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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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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忘记一束光,忘记一种刻骨铭心或者忘记归途,也许我才能将一条狗忘记。如果没有镌刻得清晰的几幅木刻。也许过往会真是烟尘。

    也许一条狗的重量。可以盖住好些沉渣。我在几千个日夜落幕后,将它逼真和复活,是为年华,还是为将来?

    也许仅仅是一条狗,一种日子,一束光线或者一株乔木,宽大的叶片,亭亭如盖。

    也许,就一条狗,将来日方长我所有的宁静平和占据,令我隔着如山的往事,依然将它追忆,也许只是追忆一叶芭蕉,一样心情,一种氛围。

    因为隔了千山万水,隔着很宽一条河的岸,所以无法重来,因为无法重来,所以我只能想象旧居,池塘,竹林,和田野,只能想象有一天,自己曾站在屋檐,弄堂和田野吹风。

    因为狗也有柔和依恋的目光和感恩图报的心,因为我用十几年前纯真的目光和狗对视的一刻。能看到主仆的情感。所以,我愈发将它想念。

    因为贫穷的孩子没有足够的零食和玩具,没有可爱的风筝和父母的娇宠。因为狗是我最忠实的仆人,是我最亲爱的玩伴,我搂着它的脖子,将它拥抱或嬉弄。

    和它在田野里追风,它的痴憨和灵敏相随,那时的老牛水车都还在,漫山遍野的花开满整个春天。和它一起沐浴在春天的云烟里,心也跟着轻柔。

    暮色里迎接放学晚归的我,它撒娇欢腾着,在膝下卷成一团厚实的布。

    雪地里,它调皮地比划,嘴唇拱着,摇头晃脑。它心里,怕是怎样都猜不透南方难得一见的雪到底是怎样的玩意。喂它食物的早晚,它摇摆着,跳跃着,真担心它的尾巴会断。开心时,它舔我的脚和手掌,温热着,特温润

    也许,我现在将它想念,是很单纯的想望那样一种年华,或者,是在努力相望着那一幅幅关于少年的木刻画,想念木刻画上耀眼的光芒,深深镂刻于木质的线条。

    也许,狗的存在,才将我如水的少年撩拨的青春和欢畅,有了它的陪伴,我的少年情怀才如红花绿叶,姹紫嫣红。而贫穷带来的早熟和负累,才不至于像一块黑幕,当头将我罩下。

    现在,我望着远远近近的冬雾将它怀念,眼前总是浮现它那乖巧可爱虎虎有生气的脸,仿佛它真的穿越了十几年的质地绵密的日子,蹲在我,它十几年前的主人跟前,和十几年前一样的壮硕,精明和俏皮。

    也许,大秦王朝的李斯,临死时,想起曾跟他和儿子一起追野兔的黄狗,落下的怕不止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