在发情期才会形影不离,待

    到鸯产卵,鸳就会离开鸯继续寻找下一个伴侣。”

    金胜曼不可置信:“鸳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房俊手底下揉搓,笑道:“是不是觉得鸳就是个混账?但其实鸯也很过分,它在与鸳配对的时候,会同时受到其它鸳的勾引,主动与其苟合……所以鸳的窝里

    时常会有一堆鸟蛋,但很有可能其中没有一个后代是他自己的。”

    “啊?不能吧!”金胜曼简直颠覆三观,红着脸儿打了房俊一下,声音细若蚊呐:“把手拿开。”

    房俊便将手拿出来,抚上她矫健、纤细的腰肢,而后将其揽入怀中抱坐在自己腿上,四目相对:“换一身仆从侍女的衣裳如何?”

    金胜曼脸若朝霞、眸光如水,咬着嘴唇道:“郎君不是好人。”  当下,“新罗婢”大受欢迎,以其温驯、柔顺而深受达官显贵们竞相追逐,金法敏虽死,但其创下的人口买卖却并未停止,无以计数的新罗女子通过各种渠道

    被贩卖至大唐。

    只不过这些女子虽然为“婢”,但其实生活并不窘迫,物以稀为贵,大多都生活中在豪宅府邸的寝居之内。

    达官显贵们寻常无事之时聚在一处,也大多会炫耀一下自己的“新罗婢”如何娇柔婉转,如何温驯服帖。

    而作为新罗公主,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最顶级的“新罗婢”,听到房俊让她换上仆从侍女的衣裳,就知道这人打得是什么坏主意……

    可房俊兴致上来,哪里容许她拒绝?

    抱着进入里间,亲手给她更衣换装……

    ……

    翌日清早,一轮红日自东边山顶喷薄而出,将天际渲染得辉煌绚烂。

    响晴薄日。

    昨夜给李元轨下的通牒是辰时将李绎送到房府,但卯时三刻,宫里的内侍便赶到房府传旨,召见房俊入宫觐见。  房俊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早晨洗漱之后便更换了一身紫色官服,将金鱼袋系在腰间,带着幞头,当即便跟随传旨的内侍出了家门,在亲兵簇拥之下进了皇城

    直抵承天门下。

    到了承天门下,便见到霍王李元轨也在等候觐见,两人四目相对,房俊翻身下马,冷笑道:“怎地,没理的人还有脸叫家长?”

    李元轨不料这厮一张嘴如此刻薄,面孔涨红,扭头不搭理。

    房俊就笑起来:“听说殿下不止一个儿子吧?”

    李元轨霍然回头,怒目圆瞪:“房俊,适可而止,莫要过分!”

    “呵呵,我过分?”  房俊不以为然:“你若是有胆量冲着我来,我敬你是条汉子,可是用此等卑劣之手段针对女人孩子,你也有脸说过分?最好将你家几个崽子看住了,否则我见

    一个打一个!”

    “你你你,简直混账!”李元轨又惊又怒,气得浑身发抖。

    谁不知房俊睚眦必报?既然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那日后自己的几个儿子当真在街上碰见房俊,定然免不了一顿好打……

    一旁的内侍恨不得将两只耳朵堵上,一个字都听不见才好,赶紧低眉顺眼道:“二位,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还请速速入宫。”

    “哼!”

    李元轨怒哼一声,当先而行。

    房俊慢悠悠跟在后边,一路进了太极宫。

    到了武德殿门外,李元轨在台阶上顿足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声音带起哭腔:“陛下,老臣冤枉啊!”

    朗朗跄跄直奔门内而去。

    房俊:“……”

    这老东西这么不要脸吗?  胡子都白了,居然哭着来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