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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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好思绪,翩翩退了下去,换蓓蓓出现。肖楠很快回到了病房,发现蓓蓓已经收拾好等她了。蓓蓓在飞飞那得知了公寓的地址,两人离开医院回了家。回到公寓发现殷爸爸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了饭。很久没有和父母一起吃饭的蓓蓓,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由于殷恒民常年在外工作,和蓓蓓很少见面,蓓蓓常年期盼着爸爸回家。每次全家坐在一起吃饭,就是蓓蓓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内心会感到安宁。

    晚饭后,肖楠洗完碗,就开始各处清扫。蓓蓓喊她休息,她边整理边唠叨蓓蓓邋遢。东西丢得到处都是。蓓蓓无奈,任由她整理。蓓蓓坐在殷恒民身边一起看电视。这是小时候蓓蓓梦想中的场景。如果妈妈也坐在身边就更好了。蓓蓓时不时地瞟一眼妈妈。妈妈似乎已经老了,可是蓓蓓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长大的。看着电视屏幕的眼睛有些失落。

    肖楠把胡乱扔在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摆放整齐。桌面上的东西常用的摆好放在醒目的位置,不常用的就收进抽屉。“这不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嘛,怎么还留着呢!你小时候用胶水把积木粘住还被我骂了一顿。”正在收拾的肖楠手里拿着一个积木搭建的小房子跟蓓蓓说话。蓓蓓看到妈妈手里的小房子,像是被定格在某个瞬间,她记得那个小房子,当时以为是做梦。

    梦里有个人请她帮忙,说等她进去房子里面,请蓓蓓帮忙在外面把出口封死。蓓蓓问那个人是谁,那个人迟疑了一下,好像不太情愿告诉蓓蓓她的名字。她希望蓓蓓不要记得她。蓓蓓问她为什么,还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里面。那个人说她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就像坏人犯了罪被关进监狱一样。坏人是不值得被记住的。蓓蓓说如果自己帮了她,她们就是朋友了,朋友应该知道彼此的名字,说完蓓蓓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那个人只好告诉蓓蓓她叫沛沛。不过沛沛不希望蓓蓓把自己当作朋友,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拥有朋友。

    蓓蓓看到那个人走进去后,帮她拿胶水封住了出口。现在妈妈说那个房子是自己搭的,但她记得是沛沛搭建的。时至今日,蓓蓓已无法分辨记忆里的那些事究竟哪些才是真实的。

    走过去从妈妈手里拿过积木房子,细细查看起来。胶水将积木牢牢地黏住,蓓蓓找到记忆中自己封上的最后一块积木,到厨房拿刀试图把胶水剥离,也许掰开后就能见到沛沛。殷恒民见女儿想要拆散积木房子,但胶水粘得太牢固,撬了半天撬不开,手都因为攥着刀子太久有点痉挛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打不开,便劝说蓓蓓暂时放弃,一天撬开一点总会有撬开的时候。肖楠不理解蓓蓓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的要撬开这个小房子,以为女儿是想玩积木,说了句:“想玩明天去买一套就好了,这个扔了吧,都这么多年了。”蓓蓓没说话,拿着积木房子回了自己房间。她无法告诉父母自己的心事,即便告诉了他们也不能理解,徒增烦恼。“有年头的东西才有纪念意义,新的不如旧的好。”殷恒民给了肖楠一个台阶下。肖楠见女儿不理自己有些气闷,叹了口气权当释怀了。

    回到房间后,蓓蓓的情绪很低落。一直盯着积木房子发呆。犹豫着要不要把沛沛的事情告诉翩翩和飞飞。可是她又不能确定沛沛存在的真实性。如果沛沛不存在,那眼前的积木房子又怎么解释?

    犹豫再三,蓓蓓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她们俩。翩翩听后焦虑万分,还没搞清楚铃兰是谁,又出现一个沛沛。“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沛沛的?”翩翩问道

    “很早之前,好像是在见到飞飞之前。”蓓蓓仔细回忆了一下

    “在那之后再没见过她?”

    “没有。”蓓蓓肯定地回答

    “飞飞,你呢?见过没有?”

    “没有,我要是见过早说了。这么多年她都没出现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出现。”

    “你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出现过!如果她没有出现过,为什么这个小房子会被我们带在身边?是你们装在行李箱里带来北京的嘛?”

    蓓蓓和飞飞面面相觑,显然这不是她们带来的。

    沛沛究竟什么时候出现过?出现之后又做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翩翩有些心力交瘁。如果铃兰和沛沛不受控制的突然出现,会不会被别人察觉什么,会不会被当成精神病送去精神病院,那她们的人生就完了。绝不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翩翩决定在被别人送去精神病院之前,她要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帮她们。

    第二天,蓓蓓陪同父母一起到了公司,见了律师梁辉。童桦、白苏以及安瑶同时在场沟通接下来的工作。童桦将在座的人做了一个简单介绍后正式开始讨论。蓓蓓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反转舆论,她和翩翩、飞飞都不想出现在公众面前,且不说那样的场合令她紧张,场景越复杂飞飞和翩翩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趁此机会失去人们的关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别人在乎,铃兰所属的公司在乎,她就得配合。把不知所踪的铃兰带来的连锁反应一一解决,解决的速度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这次的会议,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蓓蓓父母身上,蓓蓓可以轻松的做个陪衬。不必担心因为业务不熟露出马脚,反倒悠闲地打量起所有人。在场的人除了父母,坐在斜对面的童桦好似见过,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除了白苏其他人都穿着正装,从眼神里看得出都是久经历练的职场精英。刚进入公司的时候,蓓蓓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正回想着听到律师梁辉询问自己的父母:“两位在来之前相信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我需要了解的是,葛峰到家里来借钱或者说敲诈勒索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提供?”

    “他来得突然,我们没有准备,也就没有证据留下。”殷恒民回道

    “这样吧,你们复述一下当天的情境,我看有没有可以找到突破点的地方。”

    “那天上午,我们俩正准备出门去店里开门营业,自蓓蓓小时候我在老家就是一边开个小店一边照顾蓓蓓,只不过现在店面比蓓蓓小时候大了点。还没出门就听到有人敲门,邻居偶尔也会来串门,但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街坊邻居那么多年了,都知道这个点我要去开店营业的,我就问门外是谁,他叫了声阿姨,说自己是葛峰,我还纳闷他突然来做什么。因为小时候蓓蓓和葛峰总是打架,我们两家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但既然人家来了,也得开门迎客。开了门,葛峰就进来了。还提着一箱牛奶和一篮水果。进门之后跟我们问了个好,就聊起了蓓蓓。”

    蓓蓓听到说起了自己,好奇说了些什么,凝神细听。

    “说他羡慕蓓蓓的成就,小时候的蓓蓓就特别优秀,能歌善舞的,反正说了一堆客套话,就问起蓓蓓的收入,听他提到钱,我们就说不清楚,都是蓓蓓自己管理的,我们不过问。又问我们要蓓蓓的电话,我们也没给。

    见从我们这里得不到什么,他就走了。这是他第一次来,我们也没当回事,还让他把带来的东西拿走,毕竟两家不来往,我们也不好意思收人家东西。但他没拿,说是就当为小时候不懂事做下的事给蓓蓓道歉了,就走了。

    当时我们也没当回事,结果没几天他又来了,这次来了态度大反转,好像我们欠了他似的。说蓓蓓利用粉丝什么赌博洗钱,要我们赔他钱。我们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蓓蓓她爸看他满嘴胡说八道,就要赶他走。走之前说,如果我们不把钱还给他就要举报蓓蓓。我们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肯定不会做犯法的事情,也就没理会他说的话,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蓓蓓听到妈妈说小时候的自己能歌善舞的时候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有跳过舞。倒是曾经去看过舞蹈演出。

    梁辉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后,问道:“他第一次来带来的礼物还存放着吗?”

    “果篮已经被拆开了,牛奶没有动过。”肖楠回道

    “其实我们的目的不是一定要在法律层面定他的罪,我们只需证明他存在敲诈勒索的行为即可。当然能定罪最好,那会为我们省去不少口舌。能不能麻烦把那个牛奶箱带来,箱子上有对方的指纹,可以证明他去过你们家。虽然没有录音一类的证据,但基于两家常年不来往,在审讯中我们可以要求公安局审问对方突然登门造访的缘由,相信他无法撒谎,即便撒谎,我们也能找出漏洞。”梁辉诉说自己的诉讼思路

    童桦和安瑶表示赞同,公司经营无非是为了利益,谁都不想大费周章的打官司,打官司不过是为公司争取利益的手段,当然也是为了维护艺人的合法权益。

    会议结束后,童桦说蓓蓓好久没来公司了,应该在公司转转,和同事多交流交流。蓓蓓无奈答应,童桦把她带到了茶水间,看到茶水间的摆设蓓蓓记起自己的确到过这里,当时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人进进出出,偶尔会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自己却不认得他们。回想起来应该是翩翩入职后的某一天,自己偶然的出现在这里吧。

    童桦泡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蓓蓓,蓓蓓道谢后接过来,两人打算坐在吧台喝咖啡,童桦看着眼前的蓓蓓,穿了一条碎花裙,神情腼腆,笑意盈盈,无限美好。有些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只好将疑问暂时埋在心里。说些面上的客套话,“公司的咖啡还不错吧?”“嗯,好喝”“主要是我的手艺好”童桦自卖自夸。蓓蓓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眉眼更弯曲了一些,她很容易被逗笑。

    两人静坐各自品尝着咖啡,有人进来茶水间沏茶,拿了好几个杯子,想是也有帮别人带的,可是没拿稳,一只杯子滑出手掌,垂直下落,掉在了地上。在别人眼里稀松平常的事,在蓓蓓眼里杯子坠落的速度变得缓慢,盈盈笑意已消失不见,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连同呼吸也变得滞缓,嘴巴张开似乎想要呼喊,却没有声音发出;身体慢慢向后倾斜,似乎想要逃离却又无法移动。鼻头酸涩,眼泪就涌上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物体坠落,她的身体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经历的次数多了,早就学会如何缓解。她常装作做了一个深呼吸,大口的呼气,或者装作打了一个哈欠。但每次惊恐过后,蓓蓓都感觉浑身乏力,需要休息。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她会静静待着,等不适感慢慢消退,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就会退回意识里,以前飞飞会出现,后来是翩翩。

    蓓蓓的反应被童桦看在眼里。“你还好吗?”童桦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小就害怕物体坠落。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蓓蓓如实说道

    “那你玩蹦床吗?”童桦记得曾经公司团建,铃兰和大家一起玩蹦床,玩得很开心。

    “不玩。”从蓓蓓的答案里,童桦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需要找一个人来确认她的猜测。

    此时白苏正送肖楠和殷恒民回蓓蓓的公寓拿老家的钥匙。随后送殷恒民去车站。早知道需要那箱奶做证据,当初来的时候就可以带来了,现在又要跑一趟。白苏为殷恒民买了一张车票并送他去了车站,肖楠继续留在北京照顾女儿。只是他们却未发觉自己的女儿早已千疮百孔。不知道究竟是蓓蓓的悲哀,还是为人父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