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道门往事 > 第二章:稷王庙

第二章:稷王庙

作者:最爱MISIC伯爵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犬夜叉】白月光与朱砂痣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985年春,雨水非常的充沛,农民最是盼望这一年的开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时节,田里的秧苗贪婪的吸收着甘甜的雨水,殊不知这雨竟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照这么下去,田里的苗都该烂根了。”夏老六皱着眉头在查家大院里抽着闷烟。要说这几年整个浙西北的发展势头都还行,县城里的变化是一个月一个样,四车道的大公路听说准备一直修到省城,就连镇上卖菜的小摊位也都给安排进了顶上有玻璃的农贸市场。

    “这次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夏老六说道:“村里有些人信风水,说是打算拾到拾到那废弃的老庙,想请你去给瞧一下地基,再给选个日子。”

    洪村原来有两座老庙,一座是龙王庙,一座是将军庙。查文斌特地因为这两座庙去问过风起云,基本可以断定的是龙王庙是他们某代先祖修的,而将军庙则属于他们牵走后再由其它人修缮的。如今这两座庙都已破败不堪,听说当年我曾祖父那辈刚过来的时候,两座大庙相邻,残留下来的院落足足有几十间。

    而在洪村出口不到四里地,还有一座庙,反正啥也没留下,就一孤零零的大屋子。早些年里面堆的是一些集体里留下的干稻草,后来一些农民嫌家里堆放棺材不吉利,就把尚未下过地的棺材也堆在那,所以那座庙得了个名字叫作棺材庙。 o m

    这棺材庙地处洪村进出的必经之路,而且是和隔壁一个村的交汇之处,从地界上来说,两个村都能沾点边,可要真说谁去管那又找不到头儿。以前查文斌他说那是一座稷王庙,里面供奉的原本应该是后稷。后稷是谁呢?他就是周朝的始祖,黄帝的玄孙,姓姬名弃,被尧举为“农师”,被舜命为后稷。后稷善于种植各种粮食作物,曾在尧舜时代当农官,教民耕种,被认为是开始种稷和麦的人。所以,这位后稷也就成了主管农业的一位神,他的庙宇通常就被叫作稷王庙,这种庙并不是很常见,大多数的农村地区一般也仅仅是供奉个土地山神,年代应该是相当久远了。

    八十年代中期的浙西北依旧是个彻头彻底的农业社会,土地对于多山的地区而言显得非常珍贵,而粮食的收成更是关系到农民一年的生计。这几天不是干旱就是洪涝,吃不饱肚子的大有人在,就连条件比较充裕的老夏家也得时不时用一两顿红薯代替大米。那年月,你有钱除非高价买黑市粮,米和油灯基本生活物资都还是按需凭票购买。

    所以,这地里的庄稼要是长不好就得饿肚子,两个村的人一合计,说要不把村口那座稷王庙给修修,保佑这一块地方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主意大家都是赞成的,可修缮房屋总得有花费吧,那年月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谁家也没有余粮啊,隔壁村就打了退堂鼓。这不,洪村的人一商量,你们不修我们修,到时候修好了把门关上弄一把大锁挂着,就是不给隔壁的人进去。

    修缮庙宇在哪朝哪代都是积德的事情,村里人自然很重视,都知道五里铺有个查文斌最近已经闭门不出,这不夏老六与他多少是有些交情的,便委托他来说说br>

    他出面讲,查文斌自然是不好推脱,这修庙算不得是犯什么阴阳不吉利的事情,于是便点头答应,约定第二天一早过去先瞧瞧。

    第二天等他到的时候一帮子人正在那里搬运东西,一些好久不用的双轮车架子,晒谷大筒子,基本都是一些家里不方便安置的大件农具。余下的便是还有十几口棺材,这都是有主的,各家请人拉各家的,一上午的功夫也都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这洪村人出面修庙隔壁村的就自然是来凑热闹了,不过向来都是出钱的才是大爷,洪村人领了头那腰杆子就直,免不了会说上两句风凉话。隔壁村的人听不惯就开始嚷嚷,这大家心里本就有些不舒服,一来二去这又干起仗来了。

    与洪村相邻的几个村落互相之间都有些矛盾,尤其是和洪村闹得最凶,这是为啥?还得从那条河说起,自狮子峰发源的一条大河贯穿了整个浙西北,最终一直流到上海的黄浦江,说是黄浦江的源头一点也不假。那时候农村里普遍缺电,洪村人比较聪明,沿河修了不少堤坝,建了总计四座水电站,外加最上面的水库,不仅自己电够用还能并网发电卖点钱。可这样一来就苦了下面的几个村,没水的时候吧,上游蓄水,来山洪的时候吧,上游还拼命放水,为了这点事,大家心里早就互相有意见了。

    干仗这种事那向来就是说来就来,锄头棍子一窝蜂的就互相招呼,这下可好,庙还没修呢,庙门口就先用人血做了祭司。镇里派出所都来人调解,这种邻里矛盾大多也是劝和为主,听着那些粗鲁不堪的言语,查文斌又开始沉默了,这就是真实的农村生活,难道他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嘛?

    下午的时候总算是清了外村人,洪村的人负责去做打扫,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修缮过,那庙里原本铺着得地砖破得破,塌的塌。好在原本用的木料都很结实,除了一些瓦条需要重新铺设之外,大的框架不用动太多。

    早些年里面是供着一尊神像的,得有约莫两米高,可惜文革的时候一并给砸了。原来墙壁上还有好些彩色的神仙绘画,如今也都成了大字标语,那些曾经历史的痕迹,就是短短十年的功夫,现在却是那般的刺眼。

    依照查文斌的这庙的地基不用大改,无非就是修修整整,到时候去请一尊神仙挑个好日子便就算是行了。其实他能派上的用处真不多,建筑修复交给泥瓦匠和木工,墙壁上的绘画交给村里几个擅长丹青的老人,余下的妇女们负责打扫卫生,估计能有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做完。

    查文斌也给请了个日子便就回去了,这一趟顶多算是出来放风,他已经在家里憋了很久了。

    胖子自打走了以后就鸟无音讯,风起云也是一样,临走的时候听说风氏已经准备迁徙了,大概是短时间内怕都不会有什么联系。这日子越过越平淡,生活没有激情,他也就越来越沉默,沉默的让钭妃心急如焚。

    在过去一些老庙里都会画上一些壁画,乡野小庙比不了名寺古刹都供奉着雕塑,壁画便宜,施工也方便,洪村有两位书画有些功底的人,一个与夏老六年纪相仿,另外一个则是一位小学老师,已经快要到退休的年纪。

    这白天大家都要干活,进庙复原的工作自然就是放到了夜里,挑一盏煤油灯,两张凳子,一坐就是一整晚。画画的人特别容易入神,尤其是面对着老祖宗留下的笔墨,那墙壁上的人物油彩大多脱落,还有部分又被大字报给遮挡了,这份工作不算轻松。

    老师姓候,解放前念过新式学堂,听说要不是因为战乱,他是可以到更远的大城市里求学的。高中的学历在当时已经是非常罕见,又画得一手好国画,算是我们当地比较难得的人才,兼职教学校里的数学和美术两门课,戴着一副大框眼镜,喜欢穿一套灰色的中山装。

    还有一位过去是个漆匠,漆匠姓高,一手油漆功夫在当时很是吃香,一般的百姓家具都是自己砍木头请木匠打,打完了就得请漆匠来上色。过去漆匠不同于现在,他们是需要作画的,一些老床老箱子上都能瞅见他们的手艺,龙啊凤啊鸟啊花啊,多半是一些吉祥的图案。

    候老师是一位无神论主义者,他坚信马克思和列宁思想,认同唯物主义价值观和世界观,他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灵的。来这里作画纯属因为他德高望重,这是对他绘画艺术的一种认同;而高漆匠则完全相反,因为漆匠除了家具之外,另外一件事就是给棺材上大漆,这份工作一般人是不乐意接的,东家除了要给正常工钱之外通常还得加上一份红包,说是用来冲喜。这两个人也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不过搭伙在一起作画也是自己顾自己那块。

    前两天两人都是吃罢了晚饭就过去,六点多的功夫干到十点左右收工,第四天的头上,候老师因为要批改考卷,所以来的时候晚了一些。高漆匠以为候老师当天不来了,一瞧到点了正准备收拾收拾走人,恰好迎面就两人相遇了。

    高漆匠说道:“这么晚了还来啊?时候不早了,今天就算了吧。”

    候老师是个严格的人,讲究当天事当天毕,他是这样教育学生的,也同样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于是他笑着说道:“我得把今天的活儿给干完了,要不然延误了大家的好日子不是罪过了。”说罢他就自顾自的进去了。

    三月份的天还是有些冷的,高漆匠比他要年轻,转眼一想还是回头好心说道:“候师傅啊,有个事,我们手艺人呢有个规矩,晚上过了十二点是不能在这墙上作画的,您自个儿多注意一下时间,可千万别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