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一段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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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于生计的地方离家有一段长长的路途。几年了，习惯了在每一个自以为应该回家或者想家的日子里驱车走一段大约三公里远的高等级水泥公路，然后向右转入一条长长的略窄的柏油路。进入这个路口一直往右走上十公里可以到达清晰刻下过我童年和少年印记的家。前两年我骑摩托。现在我开一种农村常见的人货两用面包车。

    那天的太阳很好，冬日阳光像金色的梦一般的液体一样倾泄在我们身上。也许这样冷暖交融的天和这样透明的阳光容易令人柔弱。莫名其妙地，竟有些想家。可车被哥哥开走。正踌躇间，恰见一邻人骑摩托车驶过。于是毫不迟疑地坐上。

    邻人不走我常走的高等级水泥路回家，他要到离水泥路一两公里远的一户人家办点事。我不置可否。这地方我呆了几年，大致情形还是清楚的。我和他想得一样。反正那边的小路可以插到那条长长的柏油路，柏油路的尽头便是家。邻人的女式摩托车很新，乳白色的，冬日暖阳下，像一尾白色的鱼。

    果然只弯了一小段路便能从另一个入口进入长长柏油路。车况很好，心情也不坏，所以速度也跟得上。阳光下依然碧绿的香獐；闪烁梦幻般光泽的柏油路面；掠过脸颊的有些凉意的风托着乳白色的船。船上的邻人和我都没有声响。

    我一直到现在都有些疑惑，为什么那天进入柏油路面后，我们会走反了方向。会朝高速水泥路那边走去，虽然走了几十米后我察觉到路边的建筑和地貌和草木很是熟悉，但我不敢肯定我们当时走的就是回家常走的那条路。只是反了方向。我还以为这只是酷似我经常回家的一段路途。直到到达高速水泥路与柏油路的交叉处，我和邻人才恍然大悟。

    为此，我想了很多。

    首先，我把这段走错的路途想成时光，我们从插入路口往高速水泥路开始走的时候，就是时光倒流的开始。当然我对时光倒流之前的记忆依然清晰。后来我想真正的时光倒流不应该是这样的，它应该是否定或者整个地遗忘从前，一切又从零开始，彻底地重来一次。再后来我想这应该像更深些的哲学命题，往日一成不变的归家路途突然从一个断面开始，反过来走一次。这种很强烈的冲击眩晕诧异悬浮和空落，撕扯；湿润；煎熬。锅里一炸一翻滚，又被涂上些油。

    再后来我想：好在我们一直都只是走错了一段回家的路，而不是全部，要不然我们的心怕只能永远都翻滚和空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