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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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好多年以前，朋友讲给我的一个故事。

    在雾气狼烟的会议室里，新来的王局长正耐着性子主持召开一个专题局务会。这是第十五次专题研究局机关的门楼修建问题的会议。会议仍然围绕着局机关的门楼是保持原貌还是建现代式，或西洋式，或中西结合式，或古典与现代结合式的问题争持不下。各派都引经据典，慷慨陈词，以充分的理论依据证明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因此，关于门楼究竟应该修成什么样的问题，会议最终还是没有取得统一的意见。这把负责局机关基建和安全的行政科长急得直哀声叹气。

    局机关的门楼是一座旧木牌楼改建的。因年代久远，门柱已歪斜，门梁已腐朽，每有大风，那门楼便似醉汉，摇摇晃晃，吱吱作响。凡从门楼出入的人，总要自觉不自觉地看一眼那即将坍塌的门梁，然后作惊弓之鸟状，战战兢兢，速速离开。不管是主张保持原貌的人，还是主张建西洋式的人，都不例外。

    这门楼原是清末时本县一位豪绅为了附庸风雅并显示自己富有，便在自家公馆前建了这座木质牌楼。牌楼虽未镶金嵌银，倒也是雕梁画栋。听老年人讲，当年这牌楼是全县唯一最豪华的建筑，曾引得本县人为之骄傲。“文革”时，一群红卫兵要把它当作“四旧”烧掉，只因有几位老人誓与牌楼共存亡，才有幸留存下来。后来，这里成了局机关所在地。为了机关安全，便在门柱间装上了铁栅栏，作为机关大门。前年拆除旧公馆盖新办公楼时，设计人员曾提出将门楼一并拆除，重建一座与办公楼相协调的门楼。在局务会上讨论设计方案时，有人提出：门楼曾是本县的骄傲，也算得上一件文物，不能拆，可以适当维修加固。有人提出：大门是机关的脸面，应拆了修一座现代豪华的门楼。一时间各陈己见，互不相让，虽经局务会多次研究，最终由于意见不统一，旧门楼便保留至今。

    一直没有表态的王局长，等局务会散后，留下行政科长谈了一阵话。不一会儿，就把个愁眉苦脸的行政科长说得满面春风。

    一个星期一的早晨，上班的人们惊奇地发现，那座随时都会坍塌的旧门楼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钢筋混泥土预应梁门楼。多年没有人敢停留的门楼下，竟聚集了一大堆人在那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怎么对得起老祖宗啊！”“这哪有原来木质的好呢？”

    “那门柱也不该是方型的嘛。”

    “”参加议论的人越来越多，竟把个新门楼下挤得水泄不通。不过，现在大家用不着担心那门楼会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