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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杨家相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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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觉得,偶尔生生病,似乎还不错。”第一次生病,他赚到了一个替公司任劳任怨的财务长,第二次——

    杨叔赵白他一眼。“你嫌大家心脏太过养尊处优是不是?我们比较想看到健健康康的你。”每生一次病,就吓掉大夥儿半条命。

    “你这是在抱怨吗?”这段时间,确实难为叔赵大事小事一肩扛。

    “不是。”有人扛了这么多年,他才扛两个礼拜有何资格喊累?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代劳的,上海那边我替你延期了,到时你还是得跑一趟亲自去谈,甚至许多应酬场合,我都没办法。”

    很多事情,不是有心就可以,无论他再有能力,身体的残缺总是力有未逮,也会让外界打上折扣,一家公司的负责人,代表的是企业门面,他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所以——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活得比我久,杨家可以没有杨叔赵,却不能没有杨仲齐。”

    杨仲齐笑了笑。“这世上,没有谁是真的不可或缺,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口。以前,我也总以为家里不能没有我,但是你知道吗?我住院这段时间,桓桓会自己调闹钟准时起床了,还会自己刷牙、穿衣服、吃早餐、等管家接送他上托儿所;原本还有些稚气的小容,改掉常被我叨念的坏习惯,会自己下厨、替我准备营养的餐点到医院照顾我;娅娅把自己的事打理得一丝不苟,并且巨细靡遗地向我报告家里和学校每天发生的事,让我在医院不必挂心,好好养病。”

    这些,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是因为他们爱你。”

    是啊,所以偶尔示个弱,不那么无敌万能,好像也不是坏事。至少能让那些依恃、仰赖他的人,能够有所成长、坚强。

    “不谈我。你呢?最近复健的进度如何?我大听到南部有个这方面的权威,要不要去看看?”

    “老板准我假的话,试试也无妨。”反正现在就是抱着多看、多听、多尝试的心态,多看几个医生、多做几道检查而已,没什么损失。

    “你的假单我准了。”叔赵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这双腿表现出如此积极的态度了。

    最后一次开刀,做完神经重建手术,已经有显着的进展。

    “有办法站起来吗?”

    “可以。”杨叔赵撑着轮椅扶手,缓慢起身,双腿已有支撑力度。

    杨仲齐上前搀扶,鼓励他多走两步。

    一步、一步,再一步。

    以往,连离开这张轮椅都是奢求,如今,已能在旁人的协助下,跨出艰难的步履。他娶了一个好妻子,有谭嘉珉用心照料,他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好,男人有了家庭,妻儿便是心灵上最大的支柱。

    五步,是他的极限。杨仲齐扯痛伤口,撑不住对方的重量,身子倾跌,两人摔进沙发跌成一团。

    “没事吧?”杨叔赵撑起上身,瞥向他腹部的开刀处。

    被压在下方的杨仲齐摇头,及时护住了伤口。

    不知想到什么,艺术照难得打趣地冒出一句:“小心肝。”

    “”某人被老婆带坏了!“谢谢!我会很、小、心!”

    “你们——”厨房边,女主人掩住嘴,一副撞破奸情的震惊样。

    杨叔赵没好气。“到底要不要过来帮忙?”是有没有这么爱演?

    “喔。”谭嘉珉敛起夸张神情,乖乖上前搀扶。

    回到轮椅内,杨叔赵忍不住就告状了。“你知道她有多夸张吗?到底有哪个当老婆的,会去幻想自己老公跟别的男人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

    “那才不是乱七八糟,资深腐女坚决捍卫——”

    一家之主冷眼瞪来,立刻乖乖闭上嘴。

    “你真该去看看我家的书柜被污染成什么样子!”

    就算是这样,抱怨着书柜被成群bl小说、漫画大举攻占的同时,无奈的嘴角仍有几分不可察的笑意。他其实,很甘愿、很包容、也很幸福。

    “所以,我是攻还是受?”杨仲齐突然冒出一句。

    “呃”好歹老公现在正端人家的饭碗,敢得罪顶头上司,又不是找死。谭嘉珉干笑:“快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瞥了眼一溜烟逃跑的妻子,杨叔赵狐疑的目光望向自家堂哥。

    “改天也让你参观一下我家书房。”

    半壁江山早已沦陷,成为少女漫画、言情小说的天下。

    “你让娅娅看那些?”她还未成年耶。

    “为什么不?她自己能分辨是非,我尊重她的喜好。”基本上,女儿能有的休闲娱乐也不多了,他这个当父亲的,只需要做好基本的把关动作,把太夸张的部分过滤掉,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还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喔,对联,那半片江山,绝大部分还是小容的。

    小时候,连儿童刊物都没读过的他,却在年纪一把后,卯起来k小说漫画,了解妻儿的想法与内心时间,想想还真辛酸。

    “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跟你一样。”仲齐哥是个称职的好爸爸,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从幼稚园的竞赛、毕业表演、学校活动、家长座谈会几乎不曾缺席,参与着孩子每一阶段的成长,从还不知道娅娅是他女儿前就是这样。

    “会的。再过不久,你也可以每天牵着小瞳瞳的手上小学、陪她去学柔道、教她怎么给吃她豆腐的小**过肩摔。”

    “我啊,没那么贪心,只要瞳瞳国小毕业前,能够参加她一次的运动会,陪她玩一回亲子活动,我就很满足了。”

    “这没什么好期待的。你绝对无法想象,袋鼠游戏是一件多蠢的事。”还害他被女儿嫌弃,老人家年迈体衰,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以后桓桓的运动会,他还有体力陪儿子跑完亲子接力赛吗?唉——

    两人相视一眼,忽而失笑。

    “这样超蠢的。”明明一个儿子才三岁、另一个女儿也才幼稚园中班,就已经幻想到那么久远的莫须有问题。

    但——这就是全天下共同的傻爸爸心情吧。

    为人父者,没有一个不傻,也情愿为儿女傻一辈子。

    4、天亮之后仲齐篇之三

    虞晓阳第一次看见杨馨娅时,是这样的——

    他送文件到总经理室,而她,就坐在那个除了总经理以外,还没见过谁有胆子去坐的位置上。

    而且,睡着了。

    睡得四平八稳。

    他有些犯傻地呆看了三秒,然后发现,她不仅睡得很熟、很理所当然,而且口水快要滴下来了——

    要命的是,他发现压在她臂弯下,是早上才刚送进来的营业季报,他花了一个礼拜整理的心血。

    当下,他脑海一片空白,然后,凭着直觉做了件老到牙齿都掉光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蠢到极点的举动——伸手去承接那道涎沫。

    尴尬的是,门在这时推开,女孩在同时醒来。

    画面定格。

    杨仲齐看了看他,再看看女儿初醒时,揉揉眼、擦擦嘴角的娇憨模样——

    看懂了、

    失笑出声。“晓阳,你可以抽走文件,或是摇醒她。”

    他窘红了脸,呆站在那儿,好半天应不出一句话。

    “谁?什么?”

    “说你!”杨总抽张面纸给他擦手,然后弹了下女孩额头。

    “你到底对我公司的财报有什么一间?下次再让你的口水毁掉任何一份文件,我就让你跟整个秘书室一起加班来向他们赔罪!”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语气里,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溺爱纵容。

    后来,他由资深秘书长口中得知,这个从小就把公司机密文件当围兜兜睡到大的女孩,是杨总的掌中珍、心头肉,唯一的宝贝女儿。

    直到许久以后,他再去回想,当时为什么不叫醒她?或许是因为,她的睡颜太可爱。

    纯净,无邪,惹人爱怜。

    这是他进公司的第一年,也是她入杨家户籍、成为杨家人的头一年。

    他对她的感觉,一开始很复杂,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偶尔会在公司看到她,头几年,他是实习生,课余的空档才会来公司,寒暑假时,他们常常都会见到面。

    有好几次,他送资料进去,看见杨总的桌上,摊的全是学生暑假作业,更让他心脏无力的是,她拿来当计算纸随手涂鸦的,竟是公司上一季的损益表。

    当围兜兜也就算了,毕竟是无心之过,可这计算纸

    她抬眸对上他满眼的打击与震惊,似乎觉得他这表情很有趣,扬唇笑得既甜美又无邪。

    然后过没几天,更加变本加厉,他看见那些计算纸,被她拿来折纸飞机,还射到他座位上来。

    这个小恶魔

    他怀疑,她根本是故意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些纸飞喔,不,它原本是损益表!

    他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些损益表怎么办。

    是当垃圾丢进垃圾桶?还是——见者有份,就认命地还原它“原本的身分”?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苦恼看在秘书小姐眼里,几度笑到肠子打结,不知该不该提醒他,不要太小看娅娅,杨总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一般被宠坏、只会惹麻烦的无脑千金?或者,就让他自己慢慢观察、用心体会,自行挖掘真相?

    而后,连杨仲齐也发现了。

    问她:“你没事捉弄晓阳做什么?”

    “这个人好有趣。”尤其每次看到她随手拿桌上的文件涂写,再揉成一团丢弃时,他那一脸被雷打到的纠结表情。

    没看过这么有趣的人,一板一眼得好可爱。

    说穿了,不就是欺负老实人。

    “别玩过头了。晓阳是个人才,我打算好好栽培,以后你会需要的。”

    “可是人家现在,大概把我当成很难扶的阿斗了耶。”

    “”当爹的能怎么办?只好劳碌奔忙,先为孩子三顾茅庐了。

    第二年的时候,虞晓阳发现,事情似乎不是那样。

    那些文件、报表、企画案,是杨总给女儿的副本。

    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看那些?起初,他只觉不可思议,后来想想,自己十六岁走进总经理秘书的第一天,又有多少人觉得匪夷所思?

    杨总做的每一件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毋需质疑。

    花了更多时间,在她将那些文件丢碎纸机时,他已经老僧入定,不会再眼角抽动,因为知道那些,她早已融会贯通,任杨总怎么考都难不倒。

    那时,他有些同情她。

    企业家的儿女,不若想象中的容易,尽管多少回听旁人说,她是多聪明、智商一七三的天才少女。

    又过了一段时日,有一天,杨总没来上班。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杨总是他见过责任心最重的管理者,总是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从未无故旷职过,他后来听说,是因为他女儿生病了,在家照顾她。

    下午他将几份比较紧急的文件送去杨家大宅,管家将他带往杨馨娅房间。

    “放旁边桌上就好。”

    他目光往窝在怀里蜷睡的女孩溜了一圈,被杨总瞧见,淡道:“扁桃腺发炎,有点发烧,食欲不振,昏昏欲睡,大概就这样。”

    听起来不是大事啊,早上听说杨总没来公司,还以为有多严重——

    杨总笑了笑。“小女孩,生病时撒撒娇,很正常。”

    无论多早熟、多聪明,终究是孩子,身体不适时,一副好委屈、好可怜、好虚弱、好需要被关心的样子,说穿了,也就是想让父亲多陪陪她、索讨怜爱而已。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好羡慕她,能拥有杨总这样的父亲。

    一个日理万机的大企业老板,可以因为女儿一句话,便搁下工作,留在家中陪伴,纵容她所有任性的要求。

    他自小在育幼院成长,不曾体会过这种被父母疼宠的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同情她?还是羡慕她?

    她身上,背负着过多的期望,很沉重;但同时,她也拥有全天下最好的父亲,给她满满、满满的爱。

    他一直、一直地看着她。

    别人在玩乐时,她在啃企画书、睡在办公室,但是倦累睡着后,杨总永远会记得上前替她披上保暖衣物。

    她笑容很甜,慧黠明眸像是什么事都信手拈来,没什么能困扰她的样子。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有时会流露些许疲惫,却永远不会让父亲看到这一面。

    就像杨总,从来没有戳破,只默默交代旁人为她送餐,提醒她休息。

    包久更久以后,他完全能看懂她每一道表情下真实的意绪,即便笑着,也知道是真心、客套、敷衍、还是累了,灵眸一转,便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些添衣、送餐、在行程间巧妙安排空档让她适时休息的任务,毋须杨总吩咐,他已做得习惯又自然。

    一直、一直看着,懂她,更甚于自己,久而久之——

    上了心。

    杨馨娅二十岁生日那天,杨家大宅内办了场小小的家聚,为她庆生。

    二十岁成年礼,送的礼可都不小,杨叔赵一出手就是百万名车,不愧是丰禾财务长,她爸的小心肝啊。

    当父亲的当然更不用说,一间初完工的小豪宅已登记在她名下。

    热闹了一晚,宾客散去,杨馨娅洗完澡,换上家居服下楼来,见父亲一人独坐客厅,翻阅她儿时的相本。

    她冲了杯醒酒茶,做到他身边。

    也许心情好,他今晚有些失节制,多喝了几杯。

    杨仲齐偏首望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他记得她什么时候断奶、什么时候吃副食品、长第一颗牙、第一次说出完整清楚的句子、上幼稚园、收到第一封情书、爱漂亮穿耳洞的年纪、自己买入人生第一双高跟鞋又是几岁这些,他全都记得牢牢的。

    她还是会跟小时候一样,靠在他肩上,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在夜里跟他聊心事。可是他知道,女儿长大了,有许多小秘密已经不会全无保留地都跟他说。

    像是,心里有了谁,偷偷藏着,初恋那份情动滋味。

    “我都还记得,你一手拖小被子过来,揉着眼要我抱才肯睡、生病时赖着要陪,浓浓鼻音喊‘把拔——’的模样,还有——”

    “那么丢脸的事,你怎么记得那么牢。”她有些羞愧地掩面。

    因为那些,都是他记忆中,最珍贵的宝藏。

    他笑笑地,没多说什么,父女俩挨靠着,看完厚厚一本相簿。

    “爸,你有话跟我说?”在他合上相本,轻啜女儿为他冲的醒酒茶后,她才问出口。

    他顿了顿,搁下杯盏,凝思着该从何说起。

    “跟妈咪有关?”一直以来,都只有扯上妈咪,才会让他有这种表情。

    很沉重、很谨慎,千思万虑,只为了保护好那个人,用他全部的心力,再难也义无反顾的表情。

    被人那样守护着的妈咪,很幸福。

    “你知道,当年我跟你妈咪闹到几乎分手,是为了什么吗?她说,她要一个全心全意的丈夫,但是那时的我,肩上还有太多责任,无法全心全意,只看着她。我曾经辜负过她一次,这一回,我不想再让她失望。”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这样说?

    “她不快乐。我所在的位置,会有多少双眼睛,用高标准、高规格来评判?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不受同等审议?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后来的龚云颦?一直到后来,我才想通,她只是想站在我身边,成为一个匹配得上的女人。”

    她很努力,想让自己上得了台面,举止优雅得宜、在任何场合都能应对自如,不让他失了颜面。但她学不来,努力、却力不从心,压力大也不敢跟任何人说,笑容渐渐少了,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以前,孩子心性的她,不会想那么多,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的思虑、烦恼,总是会逐年增加,于是,丰禾总经理夫人的身分,也成了她心上的困扰。

    “她为我做了那么多,这一生几乎是为我而活,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你为妈咪做的够多了。”别人不懂,身为女儿的她,一路下来看得比谁都清楚。

    若说妈咪前半生为爸付出一切,那这后半生,爸也是用尽一切在守护她,没有谁做得比他更好。

    他再也、再也不曾让妈咪一个人在夜里,独担落寞地坐在阳台哼歌、不曾再忧伤地对她说,爱一个人有多累。后来的妈咪,脸上总是笑着,对她说,爱情是很美好的一件事,爱一个人,很快乐,还告诉她,女人这辈子一定要真正爱一次,才算活过。

    “不够,还不够。娅娅,她说过,她要的不是一个事业多成功、声望多高的男人,单单只是一个全心全意,以她为重的丈夫。这是她这辈子,对我唯一的要求,就算她现在不记得了,我也始终没有忘记过,她在说这些话时,神情中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