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柏榴村文集 > 宜昌行

宜昌行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从宜昌回来几天了。每天早晨上班,从汉阳月湖景区经过时,看着那在夏风里合欢树细碎的羽状叶片中缀满霞锦般的合欢花,就想着,必须敲击键盘,写点什么。

    宜昌,对于我来说,有割舍不断的情结。在中华民族处于最苦难的日子里,我母亲全家因舅舅的关系,随着湖北省政府,先迁宜昌后迁恩施。1969年,年届60的父亲随汉阳区卫生局“五七”干校下放到宜昌县凉水井公社凉水井大队。大弟从农村返城后分配到宜昌自来水公司,正处在最幸福的日子里,突然惨遭厄运,1980年丢下还刚刚学步侄儿,便早早离开人世。这其中,有多少凄凉的故事留在宜昌,有多少伤心的眼泪洒在宜昌。

    1968年12月2日,我随着汉阳区第一批下乡上山知青乘船离开武汉后,下放至宜昌县小溪塔公社黄金卡大队,直至1970年11月返城分配到武汉市水运公司白沙洲船厂。虽说不到两年的时间,但这段时间是我最难忘怀的知青时代。因有了上山下乡这一段难忘的经历和生活,改写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也铸就了我们这一代人坚强不屈的性格,促使我们这一代人更关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对未来有更美好的憧憬和期待。

    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心目中最难忘的事就是母校武汉三中知青周福生的不幸遇难。这次去宜昌,便是专程祭奠周福生。1970年6月6日,因山洪暴发,黄柏河浪高水急。曾多次横渡长江的周福生因知青组缺乏计划性粮食告罄,为到对岸知青组讨得一口饱饭,冒险渡河而不幸被急浪转走。

    2010年6月5日这天,气候宜人。大怀驾驶着一辆越野小轿车,载着老谢、菊生、舒安和我,7点半从汉口常青花园出发,走三环,过汉江,上汉蔡高速,接着走汉宜高速公路,11点半到达宜昌。远鑫在高速公路宜昌开发区出口站等候着我们。阳春等人已在前一天驾车先期抵达宜昌。文年等另一拨人则坐火车前往宜昌。下榻于宜昌珍珠路10号的蓝星大酒店。

    我原下放的地方变化太大,已成为宜昌夷陵城区的一部分。2008年来宜昌时,由于太匆忙而无缘与原生产小队长申光卫见上一面。这次来前,便下决心到原下放处,找找申光卫兄弟俩。另一个原因是我早就想写写肖秀仕老师及体操队的队员们,正好有机会进一步了解原体操队队员天喜,便决定前往小溪塔镇住宿。我提出想法后,舒安一听到天喜这个名字便说:“那蛮好,天喜是我的老街仿,也正好见一面。”

    在蓝星大酒店对面小巷内一家具有特色的“私房菜馆”午餐后,我和舒安便与大怀、远鑫等人道别,联系上天喜,乘坐100路公交车前往小溪塔镇。

    宜昌公交100路是湖北省小有名气的预备役公交线路,其驾驶员无论男女,均着预备役军装。今年“五一”被授予省“工人先锋号”荣誉称号。能有幸亲身体验一下其服务质量和服务态度,也算是缘分。

    到平湖剧场站下车后,天喜身着标有山渣树之恋的汗衫,脚穿军绿色的解放鞋,斜背夸包,头发修剪得上上的,脸上挂满笑容迎上前来。这就是曾经给我印象极深的,当年为庆祝全国人大三届一次会议闭幕,庆贺刘少奇当选为国家主席游行时,袭一身体操运动服,戴着白手套,举着火把,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那4人抬着一付双杠上的体操运动员。是啊,当年肖秀仕老师培养的那些校体操运动员,在这40年间经历过怎样的艰难?

    在东湖大道楚陵宾馆安顿好房间后,舒安说,他有一位朋友在地质九队子弟学校教书,不知能否找到。天喜说,我经常见到她,虽然互相打招呼,但不知其姓名。便带着舒安来到地质队子弟学校宿舍打听,说是搬家了,再打听,说是回武汉了。舒安只好作罢。

    接着便是找我上山下乡时的生产小队所在地。2008年,与文年一起到蔡家河大队时,他原生产队的一位柑橘种植大户说,申光卫早住进了电力宿舍。天喜便叫了一辆的士,直奔电力宿舍。一到电力宿舍,大家傻眼了。遍布的一幢幢别墅,在哪儿去找城中村?走出电力宿舍,我拿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照片沿路打听,谁也不认识照片上的人。有人说,既然是原生产队的人,最好到黄金卡村委会去打听。有人往当地人所称的卡子上指,那里便是村委会所在地。后来再打听,说村委会搬到铁路外的发展大道上了。我们来来回回,拖着疲惫的双腿,围着庞大的宜昌烟厂绕来绕去,到发展大道后左转过铁路桥,终于在右手处看到黄金卡村委会。

    进入服务大厅,见到一中年男子值班,真使我喜出望外,似乎是海上远航的人看到了彼岸。当我将照片给他看时,照片上黄金卡一村的人他全认识。还告诉我,老队长申光卫已于去年去世。接着他找到申队长儿子的手机号。拨过去后,申队长的儿子正在武汉,告诉了他叔叔家的手机。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女子,大概是话没说清楚,接着再打过去,却打不通了。值班人员告诉我们,很容易找,从区检查院旁边的小巷进去一问便知。经他一说,天喜便知道其大致方位。

    我们顺着发展大道,一直往前走。三人都显得形容憔悴,如鸠首鹄面。天喜和舒安为了成全我,只好顶着疲倦继续找。走到发展大道最前端,折上夷兴大道,天喜便建议乘公交车。舒安问还有多远,回答说还有一站路,这样,我们又坚持走到区检查院。

    从检查院右侧的巷子进去,很顺利便找到队长弟弟申光辉的家。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申光辉的家,便找到与宜昌的割舍不断的流淌久远的情缘,有机会再看望宜昌的父老乡亲。

    申光辉热情接待了我们,要留我们吃饭。因为急着赶回宜昌,我们坐了一会便告辞了。临走时,申光辉要我们明天再来。我们告知,明天是一个集体活动,需要祭奠40年前去世的知青,这样,申光辉只好作罢。就这样,离开了千辛万苦找到的城中村,乘上公交100路直奔宜昌市区内。

    晚餐是由远鑫安排的,在珍珠路81号(靠近电脑城路段)的一家十分讲究的餐馆“七十二行民俗酒楼”用餐“怪味鸭”是这里的招牌菜。厅堂里、包厢内,墙上画的均是各种行当。席间一直讨论着去恩施事宜。饭后,我问大怀和文年,明天怎么安排?俩人的回答均是:“听我的电话。”我和舒安、天喜便再次乘上公交100路,在小溪塔宜美家站下车。

    在宾馆内小坐后,舒安便提出要到天喜的住处看一看,从武汉老远到宜昌来,该看一看老街仿的家。我们三人便乘上的士,从铁路桥下穿过,右转上弯曲的山道,恰遇前面停着的卡车挡住去路,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天喜所住的张家姥是小溪塔镇的至高点,在这里,可览全镇的变幻风云,沧桑人生。

    很快就到了宜昌气象局职工宿舍4楼天喜的家。三室一厅的居室还算宽敞。每间卧室里都摆放着电脑。在书房里,打开电脑,天喜将照片一张张传到舒安所带的u盘内。小坐一会,天喜一直将我们送下山,直到宾馆才回去歇息。

    舒安是周福生十分要好的同学。在念书时,便经常到周福生家去,他家父母、哥嫂在家打麻将时,如果缺人,舒安还时不时与周福生的家人一起打麻将。1967年“八一”渡江时,周福生硬要找到他在体院的哥哥一起下水,舒安却拖着他与自己从平湖门下水,一起横渡长江。舒安特别重视这次祭奠周福生的活动,苦于不知道具体安排,6日这天早上5点多钟便起了床,等着大怀或文年的来电。天喜也极早赶到宾馆。我们三人,顺着东湖大道经区文化馆直抵黄柏河江滩公园。

    我们一边游江滩,一边等电话。黄柏河江滩建设得非常好,绿荫成林,河对岸的起伏山峦更增添了江滩景色的壮观。晨练的人们给江滩带来了勃勃生机和活力。如果说,江滩绿荫是五线谱,那么,这些晨练的男绿红女便是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在黄柏河上游无水下来时,黄柏河水的涨落是随着葛洲坝船闸开闭而变化着的。丁家坝桥头的江滩,有不少摄影爱好者正在抢拍河中捕鱼的镜头。我们继续往上游走,一直到蔡家河大桥。

    我与文年打去电话,回话说他和明堂已坐公交100路到了宜美家站。这时,我们已无法找到出租车了,只好硬着头皮过蔡家河大桥,往周福生罹难地点赶。刚过长江高科电缆公司大门时,文年坐着的士呼啸而过,等我们还来不及反应时,车已走得老远。等到近供销社时,大怀、文年的电话催促来了,还安排显刚开车接有些腿脚酸软的我们。

    祭奠仪式简短而庄重。老谢面对着杂草丛生、乱石成堆的江滩,十分沉痛地说:“40年前的今天,我们的好同学;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好同学;我们一起插队的,同吃一锅饭的,同甘共苦的战友周福生,就是在这块我们站着的地方,在这里告别人世的。40年,在我们的人生当中,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周福生却一直活在我们的心中”

    祭奠仪式结束后,改变了原在小溪塔镇用午餐的计划,我和舒安急着要退掉客房,贤刚便用小车将我们送到小溪塔镇,午餐后乘车在宜昌市内蓝星大酒店安排好住处,两天的辛苦换来一个美美的午觉。

    在舒适的客房里,舒安讲起他与初中同学胡少云的故事。1964年那年他俩同桌。胡少云参加体操队时,对舒安说:“肖老师看中了你的体形和体质,想要你参加我们的体操队?”

    舒安在课余时间去体操房看了他们做倒立的基本训练,退却了。1964年那年,胡少云获得湖北省少年体操全能冠军,推荐到青岛参加全国青少年体操比赛,在政审时却被刷掉了。胡少云从小就与妹妹、母亲三人相依为命,生活过得十分清苦。他不在学校食堂买饭菜用午餐,每天带着一盒饭上学。下午一二节课后,还要从汉阳步行,经过长江大桥到武昌体操业校参加培训。1964年初中毕业后,便报名下放农村了。舒安上世纪80年代好像还见过他一次,以后便了无音讯。再后来,听说他早已离开了人世。一个好端端的体操人才就这样被断送了他在体坛上的前途。

    晚餐是由汉祥和之均做东。餐桌上1967届高中一班与四班pk 起酒来了。舒安、之均、汉祥、大怀、大老莫等人均发挥出水平。晚餐后,之均与我并肩而行,他谈到与同学大怀、常志杰、唐天赦、金传贵以及我的友谊,终身难忘。在学生时代,他与大怀同一寝室上下铺。大怀每次从新疆探亲回来带有葡萄干,俩人便在寝室息灯后分着吃。唐天赦、金传贵是他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在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常到常志杰家玩,志杰的父母便做出有肉有鱼的饭菜招待同学。之均与我高中同桌,在共同的学习生活中建立起友谊。

    临离开宜昌的7日早晨,我与舒安冒雨游了欧阳修公园。中心广场的环形诗碑上镌刻的着欧阳修著名的山水诗夷陵九咏。诗中所描绘的三游洞、下牢溪、虾蟆碚等至今仍是宜昌市的重要旅游风景区。在诗人笔下,古夷陵神奇秀美的园林自然风光得到淋漓尽致的描绘。

    完稿于2010年6月14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