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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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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干戈,为玉帛?

    这六字,说来轻描淡写,真要达成它,难度超乎苏幼容想象。

    见面三分情,伸手不打笑脸人?

    说这两句话的人,一定不曾遇上现在的状况。

    一触即发。对,用最简单的形容词,就是这句。

    装潢、服务及餐点,皆评选为三星级,环境景观更是清幽美丽,获得报章杂志推崇,大片迷人的窗景,视线不受一丝阻碍可惜,此时此刻,窗外碧翠的山峦、湛蓝的天空,谁也无心去看。

    因为,两双眼睛,忙着喷火、忙着互瞪、忙着谁先闭,谁就输了苏幼容坐中间,两道滋滋电火,灼热、剌痛,教她浑身不舒服。

    再电下去,率先变成焦炭的是她。

    “可以休息一下吗?你们两位”

    苏幼容不得不出声,扞卫自己人身安危。

    从踏进餐厅,夏繁木和赖品柔发现彼此存在后,眼神的厮杀就此展开。

    两人谁也不让,继续瞪。

    滋滋滋滋视线的火花撞击,只有加剧,没有减少。

    “繁木,让让她吧。”苏幼容由他的“绅士风度”下手。

    夏繁木的座右铭——“好男不跟女斗”还没坏死,也提醒着自己,不用跟个死丫头一般见识。

    他轻哼,调走了目光。

    “yes!我赢了!”

    赖品柔真的把“互瞪”当成较量,现在一脸得意,佞臣式嘿嘿笑着。

    “赖皮”苏幼容脱口喊她的小名,口动手也动,桌上冰淇淋圣代挪到她面前,要她消火兼闭嘴,少说两句,快吃。

    餐桌间,短暂的和平。

    “重新替你们两人介绍,这一位,夏繁木,王鼎建设副总;繁木,她是赖品柔,我妹妹。”苏幼容希望先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今天当成是首次见面。

    “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妹妹。”夏繁木故意撇开脸,不看赖品柔。

    “我也是这几个月才知道。她是我母亲再婚后的孩子,年纪比我小很多,还在读书。”言下之意,请别和个孩子计较。

    夏繁木优雅一笑,啜口咖啡。

    “她自己找上门的?若是,你要小心点,现在居心叵测的人很多,说不定觊觎你家财产,胡乱跑来认亲戚。”

    他缓缓放下咖啡杯,恩赐一般,赏赖品柔一眼,话仍是对着苏幼容说:“你有没有去验个dna?我看她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像我爸,她像她爸,各人像各人的,谁规定妹妹要像姐姐?”赖品柔回得很呛。

    虽然唇角沾着冰淇淋,但嘴很不甜。

    “最不像的,是气质。”夏繁木斩钉截铁说。

    某人连抬阵都没有,桌下直接送出一脚,正中夏繁木小腿肚。

    他闷哼,瞪向凶手——吃着甜美冰淇淋,一点也不甜美的家伙。

    “停。”苏幼容嗅到烟硝味,赶在“爆炸”之前,喊出暂停。

    她拿起菜单,胡乱翻找着:“赖皮,你不是喜欢吃蓝莓干酪?再叫一份吧?繁木,这里的熏鲑鱼色拉不错,你要不要试试?”可怜的和事佬,额沁冷汗,两边努力讨好中。

    “你爱吃樱桃塔,请他们送一份过来。”所有“前女友”的口味,夏繁木全部记得。

    这,也是他细心之处。

    至于某人爱吃的“蓝莓干酪”他无视,当作没听见。

    “今天约我吃饭,是准备向我赔罪?”

    加点完餐点,夏繁木好整以暇,背靠沙发椅座。

    赖品柔一对细眉,警戒挑扬。

    “不是狗屎运太糟,才在餐厅遇上他?”她问苏幼容。

    姐姐说,发现一间不错的餐厅,却找不到伴,拜托她做陪这臭男人怎么说是“约他”?

    敌对的两人,此时又超有默契,有志一同,目光锁定苏幼容。

    这场饭局,原来是安排好的?

    苏幼容一时词穷,神情尴尬,只能傻笑,努力想着搪塞理由。

    “别、别说什么赔不赔罪,能一块儿吃顿饭,彼此重新认识,之前种种误会,就让它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对不对?呵呵呵”她边说;边笑,边拿起水杯,希望两人配合,大家一起举杯,干,然后一笑泯因心仇。

    但,独独她,纤手举着高脚水杯,身旁两人动也不动,她只能困窘放下。

    一失神,水杯没摆好,倾斜翻倒,杯里柠檬水洒了一桌。

    苏幼容闪避不及,上衣受到波及,大片水渍晕开,薄软的衣料吸足了水,变得半透。

    更糟糕的情况,来不及抢救的杯子滚落地板,碎裂声惊人,本就幽悄的餐厅,瞬间死寂。

    自己一副窘样,又沦为众人视线焦点,苏幼容手忙脚乱,用餐巾挡住胸前青光。

    “我、我去化妆室整理一下”她忙不叠起身。

    “小心碎片。”夏繁木提醒她,地板上的狼藉,服务生正准备过来清理。

    “好。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好吗?”临走前,苏幼容仍担心这个。

    她在场时,两人已经蓄势待发,她一离场,会不会有突发状况?

    “你放心,我是成熟的大人,不跟黄毛丫头吵,你快去吧。”得到夏繁木保证,苏幼容不忘投以一记眸光,暗示着赖品柔:别找他麻烦,算姐姐拜托你了。

    可惜,赖品柔神经太粗壮,没有接收到电波,以为姐姐睫毛扎眼正不舒服着,才会眼睛眨不停。

    “幼容,快去吧。”夏繁木很体贴。

    苏幼容不敢再延迟,匆匆飞奔化妆室。

    “喂!收起你色迷迷的眼神!”

    赖品柔动口更动脚,在桌下踹他。

    夏繁木缩脚,瞪回去:“谁眼神色迷迷了?”这叫勾魂桃花眼好不好!

    是他与生俱来的男性魅力!

    哼,她这根野蛮小辣椒不会懂的!

    “你呀!”她直接以叉子代表手指,明明白白指向他:“当旁人是瞎子吗?我姐拐进化妆室前,你的眼神没挪开过!”狼,看见肉的眼神。

    偏偏苏幼容那块甜肉,不是他能染指。

    “你别忘了,你和我姐已经分手,不准再觊觎她,也别想和她复合,我一定会阻止你,强烈反对到底。”她,绝对保护好苏幼容!

    “我觊觎她?”他用的是问句。

    “厚!果然!”她耳里听见的,变成了肯定句。

    一把火立刻燃烧,叉子尖端前抵五公分,直逼他鼻尖,小脸恶狠狠瞪着他。

    “想骑驴找马,拿我姐当备胎?还是想用藕断丝连的烂招,绑住我姐?方便你无聊时,一通电话,就能随传随到?”她轻蔑的眸光、佯装凶狠的沈狺,让夏繁木完全不想解释,甚至忍不住想吓唬她。

    “被你看穿了?嘘,别说出去,会破坏我的计划。”他以指抵唇,做出“小秘密”的动作。

    果然,有人马上爆炸!

    “你——你这只yin虫!我打得你阳痿,看你用哪里使坏!”拳头连带叉子一块儿攻来,夏繁木在开口之前,对于她的行为模式早有预料,闪过了拳,桌底下还有另一种“凶器”他也采取预防动作——她动手失利,轻易遭制服,脚还没抬起,立即遭两条长腿锁住,在桌下纠缠,形成麻花状态。

    “放开我!”她只剩一张嘴,外加两颗圆圆大眼,努力瞪他。

    夏繁木突然倾身,靠近她,以一种说悄悄话的姿势。

    “想不想听听我心里的盘算?”他音量小小的。

    闻言,赖品柔静下来,鼻孔呼呼喷气,暂时强压火气,怒焰的余威烧得她两颊红通通。

    “你姐姐是个好情人,乖巧、温驯,不爱乱发脾气、不吃醋、不耍小性子,经济也独立,我不用砸钱养她,长得美、身材好,脑子里不装草包,带出去体面“苏无敌唯一宝贝金孙”的名号,足以羡煞所有人——放弃她,实在很蠢,对不对?”夏繁木眼睛在笑,他靠得很近,眼里顽皮的光彩,发着亮。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他好乐。

    方才向苏幼容承诺“成熟大人”的宣言,此时此刻全抛到焚化炉里,烧得尸骨无存——成熟的大人,不会这么幼稚,戏弄小朋友。

    “对你个麻油鸡很大锅啦!”她飙骂,试图从他掌握中抽手,但失败。

    这男人看起来文文弱弱,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不对,不是他力气大,是她才吃了五分饱,使不出全力!

    否则,他绝不是她的对手!赖品柔在心里冷哼。

    “麻油鸡?”

    “妈的你这家伙有多机车!”她完整解释——用吠的。

    代沟,这都听不懂!

    “你不同意我的说法?我倒觉得不赖,把幼容留在身边,需要时,招招手,哄她过来;不需要时,挥挥手,赶她走,她没第二句罗唆”他继续火上添油,刺激她,要看她怒到最高点。

    所以,说出口的话,一句比,句更恶质、更无耻、更下贱。

    “人渣!这种畜生话,也敢说得理直气壮——”牙关咬紧紧,格格作响,她森冷吐出这几句。

    “你别坏我的事,不过就算你在幼容面前,揭穿我、说我不是,恐怕她也不会信。”他露齿微笑,笑得既帅又坏。

    “谁说的?”她一定会去说,岂能让他得逞!

    他睨她,笑弯的眸,仿佛嘲弄她的天真,好整以暇问:“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妹妹”和一个她深爱的男人,你说,她信谁?”确实。

    先前,她扁夏繁木一事,苏幼容的态度也是处处维护他,句句说他的好,她可以解释为——姐姐太善良。

    但换个角度想,或许是因为“爱”

    仍爱着他,才遮蔽了视线,看不到这个男人的缺点。

    赖品柔无法反驳他,又不甘心认输,只好瞠大着眼与他互瞪。

    他还没打算放过她,加码再说:“干脆今晚直接约她,先去听场音乐会,再去喝点小酒,看看夜景,再来,就是浪漫的夜晚”叩!

    她直接用头撞他!

    以额头为武器,对战他的,看是你的头硬,还是我的!

    “哦——”他痛呼,额心马上红了一片。

    当然,她也一样,泛红的面积绝不比他小。

    “你离我姐远一点!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把你扁成太监!”头锤二度撞过来。

    夏繁木不得不松开一手,去抵挡那颗脑袋瓜子。

    “喂!你不会痛吗?”就连他,这一撞,撞出晕眩,满天全星星,他不信她毫发无伤!

    难不成她练了铁头功?

    “废话!痛毙了!但是让你也痛,那就值得了!”她龇牙咧嘴,等痛感稍减,才发现右手获得自由,不假思索朝他一拳飞去。

    大掌包小拳,重新逮回掌控中。

    “啧啧啧,你还真是让人大意不得,一点小小松懈都不行。”“你的反应神经未免太好了吧?”她一脸惋惜。

    “谁叫你小动作不断,不防着点,我又要吃亏了。”这叫一朝被人打,十年忘不掉。

    情况又回到了刚才,两人四肢纠缠。

    而且,这回他精算了距离——头锤撞不到的距离,只差区区五公分,要她气得牙更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