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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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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日落时分,顾青漪一直没等到郁明全过来的消息,他前两日来时分明曾提过今日会再来。

    她以为他是有事耽误才没来,浑然不知人早就被郁子丹给撵走了。

    这天用完晚膳之后,她如平常那般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王府里大大小小的共有四座园子,有专门赏莲的芙园,有种满桃花的春风园,也有布满假山飞泉、奇石嶙峋的清思园,还有种满奇花异草的百卉园,每处园林都各有各的奇巧之处。

    她每天轮着去不同的园子,这天来到的是芙园。这里靠近郁子丹住的跨院,那天她被蜂群追得跳下池里的地方,就是这里。

    瞥见莲池,想起那日落水时被救之事,顾青漪朝郁子丹所住的跨院瞟了几眼。相处这一阵子下来,她有点摸熟了他的个性,他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表面上看来冷峻,但心地不坏。

    见人落难,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他却不肯帮她见国师一面。

    想到这件事她顿时觉得心烦,站在莲池边将一旁的小石子踢进池子里,宛如那些小石子是他似的。

    她一边踢一边嘟囔着“哼,你不帮我,我也不用靠你了,我已经找到另一个可以帮我的人。”老天在她绝望时,给她送来了个大皇子,她打算这两日就要找个适当时机提出想见国师的要求。

    踢着踢着,她不慎踩到一颗石子,冷不防整个人往前滑去,眼看就要摔进莲池里,这时有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子。

    她定了定神,抬起头想道谢,却望见郁子丹那张冷峻俊美的脸孔。

    她一愣,脱口而出“怎么是你?”连敬语都忘了用。

    “若不是本王,你现下已摔进莲池里了。”他瞟她一眼,扶着她的手臂助她站起身。

    方才他回跨院的路上,瞥见她伫立在莲池畔,不知怎地就朝这里走来了,因此才会在她滑倒时及时扶住她。

    “呃,多谢王爷。”她道谢后,接着自嘲“奴婢大概跟这莲池犯冲吧。”前阵子被蜜蜂逼得跳下去,刚才差点又摔进去。而两次搭救她的人,竟然巧合的都是他。

    “往后别靠这莲池太近。”他话里隐隐流露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心。

    她没听出来,颔首道“奴婢以后会离得远远的,不会再靠近池边。”

    说完这话,两人忽然一阵缄默,气氛有点尴尬。

    顾青漪想福身告退时,郁子丹忽然出声“跟本王来。”

    不知他想做什么,她跟着他一路走回他的院子。

    屏退了仇景仁,郁子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此刻屋里只有两人,她站在他面前,这情景有点像以前打工时进老板的办公室一样,站在桌前听老板交代事情。

    不过算起来他也是她的雇主,还包吃包住,而她所要做的事就是在他每晚就寝时唱催眠曲哄他入睡,而且不用多唱,只要一首歌就够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的歌声对他会有这样的魔力,对别人却没有。

    郁子丹沉吟须臾,思索了几种说法,但最后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说道:“你以后不要再接近大皇子。”

    “为什么?”她有些错愕。

    “此人城府太深,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你不要对他存有任何不该有的妄念。”

    她只是想要见国师一面,管大皇子城府深不深,至于妄念什么的,他会不会管得太宽了,他先前才要她不要对他花无谓的心思,现在又不准她对别人有妄念,简直不讲理嘛。

    顾青漪心中很不悦,但又不能直接反驳他的话,只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见她低垂着头没吭声,郁子丹沉声道:“本王说的话你可有听见?以后不准再接近他。”他近乎叩令的道。

    对他的霸道,顾青漪有些忍不下去了,她抬起眼,神色冷淡的回答“王爷,奴婢虽然只是个下人,但要同谁交好、亲近谁,王爷似乎管不着。奴婢会谨记王爷先前的告诫,不会把心思花在无谓的事情上头。”

    她不会再诱惑他,但他也别想拦阻她接近大皇子,她一定要去见国师,找到回家的办法。

    “你就这么想攀权附贵吗?”郁子丹愠怒的斥道。他先前警告她的话全是为她好,怕她会被郁明全玩弄了。

    郁明全在人前表现出一派温文谦逊,心性却是十分狠毒又贪好美色,府中养了数十名姬妾,极为喜新厌旧,他现下也许对她另眼相看,但等腻了她之后,就会将她弃若敝屣,届时吃亏的是她。

    听见他指责的话,顾青济整个火气都上来了,一时忘了彼此的身分,气得口不择言“没错,我就是想攀权附贵,你不让我攀,我攀别人还不行吗?”气恼中,她连敬语都没用。

    见她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郁子丹动怒了“你简直不知好歹,大皇子岂是你能攀的人?”

    “他若是愿意让我攀,我就能攀。”她顶回去。

    “我错看你了,我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女子!”他失望之下,对她说了重话。

    她仰起脸,毫不畏惧的迎视他投来的冷峻眼神。

    “那真是抱歉,让你错看了。”她嘴硬回道,心口却因他的轻视而揪紧,一股委屈涌上胸口。

    被他当成贪慕虚荣的人,她无法为自己辩解,当初她连诱惑他的事都肯做了,如今仅是接近郁明全,根本不算什么。

    郁子丹绷紧了下颚,他从未这样对一个姑娘动怒,此时他恨不得抓紧她的肩命令她,不准违抗他的话。但她适才说得没有错,她要同谁交好、亲近谁,他确实没有资格管。

    一股怒焰盘踞在胸口又发作不得,令他很着恼,但看她逞强的瞪着他,丝毫不退怯,郁子丹不知为何心中又升起一抹怜惜。

    最后他退了一步,缓了缓语气说道“本王方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不愿意见你受到伤害,大皇子他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没想到他竟是在担心这个,顾青漪一愣之后脱口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终身托付给他。”

    闻言,郁子丹很意外“既如此,你又为何想攀附于他?”

    她怨慰的瞪了他一眼,没回答。

    他心急的想得知答案,催促她“你快说,你既没想对大皇子寄托终身,为何要接近他?”他没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超乎寻常的急切,仿佛那答案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还不是因为你。”这话她说得很轻,但语气里的怨慰却明显可闻。

    “因为本王?这是何故?”郁子丹困惑的皱眉,参不透她这句话的意思。

    都说到这分上了,顾青漪索性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帮我去见国师,我只好另外找愿意帮我的人。”说完,她忽然愣了愣,这才赫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对他出言不逊,还不客气的对他大小声,连敬语都没说。

    而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没有因为她不敬的言行而惩罚她。

    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她不敢想象的答案掠过脑海,不过她随即摇头甩掉那想法。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在吃醋。

    “你接近大皇子为的只是想见国师?”郁子丹很铊异“你就这么想见国师吗?”

    “您不是我,不会懂得我现在的心情,不见国师一面,我永远不会死心的。为了见国师,我可以付出一切我所能付出的代价。”

    “只是为了你母亲?”他没想到她会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是的,为了我母亲。”说到这里,她朝他跪了下来,哀求道:“王爷,求您帮帮我吧,去见国师一面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非见不可。您若是还不肯帮我,我只能去求大皇子了。”

    低首看着她脸上那抹无助的神情,郁子丹发觉自己竟狠不下心再拒绝她。

    “王爷,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不见到国师,我死都不瞑目,求您帮帮我。”说完,她用力磕头,想起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迟迟回不了原来的世界,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郁子丹不愿见她这般“你先起来。”

    隐约察觉他似乎有所动摇了,顾青漪紧抱着他的腿不肯起来“您不帮我,我就不起来。”此刻就算要她撒泼耍赖,她也在所不惜。

    腿被她紧紧抱着,郁子丹神情僵硬,没有那个女人胆敢对他这么无礼,他本可以一脚把她踹开,但那脚硬是踹不出去,怕伤了她。

    “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

    “王爷这是答应我了?”她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

    “没有。”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那我不起来。”

    她将他的腿抱得更紧,继续哀求他“让我见国师一面,这对王爷只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是一生最重要的事。王爷若是帮了我,我一辈子都会感激王爷,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见国师一面吧。”

    “国师身子欠佳正在静养,皇兄下过命令不准任何人去烦扰国师。”不是他不愿帮她,而是她的事并非攸关生死的大事,不值得为此去打扰国师。

    她急忙保证“我不会打扰他太久,我只是去请教他一件事,问完我立即就走,绝不会耽误到国师静养。求求王爷帮我这一次,不了结这个心愿,我会遗憾一辈子。”她面露哀戚,泪盈于睫。

    看着她含悲带泪的神情,郁子丹终于忍不住松了口“这事本王做不了主,但本王会差人去请示国师,看他愿不愿意接见你,倘若他不愿见你,你也别再强求。”

    他给了她一个希望,但在下一瞬立刻把话说明,以免她过于期望,届时期望落空会更难受。

    听见郁子丹说这件事还得由国师决定,顾青漪只觉得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时之间冻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国师又岂会愿意接见她这个小人物。

    这就像一直很喜欢一个昂贵精美的包包,好不容易筹足了钱,卖家却说只有身分高贵的人才配拥有那个包,无权无势的贱民滚一边去,让她的心顿时凉透了。

    国师纵使真的法力无边,他若不愿意见她,一切全是白费了。

    她脸上涌现的失望之色,浓得让郁子丹都觉得不忍心。

    他扳开她抱着他腿的手,扶她起身,思忖了下后劝慰道“你也无须这么快就失望,也许国师会愿意见你。”

    “希望吧,不过还是多谢王爷。”她收起失落的心情,向他福了个身,接着道歉“适才奴婢僭越了,对王爷出言不逊,还请王爷原谅。”

    郁子丹摆摆手表示不追究“你先回房去休息吧。”他心中也为自己适才竟没因她的无礼而责罚她感到讶异。若是换了旁人,他哪里容得了,就连仇景仁在他面前都不敢如此造次。

    待她离去后,郁子丹一人在屋里将方才的事细细回想一遍,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他先是不愿见她亲近郁明全,方才还为此责难她,最后禁不住她的哀求,破例答应派人去请示国师。

    他从来不是这般心慈手软的人,为何一再对她生起不忍之心?

    思忖半晌后,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对她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