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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野合有关的雪塬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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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喜欢把我北方的老家b城称之为雪塬,那里整个冬天都在零下30度以上,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每逢南方的朋友追问:西兰,那究竟是多冷?我就开玩笑说:如果你在野外接吻,5分钟后保证你俩的嘴会冻在一块。

    在雪塬上,除了冷,我最深的记忆就是18岁生日这天,仇痕把我约到城郊的那个红房子,近似疯狂地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当我亲眼看到自己的血鲜艳地印在仇痕铺在地上的大衣里子上,鼻子一酸竟然哭起来。

    我是你的人了,我对仇痕说,你以后不要抛弃我。

    仇痕紧紧搂住我,一言不发。像是要把所有的温暖传递给我,以代替承诺。

    我是很喜欢喜欢仇痕的,喜欢得毫无理由。我们6年前在同一个班级读初三,有一次我摔伤了腿,他作为班长毫不犹豫地背我去了医务室。当时我就认定,他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孩,把他当成梦中的白马王子,有事无事总是向他示好,尽管他对我一如陌人。只是那时我过于痴迷琼瑶,中考失败后在父亲的安排下到一家小工厂做零工,而仇痕却上了b城最好的高中。我原本以为我们的缘分就此而尽,仇痕会考一所好大学,与我行同陌路。然而三年后,他竟然落榜,照看起自家的小商店。

    仇痕突然主动约我,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所以当他引着柴火,抵住房门,抱紧我的时候我还有些猝不及防之后,这个人近似疯狂的动作一直烙在我的脑海,无论以后的约会他会以什么样的姿势给我高潮。

    但此后每次约会无一列外的就是,仇痕提前过去把火引着,等待我的到来;每次离开,也都是她目送我远走。

    二

    尽管我排行老二,可我总觉得自己是母亲的长女。我不止一次对别人这样说,因为母亲有什么事总是压在我身上,譬如她和父亲无休止的争吵后被打得遍体鳞伤,总是让我带她去门诊;哪一天父亲又换了新的女人,她总是吩咐去盯梢。

    父亲是b城一个工商所的副所长,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市场经济的盛行却使他当得乐意。自我记事时起,他与母亲之间的争吵从未间断过。最初大致是因为母亲连超生带偷生,生了四个孩子全是女子;母亲被单位免了职,父亲也受记过处分;后来父亲在外面有了女人,母亲总是与他无休无止地大闹。大闹的结果是母亲被打得满身淤青,父亲甩门而走,数日不归。这样的境况,不知每年要循环出现多少次。

    我按照母亲的吩咐对父亲进行盯梢,大致从14岁开始。其间我踏遍过b城的大街小巷,窥视过父亲与不同女人亲热的场景,听到过不同风姿的女人叫床的声音。但那些场景和声音最终都被母亲的捉奸所摧毁,进而父母的关系更加糟糕。

    所以18岁以前,我一直以为男女之间的媾合是一件罪恶事情;然而自从与仇痕有了第一次之后,我才认为那是一种美好爱情的象征。

    当然自从和仇痕恋爱以后,我对父亲的跟踪有所放松。其实我早就对跟踪失去了兴致,只是我不想对母亲说我在做样子给她看。我真心希望我们的家庭关系能慢慢好起来,父母能共同接受我和仇痕的爱情。

    三

    爱情就像冬天里涌动的暖流,它使我们忘却了所有冰雪带来的寒冷。所以整个冬天,我和仇痕都频繁地到那个红房子里约会。

    每次约会,仇痕都要得很急,仿佛不顾一切。时常我想象好的亲热程序,还没开始就被他粗暴的动作击散了架。但每次再急,我都不会忘记让他戴上套,那是我不断地从父亲的抽屉里偷来的。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还没有完全停止的大雪似乎有意推迟了夜色的到来。原本仇痕与我电话约好,六点红房子见面的。可是在我下班的时候,他却突然取消了约会,说家里有急事。我没有了盯父亲梢的心思,又不好过早回家,只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穿行在下班的人潮中。

    仇痕家里会有什么事呢?我边走边想,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到仇痕家附近走一走的念头,就是在这时候跳进了我的思维。

    事实上我还没走到仇痕家的那条街就已经看见仇痕了,他比约会时穿得较为破旧,倘使不是多次接触我几乎不敢辨认。尽管仇痕一直在东张西望,但显然他没有发现我。

    仇痕的样子有些诡秘,我不假思索地尾随他走下去,盯梢似乎成我的一把好戏。天色越来越暗,而影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向着那个那个红房子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夜色中,我看见仇痕一步步向红房子移近,小心翼翼。许久以后,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声音响彻整个雪塬。然后,红房子传出阵阵厮打的声音,不久便有一黑影从里面滚出,紧接着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拽拉了很久,大声嚷道:你们都给我住手!那个滚动的黑影终于停下来,站成两个人,我清楚地看见他们分别是仇痕和我的父亲。

    然后是仇痕对着我的父亲大骂,女人对着仇痕大吼:你给我回去!仇痕转身对着女人喊道:我不回,我就不回,没见过你这样妈!

    那是一种愤怒声音,回声惊涛拍岸般回荡在整个雪塬,让我顿时感到暗无天日。

    四

    仇痕,我终于明白了。再此约会的时候,在他还没有动作之前,我说。

    你明白什么了,西兰?火苗映出仇痕满脸的忧郁。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对不对?我说,你突然决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你发现了你妈和我爸的脏事,对不对?

    仇痕满脸诧异,久怔不动。我顿时感觉有两道热热的东西在我脸上爬行,然后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你要了我,完全是为了报复我爸,对不对?!我抹了一把眼泪说,仇痕,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

    仇痕耷拉着脸,一言不发。

    可是,你爸也太过分了!沉默过后,他狠狠得朝墙上打了一拳,西兰,你不知道,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别人光着屁股把他的母亲压在身下,秽语污耳。可是我从门缝里多次看到你爸就是这样欺负我妈的。我曾经和你爸撩过许多次,可是我妈每次都站到你爸那边骂我。我妈曾跟我说过,我爸是瞎子,前年又得了半身不遂,我家那个小商店的经营全靠你爸照顾,不然早就黄了每一次听到这些话,就像钝化的匕首一下一下剜我的心。

    所以你就报复我!我不甘心,我向往的爱情竟然遭遇了这样的阴谋。

    西兰,换成谁都会咽不下这口气!那段日子我正准备高考,可是看似我每天坐在教室里,但我的脑海里时刻都在翻腾着你爸欺负我妈的身影。高考之后,我竟然只差一分没上线。

    所以你更恨我爸,所以你每次都对我那么粗暴。

    我没有理由不恨他!然后,仇痕压低声音,说心里话,上学时我背你去医务室是出于一个班长的声望,换成任何人我都会那么做的!但正是你那时对我的好感,使我想到了报复的最好对象。当我把你压在身下,我就心里暗暗对你爸说:你他妈看见了吗?我妈是被逼的,你女子是自愿的——

    卑鄙!无耻!我狠狠地骂道。仇痕松口气说,西兰,你骂得好。

    你不配叫我西兰!我满心失望:咱们现在两清了,你我两家互补相欠!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说完,我转身要走,却被仇痕拦住:西兰,你听我说,随着我们一次一次的约会,你的单纯打动我了,我真正地爱上你了!

    你骗我,你骗我。我狠狠地捶打着仇痕的胸脯,再一次泪水滂沱。仇痕抱住我:真的,西兰。无论我们的爱情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重要的是我现在爱上了你!我为我卑鄙的开始向你道歉,请你相信,我今后爱你一生一世!

    然后,我们紧紧抱在一起,以泪洗面。

    所以我一直认为,这次约会才是我与仇痕爱情的真正开始!不过有一点我不得不说,我从此再也感觉不到当初爱情的滋味。以后的每次赴约、每次纠缠,我甚至感觉不到高潮就已经结束了。

    五

    一年以后,当b城的冬天再次到来时,父亲却意外地失业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一年前我发现父亲那样做的根源在于他有权力。我以匿名的形式向他的上级部门揭露了他腐败的点点滴滴。半年后,父亲果然被撤去副所长的职务;又是半年过去,父亲因业绩考评不及格(或许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下了岗。

    我问心无愧地对仇痕说,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我和你有了爱情,而是我不想看到我家和别人的家庭有仇恨,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家庭越来越糟糕,我也不想看到妈妈越来越可怜,我更不想看到爸爸滥用权力或伤害无辜

    这些都不重要了。仇痕说,重要是你爸下岗了,你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六

    父亲果然与外面的女人断绝了纠葛。其实是那些女人沾不上利益再也不愿与他有纠葛。

    然而母亲与父亲的关系并没有改善,先是母亲不依不饶恶语相讽,然后是父亲没有了收入,家里经济很快紧张起来。姐姐才读大二,两个妹妹分别要考高中和初中,我的那点工资连家里吃饭都解决不了。过惯了富裕生活的母亲一下子慌了,开始了与父亲另一个主题的争吵。

    春节刚过,母亲就不停地唠叨父亲去整钱(方言),父亲说我都这样了还到哪里去整钱?母亲说我不管,三个女子一开学就得一大笔钱,你赶快去整?然后两人大吵起来,但这次父亲没有打母亲,而是将别人送他的一瓶茅台摔在地上,出去了。

    母亲沉默了良久,拉我到炕边:二妞,是不是你干的?

    我只是想让他失去权力,没想让他丢掉工作——我先是沉默,然后刚开口话就被打断。母亲唰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这日子怎么过?都是你糟蹋了咱这个家

    那年农历正月初五,是我和仇痕在新的一年第一次约会,也是我们在雪塬上的最后一次野合。红房子里的柴火很旺,但我却感到一种逼人的寒冷。仇痕很快达到了高潮,然后小心翼翼地帮我穿衣服。

    未了,仇痕说:西兰,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对你说。

    我也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你说。我沉重地说。

    你先说。仇痕说。我说,还是你先说。

    仇痕说,我想对你说的事情是我想跟你结婚。

    我说,我想对你说的事情是我想跟你分手。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仇痕像石雕一般愣了很久才回过神,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是。我要去挣钱!我说,我要去南方,我给广东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她告诉我那里的钱很好挣,尤其是像我这样漂亮的女子。

    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仇痕说,你不知道,她们说的钱都不干净。我勉强笑笑说:西兰管不了那么多,西兰只想挣钱,西兰是生长在南方的一种菜花。

    无论仇痕怎么劝说,我只重复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