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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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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辰跪在暖阁中央,低着头不做声。

    病榻前中西医大夫守在床边忙碌。

    杨大帅苏醒过来,低声呻吟着:“让我去吧,我死了他好当家,不给他挡路”

    汉辰鼻翼抽搐,侧了头微咬下唇哽咽了咽了口泪,倔强的眼神却依然坚定。父亲的话说的太重了,比打在身上的板子还要狠,让汉辰心里被猛击一般的疼痛。

    “爹爹!”乖儿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

    众人正捶胸抹背的伺候杨大帅服药,杨大帅猛的推开众人,立了耳朵细听。

    “爹爹爹爹”是乖儿的声音,杨大帅忽然如触电门一般跃起身子。

    乖儿旁若无人的冲进屋子,一头扎入父亲的怀里。

    杨大帅惊喜的捧了乖儿的小脸仔细的看,问寒问暖。

    “爷爷”亮儿也在娴如的带领下进来,屋里立刻热闹起来。

    汉辰却在围涌进来的人群中悄悄撤去。

    书房里,二牛子说:“爷,你怎么猜到是汉允二爷干的?”

    “我哪里猜出是杨汉允做的,不过是”

    汉辰嘴角浮现笑意,从书桌里掏出三张纸片,用指尖一字码开在桌案上。

    一个写了三叔家,另两个写了什么二牛子没看清就被汉辰一把捏了扔去废纸篓,起身问:“汉允人关在哪里了?”

    二牛子恍然大悟说:“原来少爷放风出去说是老爷”

    二牛子看看门外神秘的放低声音说:“说是老爷要不行了,就是为了排干鱼缸的水,把鱼逼出来。”

    “你终于聪明了!”汉辰笑了说:“去账房领十块大洋的赏银吧!”

    二牛子立正敬礼,干脆的应了声:“是!”又涎了脸恭维说:“爷,最近说话都像‘龙城王’了。”

    “龙官儿,委屈你了。”大姐凤荣静静的来到汉辰的书房,阻挡了汉辰的去路。二牛子知趣的闪开。

    “姐姐还知道心疼兄弟,汉辰就知足了。”汉辰见大姐一脸的泪,安抚她说。

    “大姐去见过爹了?”汉辰问。

    凤荣摇摇头:“我说过,再不见他,姐姐这就回去了,这几天你姐夫在家不定如何沸反盈天了。”

    汉辰知道姐姐的执拗,也是阻拦不住。

    “大少爷,老爷有请。”过来传话的仆人三头伢气喘吁吁的冲进来,汉辰一听这“请”字心里就一阵别扭。

    父亲平日不这么同他讲话,哪里有老子“请”儿子的?这么说无非是父亲动怒了,或是真有愧疚。

    汉辰来到父亲的床榻边,屋里一片沉寂。

    乖儿和亮儿刚被娴如领去洗浴,父亲打发了大夫就喊他来到房里。

    “让父亲受惊,汉辰知罪。”汉辰恭敬的说。

    父亲看了他,拍拍身边的床沿,示意汉辰坐过来。

    “汉允还有这份胆量,真小觑了他。”杨大帅说:“有这个脑子不用到正道上!”

    “父帅,你知道了?”汉辰惊愕的问,虽然不知道谁告诉父亲的,只是平静的说了句:“父亲养病吧,后面的事汉辰会处理。”

    “龙官儿,你自幼混迹在戎马军中”

    杨大帅摇头说:“龙官儿,为大将者‘稳、准、狠’是必不可少的。若说‘稳’,你也算少年持重,从不鲁莽任意;若说‘准’,从小被鞭子家法逼的,练也练出‘准’来了。什么是‘准’,就是熟能生巧,如何能‘熟能生巧’?那就要练得‘勤’,这笨鸟先飞还早入林呢,何况杨家的子弟都有几分天赋聪颖。只是这‘狠’字,龙官儿呀,不是爹逼你,你要狠下心。这人只有不要脸面才是‘最要脸面’,‘最要脸面’时也就不顾了脸面,才能豁出去,才能狠下心,才能无所挂碍。龙官儿你明白吗?无所挂碍就狠得下心。若遇到对手,你不狠,他却能狠,你就完蛋了。”

    看了儿子在一旁沉默不语,杨大帅说:“你呀,爹像你这么大年纪,也是拧得很,自以为是,谁的话也听不进。爹不在你爷爷身边,守在袁大帅身边,可是没少吃教训。就这样,不是自己关键时候吃亏跌跟头,也不体会呢。”

    杨大帅怅然有所思。

    “龙官儿,你师父你给讲过幸分一杯羹的故事吧,你怎么看?”杨大帅的目光看着儿子,汉辰的嘴角淡挑一抹不屑,又骤然掩饰去。

    “你看不起刘邦,看不起他这流氓行径。被敌军追到走投无路,他能把亲生的儿子妻子推下车,就为了让马跑快些。刘邦为什么这么做?他是想明白了,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只要他活着。”

    汉辰想到师父绘声绘色的讲刘邦项羽的大战,讲到刘邦的父亲被项羽擒获后,项羽在两军阵前对刘邦喊:“你爸爸在我手中,若是不投降,就把你老父炖成肉羹。”

    刘邦的回答却真是令人“佩服”刘邦笑嘻嘻的说:“你我也曾算是好兄弟,我爸爸就是你爸爸。若是你要把你爸爸炖了吃肉羹,别忘记分我一碗。”

    就是这种往儒生帽子里撒尿的流氓无赖成了开创大汉基业的汉高祖,刘邦比项羽怕就多了厚颜无耻和心狠手辣。

    顾师父讲到这段是,曾对他动情的讲:人在年轻时多喜欢项羽的豪情盖天,人在中年时就会欣赏刘邦的老成持重。时光和年龄注定了一种领悟的界限,所以瞬间燃尽人生光亮辉煌一刻就迅忽而去项羽,同那老谋深算的刘邦根本就没法斗!

    汉辰平日很少同父亲如此交流,父亲对他讲话不是呵斥就是拳脚相加,怕是很少有和声悦色,此时他反不自在了。

    “汉允的事,你如何处理?”父亲问。

    汉辰抿了唇说:“汉辰去处置,父亲还是静养吧。”

    “你要饶了他?龙官儿,你可如何让爹放心你呀。”杨大帅捶了腿说:“你去问问胡子卿,你不是和他是好兄弟吗?你问问他,他去处理南口军纪案,他是如何做的,又有什么教训?”

    汉辰喏喏称是,父亲却说:“汉允的事,你不要管了,爹已经派人去处置。”

    “爹”汉辰惊呼,但他知道已经阻止不了什么。

    娴如在给乖儿和亮儿洗澡,两个孩子调皮的挤在一只大木桶里,不时打水玩闹。

    见了大哥进来,乖儿大声嚷:“大哥大哥乖儿想大哥了。”

    汉辰看看娴如,询问的目光。

    娴如欣慰的笑笑,暗示汉辰乖儿和亮儿身上都好,没有伤。

    “乖儿你怎么就去了二哥家?”汉辰问。

    乖儿说:“二伯在教堂对乖儿说,他发现一处好玩的地方,山顶上喷火,同西游记的火焰山一样。二伯说要带乖儿学孙悟空去西天取经,说不准能找来宝物。”

    “出门不用对家里讲吗?”汉辰沉了脸,乖儿狡辩说:“大哥不在家,爹爹在睡觉,嫂子也没找见。”

    汉辰上前就去从桶里抓乖儿出来,吓得娴如惊叫了抱住汉辰的腰。

    “龙弟,姐姐求你,不要今天,不要打孩子,才找回来,姐姐这些天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