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重生楼兰之农家桃花香 > 第五十五章祸兮福所倚

第五十五章祸兮福所倚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沿着田坎跑过去的时候,卢暖就看见田坎上有一个缺口,水哗啦啦的往下面的田里流,想来是觉得她家没爹,又穷,所以好欺负,大白天的跑来偷水,胆子也忒大了。昨天二弟被人欺负,今日,这人却明目张胆欺负她们一家子,越想,心里就越来火。

    站在田坎上,冲着那个人的背大声嚷嚷道“喂,我说你呢,大白天的,你在我家田里做什么?”

    卢有旺闻言抬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卢暖。

    暗想这小祖宗,平日里根本不下田,今日怎么晃悠到这里来了,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卢有旺想着,觉得不现实,摇摇头,拿着锄头继续干活。

    见卢有旺不理会自己,田里稻秧被踩坏了好几株,看着那已经开了稻花的稻秧被踩坏,卢暖心中来气,走到他身后“喂,我问你为什么在我家田里挖,稻秧都被你踩坏了,你没看见啊!”“跟谁说话呢?”卢有旺说着,用力把锄头撞到烂泥里,激起阵阵浪花,溅在卢暖的裤脚上。

    “跟你啊!”卢暖说着,抿住嘴唇看着卢有旺。

    只见他三十多的年纪,可胡须叉叉好久没刮,显得有些邋里邋遢,可又觉得他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卢有旺说着,拿起锄头,扭头继续挖。

    “别拿我娘说事,这跟我娘没关系,你拿着锄头在我家田里挖,踩坏了稻秧,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说法,啥说法?”卢有旺说着,抬头擦了擦汗,看向卢暖,道“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别在这搀和,一点都不懂事!没看我正忙着吗!”

    几日不见,这丫头嘴巴倒是厉害起来了。

    卢有旺想着,懒得去理会卢暖,准备早些把水泉挖出来,去干活。

    卢暖见卢有旺不仅不解释,还越发的猖狂,脱掉破旧的鞋子,一脚踩到田里。田里全是烂泥,卢暖第一次下田,脚一下子陷入烂泥内,裤子也被水浸湿,心一慌,差一点滑到在田里。

    卢有旺回头看了卢暖一眼,冷冷一哼“吃饱了没事找事!”

    却不伸手去拉卢暖,扭头继续干活。

    卢暖费尽的站稳了脚步,深一步浅一步走到卢有旺身边,一把抓住他锄头的把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我家的田,你没有权利在这里挖!”

    卢有旺见卢暖这么胡搅蛮缠,顿时心中来火,大声道“小兔崽子,快松手!”

    “不松,你不说清楚,休想我松手!”卢暖说着,抬头无所畏惧的看着卢有旺。

    这老家伙,居然骂她小兔崽子,也不想想她穿越前,活了多少年,吃了多少饭。

    “松不松!”卢有旺冷声问。

    “不松!”

    “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卢有旺说着,抬手想要打在卢暖脸上,扬到半空的时候,咻地停住,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卢暖见卢有旺抬起了手,就知道他是想打自己,说道“不客气,别以为你是大人,我是孩子,我就怕你,我告诉你,你在蛮横,总越不过一个理字,今天你在我家田里挖,还踩坏了我家的稻秧,走到哪里我都有理!”

    卢暖这义正言辞的话,卢有旺越听越恼火。

    一直光棍的他,本就孤僻,整日话也不多,要是没人和他说,他一个人三天三夜也不会说一句,更别说和一个孩子讲理。

    扬起的手一把提住卢暖的胳膊,用力一举,本是想把她放到田边去,可哪知道,用力太猛,卢暖也挣扎,在他松手的时候,卢暖身子一扬,扑通一声掉到了下面的田里。

    只听到“啊”一声痛呼。卢有旺忽然想起,那一日,他也是这样子一推,卢暖就撞在了家中的门槛上,然后晕厥了过去,慌得他丢下锄头,三步两步跑到田坎边,身子往田坎上一坐,滑到下面的田里,抱起浑身是泥水的卢暖,见卢暖神色不对,大呼一声“阿暖”

    “疼”

    卢暖说着,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什么用力敲了一下似得,整个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的东西也越来越模糊。

    “哪里疼,别怕,三叔带你去找周大夫”卢有旺说着,忽地惊觉手臂上黏乎乎一片,低头看去,整个手臂上全是血。

    而抱起卢暖的地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血迹斑斑。

    吓得他差点瘫软在田里,抱着卢暖走三步,摔两步,踩倒了一行稻秧,才走到田坎边,光着脚跑在田坎上,边跑边唤怀中的卢暖“阿暖,阿暖,三叔不是故意的,三叔不是故意的!三叔送你去周大夫那里,没事的,会没事的!”

    三壮瘫坐在小路上,眼睁睁的看着卢有旺抱着卢暖走开,浑身都抖个不停。闯祸了,他闯祸了。

    这田不是卢暖家的,二婶卢暖三叔家的,他指错位置了,错了。

    跌跌撞撞爬起身往卢暖家跑去

    卢暖家

    二婶摸着手中卖木耳的银子,喜得笑了又笑,对韩氏道“嫂子,阿暖真能干!”

    二十两啊,做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早些时候,连做梦都不敢想。

    韩氏闻言,抿嘴一笑,拽紧了手中的银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接二婶的话。

    葱花婶连忙接话,赞道“可不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吃,还能卖银子!”

    几个大人越说,越不靠谱。

    二婶更是把卢暖得了观世音菩萨点化都搬了出来,和葱花婶叽叽呱呱说过不停,韩氏在一边含笑的听着,只是刹那间,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惊呼一声“哎呀!”

    两手握住银子,死死的压在心口处,疼的她冷汗直冒。

    “嫂子,你咋了?”二婶连忙问道。

    “疼!”韩氏说着。

    “哪疼?”

    “胸口疼!”韩氏说着,不停的揉着心口,直到那疼痛慢慢的消去,才大口大口喘气,才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咋回事,刚刚心口一下子就闷疼起来!”

    二婶闻言,想了想后说道“嫂子,是不是小产身子没养好,落下病根了?”

    “我觉得不像!”葱花婶说着,把银子放入怀中,小心的放好,才说道“咋农村女人,哪里有一个人是好好坐月子的,还不是该干啥干啥,大妹子算好的,阿暖知道心疼人,连冷水都不让她沾,现在又不愁吃穿,得了空,去周大夫那里让他瞧瞧,看看到底是啥毛病,趁早医治,可别把小病拖成大病!”

    韩氏点点头,想着去周大夫那里要花银子,又有些舍不得。

    见三妹四妹背着背篼回来,一人背篼里是野菜,一人背篼里是野草,两人手中还提着一长串虫子,韩氏连忙起身,迎上去,帮着她们放下背篼,心疼的说道“累坏了吧,早上煮的粥还有,去舀了吃!”

    “娘,四妹不饿,四妹就是口渴了,喝点水就好!”四妹说着,把手中的虫子从茅草上取下来,一只只丢给鸡吃。

    六只大了许多的鸡仔一见有吃的,还是美味的虫子,争先恐后的往上挤,逮着虫子就吃,鸡妈妈也忍不住,见四妹丢在地上,立即啄到嘴里,眨巴了几下,吞了下去。

    有只鸡仔比较笨,没抢到虫子,叽叽喳喳的叫唤过不停。

    四妹呵呵一笑“不急,不急,我这儿还有呢,这就丢给你吃!”

    韩氏见四妹开始喂鸡,也不去管她,对三妹说道“三妹啊,饿了就去舀粥,炒野菜也还有呢!”

    “嗯,知道了娘!”三妹应着,把虫子递给四妹,准备去舀水洗手,路过二婶和葱花婶的时候,礼貌又甜腻的低唤“二婶好,葱花婶好!”葱花婶闻言,乐呵呵的赞道“这孩子,就是懂事!”

    “可不,嫂子家的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懂事,又知道心疼人!”

    几个孩子得了赞美,韩氏心中开心,笑道“看你们夸的,再夸都把她夸天上去了!”

    二婶和葱花婶闻言,笑成一团。

    三妹舀了水倒在盆子里,把手放进去慢慢洗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曾经,她一直以为,爹娘是不疼她的。

    姐姐是第一个孩子,爹娘肯定疼着,二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爹娘肯定宠着,四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爹娘肯定呵护着。

    只有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直到爹爹去了,大姐当家,她才明白,其实,她和大姐,二哥,四妹是一样的,娘也是疼爱她的。

    “婶,婶子”

    三壮推开卢暖家虚掩的门,整个身子挂在门板上,冲着韩氏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

    二婶率先回过神,起身走到三壮面前,关心的问“三壮,你这是咋了?”

    “二婶,是阿暖,阿暖她跟三叔起了争执,被三叔推下田坎,摔到了头!”

    韩氏闻言,身子一软,笔挺挺的倒在地上。葱花婶立即上前扶起韩氏,一个劲的掐她人中,不停唤道“大妹子,你醒醒,你醒醒!”

    正在洗手的三妹手一抖,把放在架子上的木盆子硬生生的碰摔到在地,急急忙忙跑到三壮面前,尖声问道“那你咋一个人跑回来,我大姐呢?”

    “被你三叔送到周大夫家了!”

    三壮说完,整个身子一软,摊在地上。

    而三妹一溜烟的跑回屋子,翻箱倒柜,找到卢暖的衣裳,裹成一团,抱在怀中,跑出屋子,对一直没有回过神的二婶说道“二婶,你帮我看着我娘,我去给大姐送衣裳!”

    直到三妹跑远了,二婶才回过神,转身就往卢暖家后门走去。

    后门出口,二叔正兴致勃勃的跟二弟说,要买哪里到哪里,然后不止可以盖一个猪圈,还能修两间屋子。

    “有义”

    二叔闻言,回头看着脸色刷白,身子摇摇欲坠的二婶,连忙走到二婶身边,伸出手扶住她“大琳,咋了?”

    二婶一见到二叔,心里紧张“阿暖,阿暖”

    说了几句,都没把事情说清楚,二弟却嗷叫一声,拉住二婶的手臂,一个劲的问道“二婶,你到是说,我大姐她咋了?”

    “听三壮说,是在田里和你三叔起了争执,被你三叔推摔到了头,现在送周大夫那里去了”

    二婶话还未说完,二弟嗷叫一声“又是他欺负我大姐,今天我跟他拼了!”说完拿起搁在一边的木棒子,就要冲出去。

    二叔一把拉住他,呵斥道“胡闹,昨天的事情,你还没长记性,今天又莽撞了,你自己想想,你是咋答应你大姐,一遇事,连问都不问,就横冲直撞!”

    “我没胡闹,三叔他不是人,上次差点打死我大姐,我要去找他,你们拉着不让我去,今天你们谁也拉不住我!谁要拦着我,我跟谁没完。”二弟吼完,用力甩开二叔,拿着棒子就跑。

    二叔愣在原地,骂道“这小犊子,脾气到底像谁?”

    “管他脾气像谁,你赶紧去瞧着,可千万别弄出人命来!”二婶催促道。

    想来,这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性情中人,就连看似天真的四妹,心里弯弯肠子也多得很。

    二叔闻言,赶紧追上去。

    可院子里,哪里还有二弟的影子,问瘫坐在地上的三壮道“三壮,二弟呢?”

    “去周大夫家了!”

    “这小犊子,跑得倒是快!”二叔嘀咕一声,连忙追出门。

    远远的,看见二弟跑得飞快的身影,大声唤道“二弟,二弟,你别胡闹,听二叔跟你说啊!”二弟闻言,连头都不回,跑得越发快。

    咬牙切齿,心中把三叔给恨死了。

    二婶追到前院,韩氏已经转醒,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整个人抖得不行,一个劲的想站起来,却浑身使不上劲,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那口气,哽在心口,怎么也缓不过来。

    二婶想要去追二叔,又放心不下韩氏,走到韩氏身边跪下,把韩氏从葱花婶手中接过来,搂入怀中,眼泪婆娑的劝道“嫂子,嫂子,你别这样子,阿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这个样子,要是阿暖知道了,得多心疼啊!”“是啊,大妹子,快别这样子,你这个样子,让孩子们瞧见了,会难过的!”葱花婶说着,四周看了看,只见四妹呆呆的站在鸡圈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鸡圈里丢虫子,唤道“四妹,你快过来,劝劝你娘啊!”四妹闻言回头,木愣愣的看着葱花婶,从草绳上抓下一只虫子,狠狠的丢在鸡圈里,冷冷的说道“不劝,不劝,不劝”

    葱花婶站起身,走到四妹面前,把四妹拉到韩氏面前,指着韩氏说道“四妹,你是乖孩子,你看看你娘这个样子,你劝劝她,你跟她说说话!”

    “娘”四妹低唤一声,面无血色的跪在韩氏面前,自顾自的扑倒韩氏怀中,极力忍住心底的恐惧和绝望,小声道“如果大姐出事了,咱们去陪大姐吧!”

    没有大姐,这个家没得吃,没得穿,活着还不如去死。

    她虽然小,可是她懂,什么都懂。

    好半晌后,彷佛听到了四妹的话,韩氏才缓过气,伸出手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四妹,撕心的低唤道“四妹,娘听你的”

    二婶和葱花婶闻言,震惊不已。

    “嫂子”二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韩氏轻轻摇摇头,推开她,抱着四妹慢慢的站起身,柔声道“四妹,走,咱们去看看你大姐,她现在一定很害怕的,我们去陪着她”说完,牵着四妹的手往外走。

    葱花婶和二婶对视一眼,立即跟上。

    去周大夫家路上

    三叔抱着血流不止的卢暖一路小跑,额头上全是汗水,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呐喊“阿暖,你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偶尔路上碰到村里人,村里人忙问“有旺,这是咋了?”

    “伤着了!”

    “哎呀,快,快送周大夫家,我先跑前面,去给周大夫吱个声,把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啊!”村里人说着,转身就往周大夫家跑。

    再遇上人

    “有旺啊,这是咋了?”

    “伤着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来,我帮你吧!”

    “不用!”三叔果断拒绝,更不敢停下来。

    血迹从他的身后,一直蜿蜒。

    周大夫家,周大夫一得到消息,就让儿媳妇袁氏准备好了木板,药箱,放在院子外,更把外伤需要的止血药全部准备好,又让媳妇去厨房烧热水。

    远远的瞧见三叔抱着卢暖,周大夫的心就揪了起来。

    有些事情,他看得还是比较清楚,若是卢暖今天出了事,这卢家村会有什么后果,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徐少爷的脾气,可不像他的外表,那么的云淡风轻,温文尔雅。

    待三叔抱着卢暖来到,周大夫立即说道“快,快把她放在木板上,把热水端来,我先给她清洗伤口!牧生,把药准备好!”一边清洗伤口,周大夫一边问道“怎么伤着的啊?”

    三叔闻言,苦着脸道“我不小心推了她,掉下田坎下,碰石头上了!”

    “你啊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和一个孩子计较,上次的事情,你就做的不对,这次,又”周大夫说着,顿了顿,把捣碎的草药贴在卢暖受伤的后脑勺上,用纱布绑住才继续说道“你说,如果阿暖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你死去的大哥交代,怎么跟你嫂子交代,如果这个家,没有阿暖,你让她们娘儿几个怎么活?”

    “我”三叔说着,结巴了。

    他很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

    可现在,没有人会相信他。

    二弟拿着棒子来到周大夫家,眼眸里全是怒火,左看右看,找到目标,发了狠的往三叔背上,肩膀上打去,边打边骂边哭道“啊,我打死你,让你欺负我姐,我打死你,今天跟你拼了。”

    等三叔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上腰上已经挨了二弟很多下,别看二弟年纪小,可力气不小,再加上他每一下都发狠,死命想要报复,疼的三叔咬牙切齿。

    而三叔却不言不语,不躲不闪,由着二弟打,由着二弟发泄。

    边上的人想要上前劝说,都被二弟左一棒右一棒打了开去。

    二叔急急忙忙赶来时,三叔已经挨了许多打,二叔见二弟打得发狂,早已经失去心智,从身后一把抱住二弟,大喝一声“够了!”

    “不够,不够,我要打死他,让他欺负我大姐,今天我豁出去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二弟说着,用力挣扎。

    想要挣脱二叔的禁锢,却怎么使劲也挣不开。

    嘶吼道“二叔,你就管着我,你干嘛不管管他,你看看他,三十多岁的人了,对一个十几岁的人都下得去狠手,你是他二哥,你怎么不管管他,放开我,放开我!”

    二叔闻言,错愕不已。

    管,他怎么管?有的事情,哪里是他能管的,有的事情,一开始就错了,怎么管。

    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无言的松开二弟,把头扭向一边,冷冷的说道“你去打,你去打死他,去啊!”二弟得了自由,虎着脸道“去就去,谁怕谁!”说着,拿着棒子就要朝三叔打去。

    模模糊糊中,卢暖只觉得吵,脑子更是嗡嗡作响,又听见二弟发狠时说的那些混账话,挣扎着睁开重如千金的眼皮,虚弱的张嘴唤道“二弟”

    周大夫听见,立即唤住二弟“二弟,不许胡闹,你大姐没事,你快过来看看她!”

    二弟闻言,扭头看见卢暖正虚弱的看着他,丢下手中的棍子,跑到卢暖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卢暖面前,紧紧握住卢暖的手,哽咽道“大姐”

    “我没事!”卢暖吃力的说着,感觉二弟的手抖得厉害,心也难过起来。

    二弟摇着头,哽咽道“可是大姐,你流了好多血,你”都说人不能流血,要是流多了,就会死。

    大姐流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他不信。

    “真的没事,二弟,你昨天答应我遇事要冷静的,为什么才一转眼,你就忘了!”

    “大姐,我担心你,我”

    卢暖微微摇摇头,看向一边,三叔见卢暖看向他,立即惭愧的低下了头,卢暖叹息,看向站在一边的二叔,低唤一声“二叔”

    二叔立即上前“阿暖!”

    “二叔,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想来家里肯定已经乱了套,韩氏胆小,要是在不回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二叔闻言看了看浑身湿哒哒的卢暖,看向周大夫,问道“周大夫,您看?”

    “小心些,是没事的,我去开个药方,一会抓了药让牧生送过来!”周大夫说着,站起身,帮着把卢暖扶到二叔背上。

    嘱咐道“走慢些,她禁不起颠簸!”

    “知道了,周大夫!”二叔背着卢暖,看了一眼恶狠狠瞪着三叔的二弟,叹息一声“二弟,还不走!”

    “哼!”二弟冷哼一声,跟在二叔身后准备离开,才见三妹抱着衣裳,满脸的灰尘委屈的站在一边,左右膝盖上,都有一个破洞,里面还流着血。

    连忙走到三妹身边,关心的问“摔着了?”

    “二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跑快些,可是,可是!”三妹解释着,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鞋子没有破口,她就不会摔倒,来迟了,让大姐穿着湿漉漉的衣裳躺在那里。

    二弟伸出手揉揉三妹的头“没事,走吧,我们回家,回家!”

    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努力学着长大,努力强大起来,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他,欺负他的家人。

    “嗯!”三妹抱着衣服,走在二弟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二弟。

    “好好走路,别看我!”二弟说着,就瞧见韩氏牵着四妹,神色不对的走在路上,立即越过三妹,二弟跑过去,对韩氏唤道“娘,四妹,大姐没事,我们回家吧!”

    韩氏闻言,怔怔的看着二弟,幽幽的问道“二弟,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不被人欺负?”

    以前,她们穷,连饭都吃不饱,人人可欺,她们忍了。

    如今,手中银子也宽裕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受气。

    “娘,二弟会努力长大,一定会的!”二弟说着,握住韩氏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说完,牵着韩氏和四妹往家里走。

    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如吊千金。

    一回到家,二婶,葱花婶两人帮着卢暖换了衣裳,让卢暖躺在炕上,韩氏,三妹四妹,站在一边,一点声都不敢出声,直勾勾的看着卢暖。

    二婶叹息一声,拉着葱花婶走出屋子,小声说道“她婶子,你先回去吧,家里肯定还有活要忙,这边我守着,要是有事,我让三妹来喊你!”

    葱花婶闻言,想着家里还有一些鞋底子没有糊好,点点头道“成,我先回去,要是有事就喊我!”葱花婶说完,带着三壮往家走。

    路上,葱花婶见三壮耷拉着头,问道“三壮,今天的事情,你知道咋回事不?”

    三壮一听,吓得他差点尿裤子,结结巴巴道“娘,我,我说了,你能不能不揍我!”

    见三壮支支吾吾,葱花婶想,这家伙定是知道什么,揪住三壮的耳朵,怒喝道“说!”

    “娘,娘,你轻点,耳朵要掉了!”三壮求饶道。

    “轻点,轻点,你这死小子,说不说!”

    “说,我说,娘你先松开,我说!”三壮说着,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葱花婶的手,不让她死死揪住自己的耳朵。

    尤其是耳朵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让他有些发杵,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葱花婶闻言,松开手,冷声道“说吧,我等着!”

    三壮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了一眼葱花婶,才说道“我不是偷偷去徐家了么,和阿暖碰到了,然后我们打赌,说我知道她家的田,我就带她去了,结果,三叔在田里干活,我指错了田,阿暖去找三叔理论,然后,然后”

    三壮说着,趁葱花婶正在错愕间,转身就跑。

    “三壮,你个混小子,你给老娘站住!”葱花婶说着,立即追了上去,边追便喊道“你这混小子,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娘,你说了不揍我的!”三壮一边跑,一边喊。

    “不打你,看我不打死你!”

    这个混球,看看他干的好事,这下,可让她怎么去说,怎么去解释!

    葱花婶追的累了,三壮也跑远了,苦着脸,耷拉着脑袋,慢悠悠的走回家,坐在自家的门槛上,忍不住叹气。

    卢青山从镇上回来,一见葱花婶这般丧气,担忧的问道“咋了,木耳没卖出去?”

    葱花婶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卖了!”

    “卖了咋还这么丧气,这可不像你啊!”卢青山说着,把背篼放下,坐到葱花婶身边,小声问道“咋了,是不是三壮那混球又惹你生气了?”

    葱花婶点点头,看了一眼卢青山才说道“他不是惹我的,而是闯大祸了!”

    卢青山一听,也急了,连忙问道“咋了,那混小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人呢,你揍了没?”

    “跑了,我没逮到!”葱花婶说着,起身走进屋子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水,咕噜咕噜的灌下去,觉得还是口干舌燥,又喝了一碗,才泄气的坐在凳子上。

    想着到底要怎么去说这事?

    卢青山拉起背篼,走进屋子,坐到葱花婶身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愁得!”

    不是他自夸,她这媳妇在这个卢家村,那是响当当人物,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还特别能干。

    平时遇事也能沉着应对,今日怎么这么愁苦着脸。

    到底发生啥大事了。

    “你家三壮,今天犯浑了!”葱花婶说着,手中的碗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叹口气接着说道“他带阿暖去看田,结果给指错了,凑巧有旺又在田里干活,结果阿暖和有旺发生争执,也不知道有旺是故意还是无意,把阿暖给推到田坎下,后脑勺磕了一个洞,流了好多血!”

    卢青山闻言,连忙问道“那阿暖现在咋样了?”

    “人没事,可你没瞧见,阿暖她娘,得知阿暖出事,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也糊里糊涂的,现在大琳在那守着,家里不是还有些鞋底子没有糊,我才回来,早知道这是三壮惹下的祸事,我就不回来了!”葱花婶说着,自责不已。

    三壮平时看着也很稳妥,今日这事做得,让她恨不得拽住他,狠狠抽一顿。

    卢青山想了想“这事的确是三壮的错,不过,我想说,三壮也是无心之失,才做下错事,既然有错,改了就是,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赶紧过去把这事说清楚,免得阿暖和有旺把这仇越结越死,他们可是至亲啊,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想来还是当年的事情,有旺心里郁结。

    如今有才都去了,他也该放下当年的记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葱花婶一听,站起身道“也是,我这就把家里的鞋底子送去给王婆糊,青山啊,你先过去,我顺便买些东西过去,当是赔礼道歉吧!”

    “成,那我先去了!”卢青山说着,直接走出屋子,去了卢暖家。

    葱花婶开始收拾屋子里的鞋底子,装到背篼里,背着去王婆家,后来又去村口小卖部,买东西。

    “葱花婶,今天要买啥啊?”小卖部鲁大娘笑眯眯的问道。

    葱花婶想了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买些什么,犹豫片刻后说道“算了,下次再买吧!”

    说完转身想走,鲁大娘一把拉住葱花婶,问道“葱花婶,问个你事?”

    这鲁大娘为人很好,又热心,村口这小卖部虽然东西比镇上贵些,但是人家进货也要时间,精力,一般的赊赊欠欠,她都肯,葱花婶笑着说道“啥事,问吧!”

    “听说那天三壮和有义家的进山,摘那个叫木耳啥的,能卖银子?”

    葱花婶闻言,心就抖了抖,想了想道“是能卖银子,可那东西,也不是时时有,鲁大娘,你说是吧!”

    “是是是!”鲁大娘尴尬的笑笑,心知葱花婶是不想说太多。

    不过想想也是,这赚钱的东西,谁愿意拿出来分享,又不是傻子。

    “那鲁大娘,没事我先回了哈!”

    “好嘞!”

    葱花婶闻言,转身就走,生怕鲁大娘后悔,继续拉着她问。

    她也知道,这木耳能卖钱,如今怕是整个卢家村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人一定在等着时机,来问呢。

    心中也想着,要怎么拒绝才不伤人面子。

    卢青山来到卢暖家,就见三叔浑身湿漉漉的躲在卢暖家的屋背后,手臂上全是干枯的血迹,偷偷的打量着,卢青山微微叹息,走上前去“既然担心,就回去换了衣裳,进去瞧瞧!”

    三叔闻言,看了卢青山一眼,沮丧的坐到地上“看,怎么看,你都没瞧见,刚刚二弟那样子,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别说去看阿暖了,说不定还没进门,就被二弟给打了出来。

    “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咋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卢青山说着,坐到三叔身边,从怀里拿出一支卷好的烟,递给三叔。

    三叔摇摇头。

    “以前不是抽烟的吗?”卢青山疑惑的问。

    “戒了,戒了好多年了!”三叔说着,苦涩一片。

    当年就是因为他抽烟,她才死活不肯嫁给他,如今十三年了,她还是不肯正眼看他。

    “戒了也好,我一直觉得,这玩意没啥好抽的,可有得时候,不抽两口,心里闷的慌!”卢青山说着,把烟放回兜里。

    三叔闻言,讥讽一笑“你还闷得慌,有儿有女,嫂子又那么能干,再过几年,三壮娶了媳妇,生了娃,你都做爷爷了,还闷得慌,你就寒碜我吧!”

    “三壮,看你说的混账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啥时候寒碜你了!”卢青山说着,一拳敲在自己的头上,解释道“当年的事情,我真不知情,这么多年,我想跟你解释,可你根本不给我机会,今日要不是出了阿暖的事,我问你,你是不是见着我,掉头就走?”

    三叔看了卢青山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有旺,今天的事,其实”

    卢青山还未说完,三叔连忙抢话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她提开,哪知道”三叔说着,有些难过。

    他真不是故意的。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谁都不会相信他的。

    “一切等阿暖醒了再说,只是,今天的事情,是三壮惹出来的!”

    “三壮,这跟三壮有什么关系?”三叔说着,忽然想起,三壮当时好像也在。

    “是三壮指错了田!”卢青山说着,叹息一声。

    那个混球,现在还不知道躲那个犄角旮旯,不敢出来呢。

    三叔闻言,心中顿时了然。

    怪不得卢暖一直说,那是她家的田,一开始,他忙着干活,根本没空搭理她,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他解释一下,或许,一切又将是不同。

    “过去了,就算了,回去别打孩子!”三叔说完,站起身,咽下满心的苦涩,往家里走去。

    三十岁之前,他心心念念着那个人,不愿意娶,三十岁后,想要娶个媳妇,生个娃,才发现,根本没人愿意嫁他。

    悲哀,悲哀啊!

    卢青山看着三叔褴褛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当年多好的汉子,弄成如今这副摸样,胡茬揪不刮,一年忙到头,也没个人给他做顿饭,端杯水。

    可这一切,怨谁呢?

    卢青山不知道,站起身,朝卢暖家走去,一进院子,二叔便迎上来,疑惑的问“青山,你咋来了?”

    “我过来看看,顺便说点事!”卢青山说着,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胸口衣裳。

    “啥事啊?”

    心中也紧张,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卢青山紧张,不安。这可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头一遭啊。

    卢青山想了想,早说晚说,总是要说“阿暖的事情!”

    “阿暖啊,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你说,身体才好起来,又,这叫啥事嘛”二叔说着,忍不住叹息。

    多好,多懂事的孩子,有旺也是混球,也不知道让着些。

    这么多年了,还是那臭脾气。

    见二叔这么心疼卢暖,卢青山愁苦着脸道“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没教好三壮,这熊孩子,今天带阿暖去田里,结果指错了田,害阿暖受伤,我”

    二叔错愕的看着卢青山,久久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好半晌后才支支吾吾的问道“那到底咋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刚刚碰到有旺,他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想说,逼死也没用,还得等阿暖好起来,再说!”

    二叔也觉得卢青山说的有道理“也行,不过青山大哥,你回去可不能揍三壮,这事不怨孩子,你也知道,阿暖和有旺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上次那事,虽然大家没说,可阿暖那么大个孩子,心里肯定有疙瘩,哎,说到底,还是爹娘走得早,有旺我想劝,也有心无力,他根本不听我的,兄弟这么多年,他已经十几年没喊过我了!”

    “你说的也对,有旺的性子,真的改改了,不过,咱们劝也没用,还得他自己想明白,对了,阿暖好点了吗?”

    二叔摇摇头“好啥啊,药都吃不下去,大嫂,三妹四妹,二弟全在屋里守着,大琳也不敢走开半步,生怕出事,你要是没啥事,就留下来,我怕!”

    二叔说着,顿了顿,说到底,他还是怕卢暖挺不过这一次。

    那伤口毕竟在头部,周大夫虽然开了药,牧生也送过来,熬了,可卢暖吃下去就吐了出来,后来索性连口都不愿意张。

    迷迷糊糊的一个劲的呓语,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卢青山闻言,心都揪了起来,这卢暖要是真去了,他家三壮可是罪魁祸首啊。忙说道“家里没事,一会三壮他娘也过来,咱们一起守着,我相信,阿暖会熬过来的!”

    马车滴答滴答跑得很快,徐子衿坐在马车里,被颠簸的厉害,掀起马车帘子道“满月,找个有水的地方停下来,我想洗洗手!”

    “好嘞,少爷!”

    满月应了一声,让马车慢下来,一边走,一边跟徐子衿聊天道“少爷,你生卢姑娘的气了?”

    徐子衿闻言,身子靠在马车壁上,不冷不热的说道“生气有什么用,我这厢气的半死,人家根本不在意!”

    “吁!”满月让马车停下来,呼出一口气,才扭头问徐子衿“少爷,我问你啊,你喜欢卢姑娘吗?”

    徐子衿想都没想,伸腿踢了满月一脚,双眸阴冷的瞪着满月,磨牙切齿的说道“你说呢?”

    那样特别的姑娘,但凡见多识广的男人,那一个不喜欢,不想拥有。

    也只有满月这种蠢货才问得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满月也不躲开,任由徐子衿踢,还苦口婆心的劝道“少爷,如果你真喜欢卢姑娘,可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样子?”徐子衿不解,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难道为了一个女人,要自己改变。

    “喜怒无常,我想,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喜欢一个男人,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任性!”

    徐子衿闻言,阴沉沉的打断满月的话,不悦的说道“满月,你觉得,你有资格指责我?还是说,这些年,我没拿你当下人,你到把自己看成主子了?敢这样子和我说话?”

    满月摇摇头,苦苦一笑“少爷,满月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少爷把满月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跟满月说,只要跟着少爷,以后有饭吃,有衣穿,从那一刻开始,满月就当少爷是命,只要少爷说了,满月都会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可是少爷,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丁点京城徐少的风采,满脸失落,满腔醋意,总觉得,卢姑娘就应该喜欢你,如果她不喜欢你,你就闹脾气,砸东西,冷落人,你都不知道,老爷夫人知道你要走,多伤心!”

    “够了!”徐子衿怒喝一声,阻止满月继续说下去。

    他接受不了满月的指控,接受不了。

    从马车上跳下,往林中走去,越走越远,直到回神,才发现这一处山谷,野花开得正美,五颜六色,感觉就像仙境。

    身子一跃,跃到一颗树梢上,身子倾泻,靠在树干上,想着满月的话。

    想着那一天,那个姑娘,傻愣愣的撞到他怀中,想着那个姑娘的手,好粗糙,想着她的智慧勇敢,与果断,善良。

    除了出生低,不识字,似乎所有美好,她身上都有。

    “阿暖,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能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细细呢喃,细细思索,徐子衿想着,忽然从树梢跃下,开始摘野花,但凡他觉得漂亮的,好看的,都摘了,放在手中,又解下头上绑发髻的发带,任由发丝披散,把花束绑住,放在鼻子下轻嗅,感觉味道还很香,兴奋的走回小道上,对满月说道“满月,走,我们现在回去!”

    满月看着披头散发的徐子衿,错愕的开口“少爷,你的发,要不要梳一下?”

    徐子衿想了想“那就梳一下吧!”

    “哎!”满月说着,爬上马车,打开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牛角梳子,又从一个小盒子里抽出一条纯白的锦带,帮着徐子衿把发髻梳好,才赶着马车往回走。

    一到卢家村

    村口的大树下,媳妇婆子们都在议论卢有旺打了卢暖的事情,有的更离谱,说卢暖被卢有旺打得只剩一口气,就等着咽气了。

    徐子衿坐在马车上听见,死死拽住手中的花束,吩咐道“满月,走!”

    心中默默的想着,卢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果,如果

    徐子衿不敢去想那些如果,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害怕,恐惧。

    满月岂会不知道徐子衿的心思,立即马鞭子一扬,快速的往卢暖家走去。

    快到分叉口的时候,徐子衿忽然道“满月,你现在赶着马车回去,去问我娘拿舒心活血丹,就说,就说,要是不给,我以后绝不会在踏入徐家的大门!”

    满月一听,腿都吓软了。

    连忙劝道“少爷,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你这么做,夫人可是会伤心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徐子衿说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回家,我自己说!”

    满月苦哈着脸,想劝的话哽在喉咙,一时间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徐子衿,有的时候,这个大少爷,很聪明,可有的时候,真的很无知。

    只得赶着马车回徐家。

    马车一停在徐府门口,陈氏和徐大浩刚好拧着包袱准备去追徐子衿,这会见徐子衿回来,陈氏欣喜不已,立即把包袱丢给徐大浩,含笑的走向徐子衿,问道“子衿啊,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东西忘带了?”

    徐子衿摇摇头,走到陈氏身边,停下,静静的说道“娘,我回来问你拿样东西!”

    陈氏痴痴一笑“你这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干嘛说得这么严肃,说吧,要什么?”

    “我要舒心活血丹!”

    徐子衿话才落下,陈氏便惊愕的低呼“什么?”

    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再睁开,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我有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徐子衿却连解释都未说。

    “做什么用?”陈氏冷冷的问,早已经没有见到儿子的开心,有的只是沉重。压得她有些站不住脚。

    抬头直直的看着徐子衿,淡声问道“子衿,你不是小孩子,你应该,那舒心活血丹,对我们徐家来说,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今天,我非要不可!”徐子衿说着,面容肃静,浑身带着一股冷漠,毫无转圜的余地。

    就是这一点,让陈氏心痛不已。

    退后几步,靠在徐大浩身上,忍住眼泪,不让它落下“如果娘不答应呢,你当如何?”

    徐子衿看着陈氏,一字一句的说道“从此以后,在不踏入徐家一步!”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陈氏却痴笑起来“呵呵,子衿啊,你是在逼娘,你,太让娘失望,太失望了!”

    十月怀胎,疼了二十年,却不想,最后是结果是这样。

    真是就像大冷天,原本暖烘烘一片,忽然下了大雨,倾头淋下,连冷都来不及说,就冻成了冰。

    “子衿,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和你娘说话?”徐大浩见爱妻伤心,儿子也不道歉,出声呵斥道。

    陈氏连忙摇摇头“大浩,去拿来给他吧,那东西,本来就是留给他的,给他吧!”

    东西没了就没了,可儿子没了,她活不下去。

    真的活不下去。

    “可是”徐大浩有些犹豫。

    “给他吧,给他!”陈氏说着,让丫环小草扶着她回了房间,一回到房间,陈氏就倒在床上失声痛哭。

    “夫人”小草低唤一声,想要上前安慰,陈氏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小草微微叹气,走出屋子。

    却见徐大浩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去了前厅,小草有些沮丧的坐在台阶上,想着,徐子衿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虽然混,但从不会这般不讲理。

    徐大浩把锦盒递给徐子衿,徐子衿伸手去接,徐大浩死死拽住,不肯松手,徐子衿用力一拉,把锦盒拉到手里,当作徐大浩的面打开锦盒,见锦盒里面,一颗血红的丹丸静静的躺着,关上盖子,转身就走。

    徐大浩连忙唤道“子衿,回来的时候,给你娘买些东西,去给你娘道个歉,顺便哄哄她!”

    徐子衿闻言,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我知道了!”

    看着徐子衿的背影消失,徐大浩才摇摇头。

    这孩子,终归还是被他们宠坏了,也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徐大浩就有些埋怨自己,当年若不是做了那混账事,或许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子衿也不会

    徐子衿拿着鲜花,丹药来到卢暖家门口的时候,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进去,凑巧二叔准备回家拿东西,开门的时候瞧见,错愕不已“徐少爷,你怎么来了?”

    “哦,我要去京城了,过来跟阿暖告个别,顺便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徐子衿说着,眼眸朝屋子里探去。

    希望那抹身子,会想以往,云淡风轻的走出来,然后抬起头,嘴角含着一抹舒心的笑意,不阿谀,不奉承的唤道“徐子衿,你怎么来了?”

    彷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就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唤他,也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

    “阿暖啊”二叔说着,有些挣扎,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徐子衿实情。

    最后想着,卢暖或许会熬不下去,心一横,说道“徐少爷,阿暖伤着了,怕是不行了,你进去看看她吧,在这卢家村,你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希望她能沾一些徐少爷的贵气,熬过来!”

    一时间,二叔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徐子衿和卢暖的关系。

    徐子衿的心思,尽管他极力隐瞒,可有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总会流出那种痴恋,可卢暖怎么想,他不知道,想想还是朋友来形容比较好。

    就那么一瞬间,徐子衿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挖出,仍在火力烤,油里煎,硬生生的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轻轻的点点头,张嘴好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劳烦二叔带路!”

    有的时候,这份得失无关爱情,只因为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经印如心扉。

    二叔沉痛的点点头“徐少爷,跟我来,家中贫寒,还望徐少爷海涵!”

    徐子衿闻言,抬起的脚一顿,跟在二叔身后淡声道“阿暖说,她会努力赚钱,让她爱的家人走向丰衣足食,更会让她爱的家人活得幸幸福福,今日贫寒,不代表将来依旧,二叔多虑了!”

    只是当入目是那小小的院子,院子的角落里,一直漂亮的野鸡正瞪大了眼睛,怒视他这陌生的闯入者,它的身下,几只鸡仔叽叽喳喳的叫着。

    院子的地只是简单的铺上了石板,厨房的灶台上,摆满了药,锅里还冒出一股苦涩的气息,来到门口,徐子衿看着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而卢暖,那个总是嘴角挂着淡笑的女子,正躺在炕上,嘴角不停的呓语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那个,徐少爷来看看阿暖!”二叔说着,走进屋子,走到韩氏身边“嫂子,徐少爷来看阿暖了,你!”

    韩氏闻言,抬起通红的眼眸看向徐子衿,一直落个不停的眼泪落得更凶,看了一眼徐子衿,又低下头,身子往角落里移了一些,无声的告诉众人,她不会出去的。

    她要守着她的阿暖,陪着她。

    她一生下来就命苦,不能在最后一刻,还是那么的孤单。

    徐子衿彷佛忘记这个屋子,还有其他人,入目的只有炕上那个惨白着脸,嘴唇却异常红艳的卢暖,怔怔的走到炕边,坐到炕边的小凳子上,轻声唤道“阿暖,我来看你了!”

    一字一句,说出口,都是那么的沉重,沉重的让他想放弃矜持,使劲摇醒昏迷中的卢暖。

    可礼教告诉他,不行。

    “阿暖,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还欠你好多种子呢,你说,你要是这么去了,我岂不是占了一个大便宜!你也知道,我徐子衿一向是重承诺的,你可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徐子衿说着,捏紧了手中的花束和锦盒。

    看着炕上迷糊呓语的卢暖,徐子衿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可他知道,她一定很痛苦,很害怕。

    好几次,他都想去握住那不停颤抖的小手,可他也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绝不许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这毕竟关乎着一个姑娘的名声,让徐子衿煎熬不已。

    声音清冷的又说了一些话,见卢暖似乎对他的话又反应,索性从一开始见到卢暖说起,却省去了那些会让人误会的场景和对话。

    迷茫中,卢暖一直想要找到回家的路,可是,每一条路都一样,让她站在中央位置踌躇不前,根本不知道要选择那一条。

    若是前生,她一定放弃了,可这一世,她舍不得,舍得怯弱却疼爱她的韩氏,莽撞却敬重她的二弟,三妹四妹。

    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她舍不得。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在唤她,一开始,她以为那是一个陷进,可慢慢的,她听出那是徐子衿的声音,惊喜的顺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越走越累,脑子也越疼。

    “阿暖,说了这么多,我,我”

    “徐子衿!”

    声音虚弱,模糊,可徐子衿确定他听见了,是卢暖在唤他。

    俯下身贴到卢暖耳边,小声道“阿暖,刚刚是你在唤我吗?”

    “徐子衿!”

    再一次确认,徐子衿感动有些想哭,扭开头,却见自己的衣袖被卢暖拉住,立即把锦盒放到炕上,顾不得许多,握住卢暖的手“是我,阿暖,是我,我来看你了!”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卢暖第一眼看见徐子衿的时候,眼泪不禁落下。

    慌得徐子衿不停在袖口摸索,终于摸出一块绢帕,连忙给卢暖擦眼泪,安慰道“怎么哭了呢,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笑的吗?”

    “谢谢你!”

    “别,如果真要谢好,就赶紧好起来,把我下次带回来的种子全部种上,打造属于你的王国!”

    对于卢暖的醒来,徐子衿是惊喜的,可二婶,韩氏,二叔,几人多了顾虑和担忧。

    怕这就是人最后一次的回光返照。

    “我会好起来的,真的!”卢暖说着,用力扯动嘴皮,让自己笑一笑。

    却看见徐子衿放在膝盖上的野花,淡笑的问“你那花是送给我的吗?”

    徐子衿闻言,看了看膝盖上的花束,连忙拿起,递到卢暖面前“是啊,我在山谷看见的时候,觉得很漂亮,就摘了,准备送给你呐!”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卢暖问。

    轻轻的嗅了嗅花的香气,只觉得通体舒畅,人也不那么沉重。那种面临死亡,又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的,让她太记忆犹新了。

    徐子衿闻言,怔了怔,才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走得时候,忘记和你告别了,所以,回来跟你告个别,却得知你受了伤,回家拿了丹药!”徐子衿说着,把花束放到一边,拿起搁在炕上的锦盒,打开递到卢暖面前,欣喜的道“阿暖,只要你吃了这丹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卢暖第一眼就看见那一粒鲜红欲滴的丹丸,闻着锦盒一打开,那股药香之气源源不断的传来,心知,这粒丹丸的不凡,在瞧那装丹丸的锦盒,上等金丝楠木,精致的雕工,每一个地方无不彰显它的不凡和贵重。

    这丹丸,太贵重,她受不起,也收不起。

    可见徐子衿的执着,卢暖知道,若是拒绝,定会扫了徐子衿的一片好意,沉思片刻问道“真的吗?”

    “当然!”

    这舒心活血丹的药引子世间难寻,他太爷爷传下来,就这么一粒,其中的功效,虽没见证过,但徐子衿知道,这丹丸是价值连城的。

    用两个手指捏起丹丸,递到卢暖嘴边,说道“来,阿暖,我喂你吃下!”

    卢暖却吃力的伸出手接过丹丸,说道“让我二婶喂我吧!”

    徐子衿一听,有些懊恼,都说关心则乱,他怎么就忘记了“行,让你二婶喂你!”说完以后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二婶连忙走到炕边,坐下,扶起卢暖,让卢暖靠在她身前。

    “二婶,我想喝水!”卢暖虚弱的说着,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有些发黑,头也晕的厉害,还想吐,她知道,那一摔,八成是摔出脑震荡了。

    二叔连忙跑出屋子,从茶壶里倒了水,端着碗走进屋子,站在炕边,刚好遮住了徐子衿的视线。

    “二叔,我把丹药吃下了,你喂我喝水吧!”卢暖说着,把丹药轻轻的放在身体内侧,抬手作势把药丸放入口中。

    二叔和二婶错愕的看着卢暖,就连二叔端着碗的手都忍不住一抖,碗中的水些许倾泻出来,滴在卢暖的腿上。

    好在水不烫,不然定会烫红一大片。

    二叔微微叹息,喂卢暖喝了水,二婶又小心翼翼扶着卢暖躺下,起身走到一边。

    躺在床上,卢暖觉得头不那么晕,也不那疼了,才对徐子衿说道“徐子衿,这锦盒真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你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徐子衿闻言,立即应声道“可以,这盒子本来就是准备送给阿暖的,难得阿暖希望,这锦盒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卢暖闻言淡笑“徐子衿,我累了,想睡一会,你去京城的路上,一路小心,早日回来!”

    “阿暖,你休息吧,我”徐子衿说着,顿了顿,深深的看了卢暖一眼,才继续说道“我一定会早些回来,更会记得我的承诺,告辞!”

    转身,走得潇洒。

    可谁知道,他转身这一瞬间,多难,多难。

    二叔连忙起身去送,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徐子衿摆手道“二叔,我和阿暖是知己,应该的!”

    知己,知己,但愿这红颜知己,有朝一日,能变个身份。

    送走徐子衿,待他的马车走得很远很远,二叔才返身回到屋里,卢暖早已经把丹药装入锦盒。

    “阿暖,你为什么不吃?”二叔问。

    卢暖摇摇头“二叔,徐子衿拿来的东西,岂是泛泛之物,说不定还是人家的传家宝,我与他非亲非故,怎么能吃?”

    就是想明白这一点,卢暖才明知道吃了这丹药,她的伤会好的快,可有的事情,她还没想明白,所以,不能吃,也吃不得。

    “哎,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你”“二婶,角落的背篼里,我上次挖的人参还没卖,你拿了切一片给我含着就好!”二婶闻言,哪敢犹豫,立即起身去翻找,果然在背篼里,找到用纱布包着的人参,拿出去切了一片,拿进屋子,让卢暖含在嘴里。

    眼瞧着三天过去。

    卢暖也好的差不多,至少坐起来不会头晕目眩,也能吃得下东西,还能说几句笑话逗韩氏开心。

    卢暖知道,她这个娘,这次是吓坏了。韩氏每一次看自己的眼神,都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把她给看没了。

    卢暖见韩氏拿着绣花针半天没动,身子挪到韩氏身边,头轻轻的靠在韩氏的肩膀上,柔声问道“娘,想什么呢?”

    “娘在想,娘要怎么做,才能让别人不敢欺负你们,让那些人,见着你们,都尊尊敬敬,而不是想欺就欺,想辱就辱,你们都是娘的心头肉,我连责骂一句都舍不得,那些人,凭什么?”韩氏说着,红了眼眶。

    卢暖闻言,才明白,这就是护犊情深。韩氏虽然怯弱,却慈爱,却也不溺爱“娘,不是有阿暖吗,再说,那天的事情,三叔他不是故意的!”

    三叔,卢暖这几天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听二婶说,三叔是只身一人,可卢暖怎么瞧,也觉得三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昨日二婶似乎说漏了嘴,说了句三叔其实还是有情有义的。

    卢暖一直在想,三叔到底做了什么,二婶为什么会这么说。

    韩氏看了卢暖一眼,没有接话,却转开话题道“去躺着吧,别老是坐着,对头不好,别留下病根。”

    “人家想挨着娘嘛!”卢暖撒娇道。

    韩氏闻言一笑,把针线放到一边,托住卢暖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才说道“你这孩子,现在比三妹四妹还爱撒娇,也不怕两个妹妹笑话你!”

    “呵呵呵,那有啊,三妹四妹才不会笑话我呢!”卢暖说着,玩弄起自己的头发。

    “别闹了,快睡!”韩氏叮咛道。

    又睡,她一天到晚窝在这炕上,那睡得着。

    求饶道“娘,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要想,静静的躺着,娘给你做衣裳呢!”

    卢暖闻言,伸出手圈住韩氏的腰,脸贴在韩氏的腰上,哽咽道“娘,这辈子,能做你的女儿,真好,真好!”“你这傻孩子,一定要把娘弄哭,你才甘心!”韩氏嘴上说着,手却揉揉的抚弄卢暖的发。

    能有这样子一个贴心的女儿,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接下来的几天,卢暖的身子也日见好转,慢慢的开始在院里游荡,最后索性跑出了家,在屋子周围游走。

    其实她很无聊,韩氏什么也不让她做,原以为二弟三妹四妹会帮着她,谁知道,他们三个叛徒,不止不帮她,还做了韩氏的眼线,盯着她。

    不管她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一个人跟着。

    这几天,韩氏也不知道怎么了,让二叔买了好多匹布料回来,给她们几个孩子做了好几套新衣裳,新鞋子,家里面也多了很多孩子,大的,小的,都围着三妹四妹转。

    三妹四妹却聪明的把她们喊到村口玩,然后两人又回了家,关上院门。

    夜深沉

    睡了好多天,卢暖觉得浑身不对劲,偷偷的下了炕,穿了鞋子,走出屋子,打开院门,坐在家门口前的大石头上,看着天上星星月亮。

    却见屋子转角处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吓了卢暖一跳,随即想着,这卢家村也只有徐子衿会这么无聊,装模作样的喊道“谁,是谁在那里,你出来,不出来,我喊了哦!”只是当那黑影慢慢走出来的时候,卢暖错愕的低唤“三叔,怎么是你?”

    “我出来走走!”三叔说着,转身就走。

    卢暖立即追上,边追边说道“三叔,你是来看我的吧?”

    “不是!”三叔嘴硬的说着,走得越发快,见卢暖在身后跟着,又放慢了速度。

    卢暖闻言,完全不相信,试探的问道“是吗,那前几个晚上,躲在外面的人,是不是你!”

    三叔咻地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卢暖,低声问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刚刚,我只是猜的!”

    三叔一听,脸一红,咒骂一声“小犊子!”转身走得飞快。

    小犊子?

    你才是老犊子。

    卢暖嘀咕着,转身往家里走。

    第二天,天一亮,卢暖就起身,洗脸漱口,刚准备做饭,韩氏已经起来,说道“娘来做饭,你去外面跑跑,锻炼身体!”

    “娘,我没那么脆弱,你看我,如今好的差不多了,你别再当我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再说,那天的事情,是意外,你看,三壮也被葱花婶狠狠的揍了一顿,这几天都不敢来我们家,就怕二弟找他麻烦,葱花婶也歉疚的不行,见着我,一个劲的道歉,咱们就应该学着放下,学着忘记,别人才能安心不是!”韩氏闻言,愣了愣,随即道“就你道理多,好了,帮娘一起做早饭!”

    “好嘞!”

    吃了早饭,二婶提着绣蓝来到卢暖家,和韩氏一起做衣裳。

    卢暖趁韩氏去茅厕的时候,靠近二婶,眯着眼睛问道“二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瞒着你,阿暖,你啥呢,二婶怎么会瞒着阿暖!”二婶说着,呵呵一笑,却有些心虚。

    二婶的心虚,卢暖却瞧在眼里,追问道“二婶,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三叔都告诉我了!”

    二婶一听,咻地站起身,惊愕的说道“有旺,有旺告诉你了,他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们呢,他咋就说了呢?”

    这一点,二婶怎么也想不透。

    “二婶,那你说说,三叔让你不要告诉我们什么?”卢暖连忙追问,不给二婶思考的时间。

    “哎,还不是为了米的事情,你爹走的那段时间,你家揭不开锅,二婶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三叔提着一袋大米和苞米来找我,让我给你们送来,却不许我说!”二婶说着,忽然感觉不对劲,回过神才发现被卢暖讹了。

    有些气急的说道“你这孩子,倒学会讹人了!”

    “那天见到他,觉得他有些面熟,后来几次,我觉得,他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今天才知道,其实他有心,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

    一个不会表达心意的单身大叔,性格肯定是孤僻的,就算他心肠再好,他不说,也不做,谁也不知道。

    忽然间,卢暖对三叔,充满了探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去挖三叔的秘密。

    二婶听卢暖这么说,坐到卢暖身边,感叹道“阿暖,那天的事情,别怪你三叔,他不是故意的,你或许不知道,小时候,你三叔最疼的就是你,只是后来你大了,跟你三叔不亲,才越走越远,你三叔他,其实很多时候,你三叔他,也怪可怜的!”

    就因为当年的固执,执意不娶。导致如今只身一人,回到家中,连杯热茶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

    “二婶,那天的事情,我没怪三叔,真的!”卢暖说着,冲二婶一笑。

    “没怪就好,有空去看看你三叔,他虽然孤僻,但是阿暖啊,只要你死皮赖脸赖着他,他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二婶说着,看了一眼卢暖。

    低下头转身缝衣服,不再说话。

    有的事情,多说无益,二婶相信,卢暖这么聪明,定会明白,她的心思。也希望,卢暖的好,能顾到有旺,让有旺将来,老有所依。

    晚上,洗好脚,爬上炕,卢暖慎重其事的宣布“娘,明天我要进山!”

    “进山去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得吃!”韩氏想法很简单,有吃就好。

    可她却不想,家里的东西吃光了,银子用完了,该如何?

    “进山去找些香料,我答应了连掌柜,这不,因为我摔了头,一直没有进山,如今我好了,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二叔,跟二叔一起进山!”卢暖说着,看向二弟,忙问道“二弟,你去不去?”

    “去,要不要去叫上三壮,这胆小鬼这几天见到我就躲,我明儿一早去被窝里捉他,让他无处可躲!”二弟说着,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成,叫上三壮,咱们人多,进山,也安全些!”

    韩氏见卢暖已经拿定了主意,也知道多劝无意,也就嘱咐道“进山可以,不过要小心,拿根棍子,多多敲打,把蛇啊什么的吓跑,另外还要主意猎人的夹子和陷进,知道不?”

    “知道了娘,快睡吧!”卢暖说着,抱住韩氏倒在炕上,二弟三妹四妹也乖巧的不在说话,一家人渐渐的沉入梦乡。

    第二日,韩氏早早起身,做了早饭,卢暖和二弟吃好饭,一个人去二叔家,二弟去喊三壮。

    卢暖来到二叔家

    “二婶,我二叔呢?”卢暖问。

    “去镇上给掌柜送东西了,咋了,阿暖有事找你二叔,啥事啊,等你二叔回来,我跟他说!”

    卢暖微微一叹道“我本来想找二叔一起进山的!”

    二婶闻言,沉思片刻道“阿暖,二婶给你支个招,行与不行,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招?”

    “去找你三叔!”

    卢暖想了想“要是三叔不答应呢?”

    “不答应,你就缠着他,缠到他答应为止,小时候,你三叔最禁不住你缠着他,别看这些年,你三叔没跟你说话,可二婶自己,你三叔还是疼你的!”

    听二婶这么说,卢暖仔细想了想,加上她本来对三叔就充满了兴趣,点点头道“那二婶,我去试试吧!”

    “去吧,阿暖,记住啊,好好和你三叔说,知道吗?”二婶嘱咐道。

    心中多少还是期盼,卢暖和有旺能够和好如初。

    “知道了!”

    卢暖说着,转身去了三叔家,可是走了一段路后,才惊觉自己找不到去三叔家的路,顿时恨不得骂自己千万遍。

    “你在这干嘛?”三叔扛着锄头,见卢暖蹲在地上,眉头蹙起,一副痛苦的样子,继续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卢暖闻言,抬头看着三叔,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摇摇头“三叔,我没事,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三叔问,心中却多少有点欣喜。

    毕竟这丫头,已经很多年不找他了。

    “我想进山,可是二叔去镇上了,而山里又太危险,所以,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进山?”卢暖说着,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三叔。

    三叔闻言,也直勾勾的看着卢暖,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我带你进山可以,那你说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别说这次,以后,我都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