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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烟花之普宁今夜请将我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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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以为遗忘就可以代替想念。

    我以为伤痛就可以代替快乐。

    我以为离去就可以代替伤害。

    错误的答案,灯笼易碎,恩宠难回。

    2

    我叫槟子来自南方,父亲早世,母亲疯了,因此我很早就习惯流浪的生活,最后选择来到了普宁停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普宁,大概这个地方有我喜欢的霓虹灯。

    在没有来普宁之前他听他的一个玩伴颜落说,普宁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但是那里有火辣辣的太阳和大大的海风,在太阳和海风下行走,人会忘记很多的烦恼和不开心。

    我相信了这个朋友的话,于是决定离开四川去普宁生活,当我走的那一天,我的玩伴在我的面前笑容满面地吞下了十粒安定,她说她累了,不能陪同我行走了。

    3

    来到普宁的日子里面,我没有找任何工作,我知道我不适合工作的,不适合和人交往的,每天出门唯一的事情就是买很多的可乐和泡面,然后带回出租的小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写自己的文字。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才会给予我更多的安慰,曾经也把这样平淡的生活当成上天给予我的恩赐。

    4

    每天都会在很晚的时候睡觉,当我躺在床上把双眼紧紧的闭上时,我能感觉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到我黑暗而潮湿的房间,天亮说晚安。

    以前睡觉的时候都会对颜落说:“晚安”但是颜落已经去世了,所以这句话也跟着她的离开而消失,其实自己知道这个习惯还是保留在我心底的,只是自己再也找不到人说而已。

    5

    邱是这边认识的第一朋友,他是一个干净得要命的男子,所有吸烟,喝酒这些不良嗜好他都没有。还记得第一次他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对我问好,并且很礼貌地对我说:“先生,你的钱包掉了。”

    钱包里面没有什么钱,但是有我最珍贵的东西,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她就是死去的颜落。当时我很慌张地从地上拾起来,然后抬起头想感谢他。却发觉他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我,并且面带微笑。

    6

    他说我像他以前最好的朋友,所以经常会注意我的行踪,到最后都能掌握了,他知道我每周二的晚上会去买可乐和啤酒,周六会去买泡面和一些日常必须用品,还知道我喜欢薄荷型的香水。

    我请他吃饭,用此来感谢他的提醒,如果没有他我会丢失我人生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丢了它就丢了我人生的所有。

    邱笑着蹩嘴,然后要求我把相片给她看。

    他拿着照片问我,是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回答他,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重新提起的必要。

    吃完饭邱要求去走路,他说这是他喜欢的一种方式,他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大把大把寂寞的时间。

    我问他女朋友在什么地方?他跑在前面大声说:“我女朋友很能干的,她在普宁最出名的酒吧唱歌”我从邱喜悦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出他很爱她,爱到自己的骨髓里面,或者这才叫刻苦铭心吧!

    7

    房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清扫了,满屋子里面到处可以看见水迹和蟑螂。学会吸烟,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都会吸烟,即使有的时候吸烟会把自己呛到流泪。但是还是需要这样的方式,没有人更懂自己的需要。

    生活如此的冷漠,自己依然要痛苦的生活。

    早上的时候想喝水,却发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我知道我又要开始发烧了,这好象成了一个周期性的东西,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莫名其妙的消失。我把被子裹在身上,然后沉沉的睡去,在梦里面,我看见一个女人在和一个男人撕打,男人拖着女人的头发,然后拼命的往阳台上拉,自己清晰地听见女人刺耳的尖叫和咒骂。到最后俩个人大概都累了,男人坐在地上抚摩女人脸上的血迹,然后把头低下对着女人说:“是你们把我毁了,你要记得是你们,如果不是你和孩子,我早就离开这个地方,到大城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女人不说话,而是呆呆的躺在那里,过不了几分钟,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然后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走到角落里面把一个在角落里面发抖的小男孩,像抓小鸡一样抓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口里直骂:“你在个债,我讨厌你”

    8

    有人敲门,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敲打自己的门,我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又重重的摔下去,反复做这样的动作,然后发觉自己的胳膊都被摔青了,但是自己依然要去开门,因为自己知道自己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希望去寻找自己的温暖。

    邱带来了他的女朋友苏来看我,苏一进屋子就没有怎么说过话,而是拼命地收拾房间。我挤出一个笑容给邱,然后问他,怎么想起到这个地方来看我了。邱笑了笑,然后拿出我哪天给他写的地址在我眼前晃动。我用手挡开,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他把手上的纸条再次收好,并且还在荷包上拍了几下,害怕丢了一样。然后才说:“因为昨天没有看见你来买可乐,所以就知道你出事情了,本来最坏的打算是你离开了普宁这座城市,结果还好,我还能在这个地方看见你”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摸摸邱的头说:“难为你了,我是一个经常生病的人,这些我都习惯了”

    不一会儿苏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脸上全是灰尘,并且还用手不停地擦汗。

    苏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有着精致的面容和一双明媚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细细的,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精致而朴素的女子。

    苏叫我槟子,然后说我这个名字很特别,邱给我自己说的时候,自己既然一下就记得了,我人是很笨的哟。

    我看着邱微笑不语,我知道这个女子是邱的幸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就是因为这样的恩赐,他们才可以在很多名利的追逐下,相随到现在。

    9

    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病好得很快,于是答应苏,周末去她驻唱的酒吧听歌,虽然自己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但是为了感激他们的好,我也就答应了下来。

    去酒吧的时候,苏还没有上场,台上唱歌的是一个男人,他正在台上撕心裂肺地唱一首情歌,台下一片欢腾,有人还在往台上扔水果皮。我和邱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然后一人点了一杯酒。

    服务员把酒上拿来,邱一饮而尽,我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说:“何必呢?”

    邱把头转向窗外,然后用手抹去脸上的东西,我知道他哭了,但是我没有安慰他,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单单安慰就足够的,这就是寂寞和无奈。

    苏上台了,她穿着暴露,她的出现迷离了整个台下的男人,她对他们微笑,然后用几乎放肆的方式来调戏台下的男人,我知道这是她生存的唯一方式,对于一个文化很低和没有生存技巧的女人来说,有的时候只能选择卑微的生活。

    邱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有很多人走过,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沉默,有的在低语。

    我喝了一口酒,然后轻轻地咳嗽。邱转过头,问我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吗?

    我对他微笑,然后问他爱苏吗?邱在我的对面很诚恳的点头,当时的样子虔诚得像一个小孩子。

    我说,如果你爱她,就带她离开这个环境,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邱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次他没有回避我,而是很坦诚的看着我,我知道在我面前,他是没有必要伪装的,因为我们都把对方当成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了。

    邱说:“槟子,我很痛苦,我没有能力让她彻底爱上我,真的,我觉得有的时候在她面前我是自卑的”

    我说:“是因为你是营业员的缘故吗?”邱摇摇头说:“是因为我们不是同一轨迹的原因”

    酒吧里面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苏披着火红的头发跑向我,然后在我面前大声叫我槟子。我看看一旁落寞的邱,然后对她微笑。

    10

    苏叫我去爬山,我说叫上邱吧!于是苏跟在我后面,一前一后向邱工作的便利店走去。

    邱正在忙,他看看苏,然后问她最近怎么样?苏点点头,把头转开。

    苏和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邱告诉我,苏现在很忙,在普宁她是最受欢迎的歌手,因此活动特别的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而苏告诉我,自己这一段时间都在家里面待,自己已经把酒吧里面唱歌的工作给辞退了。

    谁在撒谎,谁欺骗了谁。

    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现在走不开,叫我跟苏俩个人去也可以。

    我说:“邱,跟我去吧,没有你,我的内心是不安稳的”

    邱摇了摇头,然后对苏微笑,转身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11

    七月的普宁到处尘土飞扬,离开城市到了乡村的时候,你会发觉自己内心变地无比的纯净和温暖。

    苏是本地人,对这边的习俗了如指掌。在经过一座寺庙的时候,苏问我要不要进去拜拜,它说这边拜神是很灵的。于是我点头说好!

    曾经总是在幻想自己有多少的钱,因为有了钱我就可以到我想到的地方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到了普宁过后,特别是认识邱和苏过后,自己的观点改变很多。我很虔诚地跪在神像面前,然后内心默默地说:“神呀!请你保佑邱快乐健康,保佑苏能够好好的爱他。保佑自己的内心更加的清澈和纯净一点”

    苏在我旁边一直看着我,我睁开眼睛,看着满眼发光的苏,然后叫她许愿。

    苏在我旁边跪下,双手合并说“神呀,你可知道我爱他”苏说完就转身亲吻我的额头。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感觉嘴巴发苦,内心苍白无力,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是她的劫难。

    12

    男子终于因为终日处在郁闷的状态当中,在五十岁生日哪天,他选择用一根粗大的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在他的棺材面前哭泣,然后转身看着孩子说:“槟子,你可知道,我爱他,即使他不爱我,爱上他就是我的劫难”

    那个女子在小孩大学毕业的那一年疯掉了,槟子把她送进疯人院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她在长长的黑色头发戴了一朵白色的雏菊,然后紧紧地抓着自己儿子的手说:“我爱他,可是他却因为自己是知青而高高在上,他说他本来是可以回成都的,可是因为和我结了婚,然后生下你,自己才没有办法逃离农村,可是我真的爱他,爱他就是我的劫难。”

    当槟子办好一切手续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见女人在屋子里面,大吼大叫,然后哭泣。槟子转身对疯人院的院长说:“院长,你给他想要的东西吧,我会每个月在普宁给你打钱的”

    在普宁他写了很多文字,然后邮到一些杂志去,由于风格独特,很快,他就有了很多的收入,于是他把所有的钱都打回去,因为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一个疯女人在等待他的拯救,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从此她也明白世界上的爱情都是疼痛的。于是她对苏说:“对不起,我不能爱你,因为我不会相信爱情的”

    苏吃惊的看这他,然后说:“那死去的颜落呢?”他说:“她是大学同学,她对我好,可是我不爱她,但是她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们一直在一起”

    13

    我曾高高地站在生活的云端之上俯视我曾经走过的路,曾经经历过的人和已经开始远离我的青春。一遍一遍,每次都感觉内心流离失所,一直到泪流满面。有的时候我一直在问自己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结果总是感觉嘴巴发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发现很多东西反复去思考似乎索然无味,因此让我不敢再次咀嚼。

    又开始过以前一个人的生活,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写东西。有些时候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苏和邱,每次都在想他们到底过得怎么样,一月的时间里,他们是否和我一样在想念对方。

    可乐已经喝完了,现在都处于失眠的状态,以前的安眠药全被邱收起来了,他说安眠药不可以治疗内心的伤疤的。

    晚上一个人要走很远的路才能买到可乐,本来几步路就可以到邱供职的便利店买的,但是总会莫名其妙的逃避他。

    夜晚的普宁到处灯火辉煌,一派繁华的景象。夜晚欲望的潮流在普宁的各个角落涌动,裸露香肩的女人依然是成都最出名的风景线,她们在夜晚的普宁显现得特别的迷离。

    14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刚要打开门,却发觉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缩在我的门口,我看着这个熟悉的人,然后感觉心里酸酸的。

    邱揉揉眼睛,然后对我微笑,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我问他怎么想起来看我了。他说我想你。

    我摸摸他的头发,然后给他一罐可乐。

    我们靠肩坐在门口,然后喝可乐,喜欢喝可乐的时候发出的声响,用这样的方式来打破沉默的空间。我们俩个总会莫名其妙的发笑,俩个人都是孩子,孩子与孩子之间是没有障碍的

    到五点的时候,我叫他快点回家休息一下,在过几个小时还要上班,他揉揉眼睛看着我,然后对我说:“槟子,我求你,你爱苏吧!”

    我看着邱,然后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默默地打开门,准备进去,邱在旁边轻轻地拉着我的衣服说:“槟子,我求你,你爱苏吧”!

    我嘴巴张了几下,但是感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15

    我答应了邱的要求,三个人的世界有太多的磨难,于是就放弃一些,牺牲一些,然后才能彼此安慰。

    苏在我面前旋转,然后问我婚纱好不好看,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快到除夕了吧!我来普宁哪天也是除夕,现在算算已经几个年头了。

    晚上苏睡在我旁边,睡得特别的安稳,她睡觉的样子特别像个小孩子,她总是把嘴巴翘起来,然后面带微笑。我知道她是幸福的,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在这个地方第一次给我微笑的邱。他已经和我们失去了联系,现在每天依然会去便利店买可乐,只是场景和以前不一样了,少了一个人对我微笑。

    我问苏,如果邱这一辈子都消失了,我们心会安稳吗?苏开始沉默,然后眼泪汪汪的走开,即使她不爱邱,但是她喜欢他这个男子。

    喜欢和爱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16

    我和苏的婚礼定在除夕哪天,其实婚礼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仪式,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朋友和亲人的,唯一的两个人一个疯了,一个消失了,他们都无缘于我的人生大事。

    结婚哪天,我在桌子上放了三个酒杯,两杯是我和苏的,一杯是邱的,在我们心里面,他就是我们家人一样。

    正准备喝交杯酒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我和苏都在对望,然后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我们心里面都在期盼一个人,其实我们知道除了他,也没有什么人知道这房间里面住的是谁,自然不会有人来敲门的。

    失望了,敲门的是一个房东,他手里面拿着一个纸袋,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些相片,相片上是我们熟悉的邱。

    邱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和苏都没有把信看完,然后抱头痛哭,谁都无法预感邱会得绝症,并且在几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把所以的照片撕掉,然后撒在房间里面,让他能够感受到我们的存在,这样他才不会感到寂寞。

    我把酒杯拿起来,和苏含泪喝下,然后起身收拾我的东西,苏在我的背后大声叫起来,声音是那样的苍白和残酷。

    17

    几年前同样的时候,我拿着自己的简单行李来到了普宁,几年后,我用同样的方式向普宁告别,来去的心态都是一样的,只是在普宁的这几年里面得到一些东西,失去了一些东西,记得了一些东西,忘记了一些东西。

    当我坐在车上,看着曾经熟悉的城市在我的眼前慢慢消失的时候,自己开始泪流满面。于是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对自己说一句:“普宁,今夜,请将我遗忘”

    后记

    故事终于写完了,来普宁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写写这个城市里面的故事,我觉得这样对于我来说,这段生活才是有意义的。

    从开始写文章,每一篇小说都会写很长的时间,可是这个故事却写了几个小时,我知道这个故事是粗糙的,但是我喜欢这个故事。当我把故事写好,给我编辑看的时候,编辑发火了,他说你怎么又回到以前的风格了,现在这样的文章不值钱了。

    其实写这文章很简单,只是想自己为自己证实一个事情“爱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