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犯了错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93、犯了错

    她咬住嘴唇,小心窝进墙角里。虽然只是他隔着电话的声音,她的身子竟然也跟着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坏家伙。

    她悄然喘息:“别闹,我现在在大街上呢。丢人死了。”

    他哼了一声,也深吸了口气,仿佛在借此纾解什么:“调查几天了,对案子有什么心得?”

    “还是猫比人可爱,”安澄握了握拳:“老太太最后的时光都是猫陪着她度过的,她的那些侄子们都没来探望过,可是提到争遗产,他们才窜出来。如果我是那老太太,也把遗产给猫了,才不给那帮白眼儿狼!”

    “取证还顺利么?”他又问。

    安澄想了想:“我们最大的劣势是当事人是猫,没办法上庭作证,就缺了最重要的关键证人。不过幸好还有苔丝小姐,作为老太太生前的保姆和猫的监护人,她的话很大程度上能代替猫。”

    “可是这个监护人也存在利益冲突,你想过没有?”他的声音在她耳边静静流淌:“猫终究是猫,它的财富和房产可能被苔丝小姐实际占据和利用。如果用她来当关键证人,风险很大。”

    “我明白,”安澄心下潋滟地暖:“所以我会设法找到更多的品德证人,证明苔丝小姐正直无私,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履行对老太太的承诺,并没有为了一己私利。”

    “嗯,做的不错,继续加油。品德证人里最好有社区牧师、教育机构的成员,诚信度会大大提高。”

    安澄抱着电话靠着墙壁微笑,手里的汉堡都冷了也顾不上,“好啦,这回是真的谢谢你啦~”

    “嗯哼,”他也终于轻笑了下:“只可惜谢谢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我想听的。”

    安澄咬住嘴唇,靠着墙看了眼前街道上的行人一眼,然后极快地说了声:“想你。”

    .

    安澄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极快收了电话。咬着冷了的汉堡,继续走向下一家。

    苔丝小姐的道德证人并不容易收集。也许是因为苔丝小姐多年陪伴在当年独居的老太太身边,后来又是陪着猫,所以她深居简出。就算是一个社区的邻居,与她有过交情的也并不多。

    安澄需要在当地社区一家一家去拜访,尽己所能筛选出任何可能成为证人的居民。

    说来她也意外,“富贵猫”所居住的社区竟然距离向楠家不远,不过隔着两三个社区而已。

    半个小时后安澄又走出一户居民家,再度被人家拒绝。那家的女主人本身对苔丝小姐也有颇多意见,说苔丝小姐是个老初女,整天神秘兮兮深居简出,看上去就像有问题。

    那家30岁还没出嫁的女儿甚至说:“我猜,就连那老太婆都是她杀的。”

    那女主人也跟着点头,还说:“呃,你知道的,猫都是女巫的使者,替她偷听邻居的谈话。她说不定就是个女巫。”

    安澄一肚子的失望,又不好发泄,只能赌气站在路边用嘴咬掉笔帽,将笔记本上这家人狠狠划掉。

    不作证就不作证,何苦这样无端恶毒地揣测苔丝小姐?

    不过这家人的话倒是给安澄提了个醒:既然都歪到什么女巫身上去了,那她想要得到牧师的作证恐怕就更难了。

    她有些泄气,站在路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开车从路上驶过。那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打手机,他只分神看着前面的路,却没有留意站在道路两边。

    安澄也只是随便瞭了一眼,原本没在意,看过一眼就扭开头走掉。可是走了几步,她忽地停下脚步又回头望去。

    那个男子……如果不是她看错,应该是向楠的丈夫大康!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巧合么?

    因为他家住址就在两个社区外,所以凑巧开车路过?

    可是这个社区内的路并不宽,而且外面不远处就是宽敞的公路,他要是只是路过的话,干嘛不从外面走?

    而且看他的样子,一边打电话好像还在一边确认着地址的样子。

    难道他……旧毛病没改,竟然还在背着向楠偷吃?!

    .

    幽暗的街灯光影里,大康的车子驶过200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来。大康依旧有些肥肥的身子下了车来,站在一户人家门前,像是在核对着地址。

    安澄一猫腰藏进树后,小心地观望。

    不知道是她不小心撞到了树,还是大康做亏心事格外谨慎,就在她藏好的刹那,大康忽然朝她藏身的方向瞥过来一眼。

    安澄捂住嘴,都不敢呼吸。

    大康略微犹豫了一下,没走向那屋子,却忽然转身直奔她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安澄深吸口气,索性从起身从树后走了出来。

    街灯光影被风吹乱,安澄深吸口气迎上大康的目光:“大康,别来无恙。”

    .

    时隔数年,当年又瘦又小的安澄,此时已经长成身高170、如黑天鹅一样的姑娘。大康一时没认出来,只凭着安澄是华人的特征便问:“你……是我妻子的朋友?”

    安澄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你还记着向楠是你妻子。那你还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干?”

    大康有些丈二和尚的模样:“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怎么了?你是谁,是怎么认识我和我妻子的?”

    安澄走上前去,已经能够大致与大康的眼睛平视:“还记得六年前在你家寄宿过的高中生么?还记得,有人撞破了你在街区公园跟一个保姆眉来眼去的事么?”

    “当初那件事我给你留足了面子,没有告诉向楠。你也答应我的再不乱来,没想到几年过来你还是老样子。”

    大康愣怔了一会儿,随即一拍脑门:“你……是Cherry?”

    “叫我安澄。”安澄冷冷抱起手肘:“今晚我既然又撞见了,就不能不管。大康你最好马上回家去陪在向楠和孩子们身旁,否则我这就告诉向楠!”

    大康尴尬地扶额:“安澄,你误会了。”

    “怎么是误会?!”安澄咬牙:“当年我是亲眼目睹,而且你也向我承认了的!”

    “呃……”大康有些无可奈何:“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我当年虽然向你是那么承认的,可是……事实并不像你想象的样子。毕竟你当年还只是个孩子……”

    “那你最好这次一次性跟我解释清楚,否则别指望我这次还能放过你!”安澄寸步不让。

    大康看着安澄的眼睛,知道安澄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好吧……你听我说,你当年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的职业?你把正正托付给我照顾,还曾好奇过,问我不用上班的么?”

    .

    安澄眯起眼睛:“没错。”

    大康笑了,又肥又暖地摊摊手:“我的职业是调查员。有执照的调查员。”

    “啊?”安澄大出意外。

    若是当年,16岁的高中生安澄就算听见大康自己说是这个职业,她也肯定不明白是干嘛的,充其量也只能往私家侦探那边靠;可是今时今日作为未来律师,又在律所实习,她自然知道这个职业是做什么的。

    “受雇于律所?”鲨鱼也有自己的调查员,法庭外的许多线索和证据都是得力的调查员们拿到的。

    大康却摇摇头:“我要照顾家和孩子们,不喜欢被固定雇佣,所以我只是兼职调查员,没有固定服务于任何机构和个人。不过只要有客户肯出每小时200美金买我的时间,那他们就是我的老板。”

    “所以,你现在是在工作?”安澄指了指他之前站过的那栋房子:“调查?”

    大康笑了:“没错。”

    “怪不得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呵……”安澄尴尬了,两手叉在牛仔裤的口袋里耸起肩膀:“真抱歉,我刚刚,呃,想歪了。”

    大康笑,却也在笑里掺了无奈的微笑:“你以为我……额,与人幽会。”

    安澄尴尬地脸热,脚尖蹭蹭地面:“对不起。”

    大康笑起来,看上去又像是那个温暖的大白:“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向楠。”

    “当年你还是个孩子,其他16岁的高中生都只忙着顾着自己,谁顾得上别人的感受呢。可是你却肯为了向楠而不惜跟我争吵……我就知道你是个充满正义感,黑白分明好姑娘。”

    “如今时隔多年,你长大了,而且这么多年跟向楠也并没有联系,可是一旦发现我鬼鬼祟祟的举动,你还是会勇敢地站出来。”

    大康叹息一声:“所以我其实应该对你说谢谢。”

    安澄满脸通红,连忙摆手:“……如此说来,我担心我当年是不是也乌龙了?”

    大康但笑不语。

    安澄转了个圈儿,两手捂住脸:“看来一定是的!你跟那小保姆不是劈腿,你是在调查她,是么?”

    大康的目光这一刻映着街灯看起来便更温暖:“向楠那么好的女人,能娶到她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况且我们还有了康缇。”

    安澄真是尴尬极了:“那当初我问你,你为什么还默认了呢?就算我当时年纪小,兴许不懂你职业的意义;可是你还是可以跟向楠说明白的嘛!”

    大康却垂首,徐徐摇头。

    “我那时候已经不做调查员了。我的意思是——呃,我是这样跟向楠保证的。可是我爱我的工作,所以我私下里其实还是接一点私活。”

    “那你在调查那个小保姆什么?”安澄当然不肯放过当年那个细节了。

    大康略有些犹豫,可是最终还是回答:“呃……你记得我捉住她的手,摸她手腕,还继续去抚她的手臂吧?”

    “自然不会忘记!”安澄现在说来还气呢:“所以我才觉得你们是有问题。”

    大康顿了一下:“我是在借机查看她手腕和手臂上的针眼。”他抬眸对上安澄的眼:“一个瘾君子当别人家的保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更多的他便不肯再说。

    六年前的事又勾起了安澄的好奇心,看来说来话长。她便拽了大康去酒吧喝一杯,很有兴趣将大康嘴里的话都给掏出来。

    大康职业谨慎使然,即便喝酒也只喝了一杯啤酒而已。

    安澄眯眼盯着大康的眼睛:“为什么要瞒着向楠?难道向楠不喜欢你的工作?”

    大康垂首温柔地笑,继而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跟向楠的相遇就是因为我的工作,可是……后来向楠为我受的苦,也是因为我的工作。”

    “怎么说?”安澄自然紧追不放。

    当年她也真的觉得大康有点配不上向楠的。且不说他的外貌,单说他到向楠这儿都三婚了,三婚留下三个孩子;而且向楠为了跟他在一起,跟家里闹掰不说,还连工作都找不到,一家人后来要靠给高中生提供寄宿才能有生活来源……她有一点觉得大康窝囊废。

    “我当年就是工作的时候遇见的向楠,”大康指尖绕着杯沿打转,思绪已经陷入回忆,在灯影里温柔地笑:“我去她所在的财务公司办事,接洽人正是她。本来以为是个棘手的活儿,会受到对方刁难,却没想到她规矩分明,不该让我知道的全都死死护着;可是却从未故意刁难过我,反倒对我极为礼貌。”

    “我对她……一见钟情。”

    那是温柔而美好的回忆,大康不知不觉透露了不少细节。

    安澄跟着一起微笑,可是心下却不由得微微吃惊:当年向楠就是在向家的财务公司里工作,那大康去干活儿,岂不就是意味着大康是去调查向家的财务公司?

    如此推论便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后来向家人会对向楠嫁给大康怒不可遏了吧?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不是因为大康是三婚男子,不是因为他本身条件甚为一般,而是因为……大康曾经去调查过向家的公司,给向家的生意带来过巨大的危险!

    是不是?

    看见安澄一脸的惊愕,大康才猛地回神,却也随即轻叹一声:“看来,你猜到了。不过你是个好姑娘,我也没想瞒着你:的确是那样,我调查的一桩案子与向家的财务公司有关。其实不是他们自家生意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他们的一个大客户。后来大客户败诉,那大客户迁怒于向家,不再与他们公司合作。所以向家自然恨死我了。”

    “都是因为我的工作,才让向楠众叛亲离,而且好几年找不到工作……我无以为报,便向她保证不再做调查员的工作。所以那时候我调查小保姆的时候,是瞒着向楠的;也所以被你撞见,你质问我是否劈腿,我也才因错就错敷衍过去。”

    “原来是这样,”安澄也是唏嘘,举杯跟大康碰了一个:“都过去了,我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走一个,都在酒里。”

    .

    两人各自还都有工作,喝杯啤酒小坐一下之后,便一起离开了酒吧。

    安澄朝大康之前停留的那栋房子努了努嘴:“还要继续去调查吧?我刚在这个社区转悠了几天,多少有些了解,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帮忙。”

    也算是给曾经那场大乌龙的弥补。

    大康却摇了摇头;“不去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陪老婆孩子。”

    “真是暖男。”安澄含笑跟他对了个拳。此时越发喜欢这个肥肥大大的男人,虽然他算不上好看,可是单凭暖男的特质,也许就可以解释向楠对他的感情由来了吧。

    两人告别,安澄转身走出几步去,忽然又转头回来。

    “既然你是自由身份的调查员,那我可不可以雇你帮我调查点事儿?”

    大康笑了:“帮忙调查你现在的案子么?可是抱歉,我没跟鲨鱼合作过。”

    “不是律所的工作,是我自己想要调查点事儿。本来想自己查,可是这段工作忙,抽不出时间。”

    大康想了想,便也点了头:“那好吧。”

    安澄从包里掏出笔和本子,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手机号、地址,然后撕下来递给大康:“帮我查这个女人。”

    “琳达?”大康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

    安澄耸肩:“事无巨细吧,也不拘是什么,只要你能查到的背景资料,就都给我吧。”

    其实她自己想要调查琳达,也只是一个模糊的直觉,并不能具体说出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曾经信错了琳达,以及,汤燕犀是否早就知道琳达真的杀了人,却还帮她逍遥法外。

    安澄告别:“记得把账单寄给我。”

    大康大笑:“这单免费。”

    两人各自而去。只是此时的安澄还不知道,此时的琳达,当年并不叫这个名字。在大康的记忆里,她是另外一个名字。所以这一刻只拿到名字的大康,并不知道安澄要他去调查的人,其实是谁。

    .

    付出了近百个工作小时,“富贵猫”一案终于在安澄的脑海里整体浮现出来。

    一个孤单的妇人在丈夫去世之后,离群索居。豪华的大房子从她丈夫离世之日起,便只剩冷清。房子里除了到处摆满的亡夫照片之外,只剩下一个保姆,一只猫与她相伴。

    老妇人看穿了人事,也看淡了人情,临终留遗嘱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猫。然后将猫托付给了忠诚的保姆,让保姆成为她遗产以及猫的监护人。

    一只曾经普通的流浪猫,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富贵猫,真是一件奇事,媒体便争相报道。老妇人的侄子们见了报道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跳出来想要回“原本该属于他们的那份遗产”。

    开庭之前,作为原告的侄子的律师还召辩方律师一起开会商讨庭外和解的可能。

    安澄陪可可先生一同出席。

    身为原告的那个侄子有苍白的皮肤,稀疏的枯黄的头发,一双眼是灰蓝色。

    可可先生垂首在安澄耳边说:“瞧见了吧,一个连猫都不肯放过的男人,就应该是这样一副猥琐的相貌。”

    安澄也有同感。“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

    对方律师是个黑发黑眼的女人,衬着白肤,显出一股别样的犀利来。

    双方没什么客套,坐下直奔主题。对方律师显然也认得可可先生,瞟了一眼他,又瞟一眼安澄:“鲨鱼接了这个案子,可是原来也并不用心,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虽然由创始合伙人亲自负责,可是具体跟进的却只是个兼职的学生。”

    “不过这也说明鲨鱼的务实,知道这个案子没有胜算。那相信贵方心里已经有了个数字。我们也有我们的数字,大家一起说出来,如果差不多,就不用上庭了。”

    她说完就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数字,折起来贴着桌面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