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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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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牲畜屠宰点的工作虽然不像东街市场接触的人那么复杂,也不像霁月想象的那么简单。霁月每天除了负责屠宰点上的牲畜检疫、还必须在每天上班之前去走访几家零散的屠宰户——为他们家中待宰的牲畜进行宰前检疫。另外就是负责大牲畜交易市场的检疫工作。

    在屠宰点工作的人员除了霁月,还有一名新调来的女管理员金敏,她主要负责管理屠宰工的日常工作。

    每天工作的时候霁月最怕见到的还是那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般的屠杀场面,幸亏有金姐天天陪伴着她为她长胆。有了第一次看宰牛的恐怖经历,她尽可能不在他们宰牛的时候进入屠宰间去检疫。尽管如此她还是依然经常撞见那种血淋淋的屠杀场面,因为屠宰的时间是不定时的,而检疫工作也是随时进行的。每次进入那个血腥扑鼻、牛尸遍地、血水尽流、骨肉密布的屠宰间里,天生洁癖的霁月都得努力适应一阵子。也就是说最让霁月难以忍受的就是屠宰点的工作环境了。除了屠宰车间那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工作环境以外,其他地方的环境也强不了多少。

    刚开业的时候由于有站长监督,这家屠宰户与屠宰工们还把卫生搞的井然有序。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因为都忙着宰牛、剥牛肉、卖牛肉,就根本顾不上搞卫生了。性格开朗随和的金敏虽然也经常督促那四名屠宰工的场地消毒和屠宰点的卫生工作,然而面对那几个名终日拉里邋遢、嬉皮笑脸,连自己卫生都不管不顾的年轻小伙子,她也是无能为力。就这样不消几天的工夫那个不很宽敞的屠宰点就变的一片狼藉。尤其是那家屠宰户终日都在沸腾的煮牛肉的锅里所散发出来的那股腥膻味更是让人不堪忍受。那真是牛皮遍地、牛骨如山、腥臭扑鼻在那个偌大的屠宰点里只有供夏霁月和金敏临时办公休息的办公室的卫生环境算是最好的了。一个洁净清纯的青春少女整天置身于这样的工作环境里,她的心情便是可想而知了,霁月原本悲凉凄漠的心境变的愈加的荒凉凄惶了。幸好有活泼开朗、风趣幽默的金敏朝夕相伴,工作之余她们可以在一起打打毛衣说说笑话,唠唠家常打发那漫长而枯燥的工作时光。

    那是一个乌云密布闷热异常的午后,空气中透漏着几丝凄迷和忧伤,当霁月和金敏刚刚来到屠宰点的时候,豆大的雨点便急剧而下。雨,疾疾促促的下着,给人带来几许烦躁和不安“金姐,你带雨伞了吗?”她们闲聊了一会霁月看了看雨并没有停的意思就问“我没带,我从家里走的时候天还没阴呢。”

    “那怎么办,即没有带雨伞,也没有穿雨鞋路又这么难走,一会我怎么去屠宰车间检疫啊?”霁月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我有办法,你等我喊他们一个来背你过去,我一说让他们来背你他们四个还不得打破了脑袋呀,我看到时候非出人命不可,呵呵”金敏边说边咯咯的笑了起来。

    “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最讨厌你这不知愁的劲了。”

    “这样不行我还有一个办法,我叫他们一个过来你把检疫工具交给他们,让他们替你检了不就完了吗?”

    “那怎么行,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再说就算不出问题,以后他们如果要把事情说了出去让站长知道了,我的工作还想不想干了。”

    “啧、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唉!这雨看来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没有办法我就这样去吧。”霁月望着雨急风骤的窗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

    “那可不行,还是披上你的白大褂吧,当心让雨淋湿了感冒。”

    “好吧,你等着我,等干完了活回来咱们玩扑克。”霁月说完就拿起检疫工具,披上大褂,挽起裤腿推开门向屠宰车间走去。

    “哎哟!我的妈呀”霁月刚推开了房门只迈出一步便惊叫了一声掉头跑了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金敏一看霁月那魂飞魄散的样子急忙追问。

    “金姐不好了,你快看满院子都是蛆。金敏趴门一看只见门外的雨地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蛆虫,原来这些寄生在院子里堆放着的那堆骨头里面的蛆虫经大雨这一冲击便爬满了一地。这时候她们才发现屋子里也爬进来不少,只是她们刚才没有注意而已。这个意想不到的状况把霁月吓得花容失色,干呕不止可是那些蛆虫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害怕而停止爬行。而且,大有一举占据这个办公室的气势。“你可太娇气,可真是个小姐身子丫鬟命。”还是比霁月大四五岁的金敏有胆识,大有临危险不惧的气概,一边拿笤帚往外清扫着那些源源不断的爬进屋来的蛆虫,一边取笑着霁月。

    “那么多你能扫得过来吗?等天晴了你还是让他们赶快把那堆牛骨头处理了吧,不然的话等下次下雨的时候我们还不得让这些大蛆给吃了呀?你这个管理员也应该行使点职权、拿出点威力了。”霁月十分沮丧地坐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怎么样吓破胆了吧?这会再不敢逞强去检疫了吧?我看还是让他们来背你过去算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就是让他们背你一百个来回他们也愿意,嘻嘻”金敏看着面色苍白的霁月又闹开了。“少来了,谁说我不敢去,我就是上刀上下火海也不会让那些臭男人碰我一下子的。”金敏的一句玩笑话激起了霁月心中对男人的无限愤恨。说完她再度披上大褂毅然决然的踏着遍地的蛆虫向屠宰间走去。

    那天晚上因淋雨感冒发烧的霁月噩梦里又增添了新的内容,那就是她在风雨中踬跌而行的时候一堆堆堆积如山的白骨挡住了她的去路。随即一片疾疾蠕动的蛆虫向她纷纷爬来,顷刻间遍爬满了她的周围、遍布了她的周身。“蛆!蛆!”当她连连喊蛆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的时候只感到自己周身的汗毛都随之竖立了起来,伴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霁月不禁再一次连连干呕了起来

    天亮以后,被噩梦纠缠得筋疲力尽头痛欲裂的霁月,朦胧之中听到了二姐和妈妈的对话。“妈我告诉你一件事呀,我最近发现小月经常地做噩梦说梦话,而且我还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不信你来闻闻。”二荷还以为霁月没有醒呢,就拉着妈妈的手让她来闻一闻睡在炕上的霁月身上的味道,妈妈俯下身在霁月的头上用鼻子嗅了嗅:“恩、是有一股怪味,好象是烀牛肉的味道,又不全是,一定是她在屠宰点传上的,以后你告诉她经常洗洗澡、换换衣服吧。这么大个丫头整天弄得一身怪味这可如何是好啊?这还能找到对象了吗?”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的霁月心中暗想,妈你老人家那里知道女儿如今不仅是浑身怪味而且都快浑身是蛆了,找对象那也是下一背子的事了。想到这里霁月心中不由得感到万分酸楚,不禁黯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