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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没有放你走(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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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2、没有放你走(1更)

    其实一开始也还没看出来的。毕竟办公桌椅,长相都差不多,更何况刚一进这车库时,光线昏暗不说,还所有的桌椅上都罩着苫布,苫布上还积着灰尘。

    是后来签完了租房的合同,然后再签家具合同的时候,她和吉米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将所有的家具都掀开苫布查看情况时,她才起的疑。

    她记得她在时隔四个月后回到鲨鱼,鲨鱼正好刚做完新一轮的装修,原来的办公桌椅都换成了新的,她连自己坐过的桌椅都找不见了。

    这些桌椅……虽然外貌上都跟其它的制式办公家具一个模样,可是她自己坐过的桌椅却是必定能认得出来的。吉米和古格在那边签合同,她就悄然一套桌椅一套桌椅地翻检起来。

    果不其然,在一堆桌椅堆成的小山当间儿,找到了被压在下头的、独属于她的那一套。

    那一瞬她手扶住桌椅,心中莫名的情绪冲涌。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情绪是悲,是喜,还是应该被定义为:愤怒。

    他凭什么有胆子认为他还有资格继续插手她的事业和生活?

    一切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么?!

    结束了!

    .

    接下来的时间,她跟吉米亲自动手打扫房子,摆好桌椅。律所既然成立了,就应该争取尽快开门迎客。否则如果没有客户的话,他们每天的房租都没得付。

    虽然是车库,幸好里面也有上下水,以及一个有些简陋的小厕所。安澄不好意思当着吉米的面如厕,便寻个理由,说到楼上去借个厕所。

    楼上住着一位独居的老太太,房屋的装修很是古色古香。老太太听明安澄的来意便含笑应允:“来吧,不用客气。”

    老太太迈着迟缓的脚步在前面引路,带着安澄穿过幽静的走廊。走廊里没开灯,贴着铁红色的壁纸,只有房间门里筛过来的一束光照亮老太太的脸。老太太回眸朝安澄点头笑笑:“东方的年轻人,我都很喜欢呢。”

    安澄就也笑了:“看得出来。”

    那铁红色的壁纸上,花纹讶然是水墨画风格的竹子;还有玄关处的五斗橱,也是中国古老的雕花螺钿的模样。

    老太太亲自将安澄引到了洗手间门口,仿佛还要等在门外。安澄很有些不好意思,鞠躬请老太太先忙吧,说自己可能时间有点长。

    老太太会意,笑笑离开:“好,不忙,不忙啊。”

    扒着门缝小心看老太太走远了,安澄才松一口气,连忙去检查各种下水管道。

    古格说楼下漏水,她得看看具体是哪儿漏了,又是怎么漏的。

    .

    半个小时后,安澄屏住呼吸走出老太太的家,站在楼道里恨恨地按下那个想要忘记的电话号码去。

    电话响起,暂时没有人接听的几十秒内,她不由自主脊背紧紧贴住墙壁,指尖冰凉。

    从离开鲨鱼,至今已经将近四个月。超过一百天没再见过他,也没有主动打听过他——除了上次听莎莉说起的那些。

    以为从那以后再不理他了,他尽管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好了。可是没想到,她的事业才刚刚掀开一半的帷幕,就不得不这样再主动打给他。

    也想过这又是他挖好的坑,她只需要装作不知道,不理他就完了。可惜……她没办法明明知道中了他的计却还能装作心安理得。

    电话终于慢条斯理地被接听了起来。并不热络,里面是隔了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是我。”

    .

    安澄攥了攥手指:“汤律师,这个时候还这么玩儿,有意思么?”

    “哦?”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漫不经心:“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不过我的性子你最该明白不过,至于说到‘玩儿’,如果是我想玩儿的,必定玩儿得赢,而且那游戏必定对我来说是有意思极了的。”

    “安澄,你这回说我玩儿的,又是什么?”

    安澄紧咬牙关。他这个人永远这样,说的话听似无害,可是内里的意思越听越深,越想就越是叫人心惊肉跳。

    她深吸口气:“那批桌椅!别告诉我不是鲨鱼上次装修淘汰下来的!”

    “哦?”他的声音里含了丝兴味:“你的意思是,你接手了鲨鱼淘汰掉的桌椅?可是安澄,请注意你的用词‘淘汰掉的’。淘汰掉的是什么?是垃圾。我汤燕犀什么时候会闲到连律所的装修垃圾也要过问去了哪里,以及后面又卖给谁了,你说不是么?”

    “我现在每一个代理的案子都是轻则数十万刀,重则上亿,我哪儿有时间去关注这么一笔几百块的旧物买卖?”他的语声里含着讥诮,一字一声都像小小刀片,刮着安澄的耳膜和自尊。

    可是他还没完,略停之后又缓缓道:“从小到大,我汤燕犀玩儿腻了丢掉的,你看我几时回去再过一眼?”

    .

    傲慢自大白眼儿大尾巴的狼!

    安澄狠狠按捺住,没让自己原地跳起来。桌椅倒也罢了,凭什么还有他办公室对面的那张破沙发?!还敢说,不是他故意的?

    “不光桌椅,还有我们楼上漏水的缘故!我刚刚查看完,那根下水管是被钻漏的,钻孔平滑;房主老太太说有人定期来修的,不过修理用的是水溶胶,也就是说刚开始胶是能堵住那钻孔,让水不再漏了,可是隔了一定的时间,那胶被水给溶化了之后,就又会漏了!”

    “哦~”他的反应依旧傲慢而悠缓:“如果是那位老太太想请个律师来控告物业公司或者是管道工人的话,我倒还有那么一点点兴趣略微听一下。当然这个案子没多少钱,所以我的兴趣也自是听一听而已。”

    “如果你想说的不是这个,那真的不必对我说了。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听。”他傲慢地顿了顿:“当然,如果你是意有所指,想要将这件事联系到我头上的话,那请你首先找到充分的证据——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不过方才我听你的口气,满满的都只是自行臆测罢了,一点站得住脚的客观证据都没有。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说了,而且现在就需要跟我说声对不起,那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大人大量,原谅你。毕竟离开我……你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汤燕犀,你哪儿来的这些狂妄的自信?”安澄再按捺不住:“我不管你在明示还是暗示什么,我告诉你:一、我不是你玩腻了扔的,是姑奶奶自己踩着高跟鞋仰头挺匈离开的;二、离开你,我的日子非但没有一点不好过,反倒是我感受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自由!我喜欢着呢,你不懂而已!”

    .

    安澄一口气都吼出来,回声在楼道里嗡嗡萦绕。

    吼出来是心情爽了,可是,她吼完了还是有些后悔。

    她本想想过的,若将来再遇见他,她该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跟他吵架还有什么意思,从小吵到大难道还没吵够么?以后就算吵也只是有可能当庭遭遇、各为其主而已,不应该再因为私事这样的放不开。

    可是,她显然还是修为不够,事到临头便什么都忘了。

    电话里沉默下来,她懊恼,想干脆断了电话。

    可是就在她指尖已经按上按键,他忽然又在她耳边幽幽开了口。

    “你警告我两点,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就也回敬你两点:第一,不管那家具是不是鲨鱼的,可都是你自己找到的,而且价钱和待遇都是你自己谈下来的;第二……”

    他不知为何,微微停顿了下。

    她的心就跟着莫名地揪了起来。

    他究竟第二点又要说什么?

    这个家伙,从小到大都惯会用这种莫名的停顿来挑战她的耐心。而她往往在等待里就没办法保持耐心,于是就不得不输给他……

    或许已经猜到了她的反应,他这才满意地缓缓续上:“第二,我没有腻了你。”

    什么?他说什么?

    “汤燕犀,你敢不敢把这句话说清楚点?”她的大脑又当机了,非要他自己解释清楚不可。

    他若有似无地轻哼一声:“……你可以辞职,我不得不批准。可是我批准的只是你的辞职申请,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和我之间也结束了。”

    “你要我说明白,那你就听清楚:小结巴,我没有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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