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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阿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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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嗜酒的阿金,方圆数里,无人不知。因为嗜酒,四十好几的他仍是光棍一条。他一米六二的个子配着一张灰色的土脸,一双半睁半闭的醉眼似乎永远沉浸在酒香中,常穿一套看不出本色且散发着浓厚酒味的中山装,因为没有纽扣,所以无论春夏与秋冬,一律都是“门户洞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阿金的扁鼻子,鼻尖像是刷了一层红漆,红得发亮,实乃货真价实、百年难遇、上等的酒糟鼻子。可别小瞧了这红鼻子,它就像一架精密的仪器,不管是什么样的酒,只要在瓶口闻一闻,保管这瓶酒的酒精度、价位一报一个准儿,四乡八邻送其外号“神酒鼻”

    当然,阿金的酒量也决不辱没他半点名气。50度的白酒,他一次能喝二斤,且不要一丁点儿菜,只是将瓶仰起,对着嘴“咕咚”、“咕咚”地灌下,不消片刻,放下酒瓶,傻笑两声,用袖口抹一下嘴便成了。

    阿金酒瘾特别大,日上三竿没半斤白酒下肚,是没法起床的,他每日至少饮上三遍酒。那三间破旧的瓦房里摆满了各色的酒瓶,像是在举办酒瓶博览会一般,只留下了狭小的走道。阿金虽然上无老,下无小,可由于嗜酒,经济上入不敷出,直至在附近所有的小卖部里赊欠了大量的酒资。再后来,店主们纷纷黑着个脸,不赊给他,言称他付不起。阿金无奈。是啊,拿啥还呢?就连那赖依生存的一亩三分承包地上的庄稼都种得和他乱蓬蓬的头发一样参差不齐、干瘪发黄,去哪儿弄酒钱?

    三五天没喝到酒的阿金满脸铁青,在家里滴溜溜地乱转,把酒瓶碰得“咣当”、“咣当”直响,焦躁不安。阿金寻思着:在哪能弄到酒喝呢?想着想着,阿金忽然想到隔壁阿亮早晨买了许多菜,说今天家里要来客人。阿金猛然一拍脑门,想到:中午去阿亮家借东西,阿亮一定会客气一番的,我装作盛情难却,不就能蹭到酒喝了吗?阿金又寻思着:借什么好呢?一抬眼,看到门后的那只塑料桶,自言自语道:“有了”猛地一脚将那只水桶踢了个稀巴烂,望着成了碎片的水桶,阿金先是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天天有了借桶的这个借口,就会有许许多多次蹭酒的机会,心里立即坦然甚至有些高兴了。

    中午十二点钟,阿金在晃悠中闻到了阿亮家里飘出的酒香,便连吸了三下鼻子自顾在进阿亮家,一进门就嚷嚷道:“阿亮,把你家的水桶借我用一下,行吗?”阿亮有些奇怪地说:“你家不是有一只新水桶吗?”阿金急忙说:“嗨,别提了,那只新桶刚才不知被谁家的猪给拱坏了。”说话间,阿亮的老婆招呼道:“阿金,吃了没?没吃饭就在这喝一杯,孩子他舅来了。”招呼的话还没有落音,阿金已是乐呵呵地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忙不迭地说:“我来迟了,先自罚三杯。”抄起酒瓶倒了三个满杯,三声“滋溜”便下了肚。阿金顾不上吃菜,与阿亮和他的妻舅不停地推杯换盏,每次都是阿金先干。第二瓶见底的时候,阿亮和他的妻舅已扒在桌上醉成两团泥了,那阿金摇摇头,站起身来,打声招呼便要走。阿亮老婆扶着她醉倒的哥哥说:“阿金,水桶在厨房里,自己去拿。”阿金笑嘻嘻地说:“现在不要了。”阿亮的老婆一下子明白过来,哪里是借水桶,分明是来蹭酒的。

    从此,谁家来客,吃饭时,阿金准时去他家借水桶,即使关门喝酒,他也会敲门借桶,而且每次都不放空。于是,阿金借水桶也就借出了名。

    阿金酒量大,但也有醉酒的时候。

    由于他爱蹭酒,引起村里一班毛头小伙子们的公愤。一天,他们聚在阿齐家又谈到阿金,决定用计把阿金灌醉,扒光衣服扔到羊圈里去,羞羞他。计划妥当后,他们买来酒菜,刚摆上桌子,嗅到酒香的阿金已推门进来,吸了两下鼻子道:“你们喝酒啊?”阿齐笑者讥讽道:“阿金你又是来借水桶的吧?”阿金支吾道:“嗨,嗨,见你们喝酒,我来凑热闹呢。”说罢不等别人招呼,麻利的拧下酒瓶盖,冲着自己碗里倒了满满一下。阿金不等别人斟上“嘘”地一下子就喝了半碗,阿齐向伙伴们挤了挤眼,这个说:“阿金喝。”哪个说:“阿金再满上。”他们端着事先准备好的水,轮流陪阿金喝。在水与酒的车轮大战中,贪杯的阿金已是三斤白酒下了肚。忽然,阿金手里的碗“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人也从椅子上往后一仰倒下了,躺在地上的阿金立马打起酒鼾。阿齐他们上前麻利的剥下阿金身上的衣服,两个人抬起赤条条的阿金将他扔进了村边羊圈里。阿金在羊圈里照样打着酒鼾,嘴角流下的口水和羊尿融合在一起,就这么美滋滋地睡了一夜。翌日清晨,醒来的阿金敲敲发疼的脑袋,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羊圈里,觉得很奇怪。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是阿齐他们搞的鬼。他怒哼道:“看我给你们好看!”阿金赤条条地把阿齐和他伙伴们家转了一圈,每一家都是一样的:女人们捂着脸转过身去,男人们诞着脸一个劲地赔礼,并得到阿齐他们六家许诺:各自摆一桌酒席赔礼才作罢。

    阿金满意地咂着嘴,背着手跺着方步在村里骄傲地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