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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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在我敲着键盘的时候,总有鸟儿立在我的窗前,侧目看我“叽喳”地叫着。间或,为我唱一支简短的歌儿。我不知道,鸟儿在向我诉说什么?

    窗外没有树,没有绿色,没有泥土,有的只是一幢毗邻一幢的高楼,它们分割了天空的蓝。

    鸟儿在对我说它的思念么?对泥土,对林子的思念?抑或,希望我能够移栽些树木,到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来,让它栖居?而我,亦失去泥土久矣,苍白失血久矣。我还想念泥土,想念林子呢。我与鸟儿不同的是——空闲的时候,我可以恣意地裁一截青山绿水,填进文字,滋补我失血的心灵。

    二

    对面的七层高楼已凌空而架。

    我们家的阳光,从此就整上午整上午地被截去了。

    看料的老头,依我家院墙搭了一个小屋。每天上班,我们必须越过横七竖八地叠着的竹杆、水泥、钢材与砖块。半夜三更了,小屋里还在大声嚷嚷着“夫妻双双把家还”大约是八十年代的收录机吧,哑着嗓子。常常把我们一家人的清梦撕扯得支离破碎。

    三

    朋友彩云随夫去杭州打工去了。陡然便感到心里裸露出巨大的空旷。彩云,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是可以一日三餐在她家混吃混喝的;是可以将肺腑之言悉数掏出的;是可以在她温柔的目光下风干苦痛与忧伤的;是十年不见,也亲如姐妹、一脉相牵的。

    她不在这儿,我的日子也会慢下来许多。慢下来的日子,会填满密密麻麻的挂牵,与丝丝缕缕的想念。

    四

    散步的林荫小道,被夷为平地。没有了野草野花的纷披,更没有了树荫的遮蔽,一并虫鸣与鸟啼。平坦、光洁、崭新、空旷。这样一大块整洁如新的平地,会被填充进什么呢?

    无论怎么样的填充,都填充不了往日鲜活的气息。

    五

    光阴一日短似一日了。蝉,还在拼尽最后的努力,嘶鸣。它知道,季节不再,唯如此——方可喊出自己的愿望与爱恋。

    秋,渐行,渐远,渐无穷。大地上,落叶,一日繁盛一日。而树枝,裸露出它们瘦硬的骨头——与严冬抗衡的铮铮铁骨。

    田里,地里割剩的禾茬,又在对秋天、对土地诠释着什么?

    六

    一片、两片、三四片,大片大片,整树,所有的枫叶都红了。

    枫,高擎着秋的火把,高唱着秋的高远、明净、盛大、庄严。

    立于旷野里的人,脸上染着枫深深的酡红;眸子里燃起枫的熊熊火焰,血脉贲张:要烧,就烧得漫山遍野,烧得“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