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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捣

作者:就是一俗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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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蒸出来了,白白的挺好看,可是闻着有一股酵母的酸臭味,虽然味不太浓,可是学生吃了仍是皱眉头,说馒头怎么这么酸啊,连牙都快酸倒了。

    王大力知道自己上了穆心槐的当,可是又不能说什么,人家事先说了不太会使碱。白天上班,王大力问其他厨工,蒸馒头发面碱放多少时,大家互相瞅瞅都缄默无语,谁也不说用碱多少,都说看发面发的怎样,才决定使碱多少,上次使碱少了,下次再多使碱就是了。没有一个人准确地说出碱的分量,这也是个绝活,不外传。

    王大力心里好笑,没有鸡蛋我还做不了槽子糕了,不问你,下次我多用碱,还怕馒头酸?

    第二次又轮到王大力早班时,王大力往和的面里下了八代碱化的碱水,碱水揉面里,酵母的酸臭味顿时没了,可是却闻到一股碱味。

    “怎么碱味那么冲,是不是使碱使多了?”王大力问。

    穆心槐笑笑说:“没事,馒头一蒸熟,碱味就没了。”可是馒头一蒸熟,把蒸笼盖打开,王大力立时目瞪口呆,馒头都不是白色的了,变成黄馒头了,而且黄馒头还不是均匀的黄,是深浅不同的黄,在馒头上时一块一缕的黄,简直像个没熟的花南瓜,只是个头小,咬一口,还有点苦。

    “这馒头怎么给学生吃啊?”王大力着了急。

    “头一锅蒸就蒸了,剩下的面先不要蒸,跑跑碱!把蒸熟的馒头先别出屉,往里面放个碗,里面倒上半碗醋,再蒸会,碱就会显得少些。”穆心槐边说边找碗倒醋,又蒸了十来分钟,打开锅盖一看,黄馒头果然白了些,碱味也小了,吃嘴里也不太苦了。

    早上开饭,学生拿着黄馒头说:“昨天馒头酸,今天馒头又有碱味,如果昨天馒头没消化还在胃里,今天馒头再吃进去肯定能酸碱中和,不会有什么怪味。”说的王大力很不好意思。

    上班了,王大力把馒头使碱多了的事告诉副班长刘玉凤,刘玉凤说:“发面使碱这事,咱食堂是自己会了不告人的,这也算一个人的本事,都告人了,你自己没绝活,你怎么在食堂立足啊。

    你是管理员,我告诉你吧,一般发面情况下,一袋面差不多五十斤,使两袋碱也就是四两碱,面发的大了,比四两碱多些,面没大发起来,比四两碱少些,一般控制的都是这个量,天热多些,天凉少些。那你可别说我告诉你的,别的厨工知道我告诉你,会埋怨我的。”

    “不会说的,谢谢你啊!可是那使多了碱的面又该怎么办?”王大力问。

    “那好办,使多了碱,再往里加水加干面,面加多了,碱自然就降下来了。”刘玉凤边说边挽起胳膊把面放到和面机里加上水,又加了一袋面,启动开关,和面机转了起来。果然重新和出的面,蒸出的馒头是白色的,也没酸味和碱味。

    王大力正为蒸出好馒头而高兴,赵书记把他叫了去说:“听人反映你这两天蒸出的馒头不是酸的,就是泛碱黄的,你要把学生伙食质量的关把好,千万不要出什么漏子。”

    王大力便把蒸馒头使碱经过讲了一遍。赵书记静静地听他讲完,点点头说:“学生伙食可是个大问题,千万不要出错啊。”

    王大力和季平往三轮车上装着粮食,从粮店往学校食堂已经拉了两三轮车,还没拉完,他们正在装第三车。

    白面还好说,五十斤一袋,虽说容易弄一身面粉,终究一袋只有五十斤,一个人一抱便能从粮店屋里报到门外的三轮车上。

    大米就不行了,一麻袋就重一百**十斤,一个人抱不动,只得王大力和季平两人一人揪住麻袋两个角往出抬,而吃的油就更不好往回弄了,都是三百斤一大桶的油,要粮店的售货员帮忙才能抬到三轮车上。

    食堂离粮店不太远,一里多地,学校食堂一星期最少也要买一回粮,买粮有一辆平板三轮,买粮时间都是上班时,其他厨工都有自己的工作,买粮自然是王大力和班长季平了。

    王大力个头高些,也壮实些,季平低些,也瘦些,但是季平虽瘦,浑身却不少肌肉,往车上装粮食,往食堂卸粮食,一点也不比王大力逊色,抱起五十斤的面袋,一口气往车上装个十来袋,大气也不怎么喘,和王大力一人一头抬一百**十斤的大米,也没见他失过手。

    王大力正为季平的能干心中暗自赞叹时,突然见季平弯下腰说:“大力啊,我不行了,我腰刚才抬麻袋时扭了,不能干了,我回去让别人来和你一起装粮食吧。”说完,也没待王大力发话,弯着腰便回学校了。

    车刚装了一半,王大力一人又抬不动,一百**十斤重的麻袋,只得坐在三轮车上等,等了好半天才见到刘玉凤来了。“怎么你来了,男的呢?”王大力大感意外,问。

    “他们都嫌买粮装车累,都不愿意来,我便来了。”刘玉凤说。

    “抬麻袋你抬的动?”

    “试试吧?”刘玉凤说完,便和王大力合力抬装大米的麻袋,王大力本以为这食堂女将抬不动麻袋,可是刘玉凤一咬牙使劲,也把几麻袋大米和王大力一起装上了三轮车。“王师傅,装车累吧?”

    “不轻。”

    “你说你在服务公司多好,为什么非要来食堂?”刘玉凤问。

    “领导让来,我不来行么?”王大力说。

    “咱们食堂可不是个好地方。”装完车,刘玉凤瞭了瞭周围没人,低声说。

    “为什么?”

    “季平在食堂当班长以来,和食堂穆心槐俩人关系最好,食堂的事只要季平一使眼色,穆心槐肯定替他冲锋陷阵,在食堂好几任管理员都呆不住,都被他挤跑了,厨工也惹不起他,他们俩野着呢,三句话说不对,便对女厨工瞪眼,骂人,女厨工一般都不敢惹他们。管理员如果不顺着他们的意思办事,他们便使坏,让管理员在厨房干不成,没一两年便被调走。”

    “他们都使什么坏主意?”王大力问。

    “这个不能说,都是我瞎猜的。”

    “领导没察觉?”

    “领导有察觉又能怎么办,学校有本事的老师谁到食堂领导一帮子粗声俗语的厨工干活啊,没本事的到食堂又镇不住。

    食堂别以为只是给学生做饭,第一,你得到钟点让学生吃上饭,第二,饭菜不能中毒,第三,饭菜要干净,第四,饭菜口味也要好吃,第五,食堂卫生要干净,第六,对待师生要和气,礼貌卖饭,第七,经济合算,既能让学生吃饱吃好,又不能亏本。

    这里面的事多了,刚来一年半载的管理员哪能懂这些,就是脑瓜灵,一时懂这些,他能支使的动这些厨工吗?这些厨工都是正式工,你管理员让他干活,他只要干了,就算上班了,干好干坏干多干少,你一个管理员能开除的了他吗?

    说轻了,他点头哼一声,算是给你面子,干活注意点,说重了,理也不理你了,该怎么干,照旧怎么干,说俗了,就是鸟也不鸟你,你能怎么着,你扣他奖金,学校根本就没有奖金,你扣他工资,管理员根本就没权利,如果碰上个刺头,今天又赶上在家和他老婆吵了架,你的话又说重了些,他扯着脸和你吵你也奈何不了他。”

    王大力听到此,不禁说:“不会把他调出食堂,换个厨工?”

    “王管理员,你刚来学校,还不知道学生食堂的厨工干学校最累的活,谁愿意来啊。烧暖气的,冬天烧暖气,夏天能歇。服务公司,有东西时忙,没东西发时可以下棋。看宿舍的,整天坐着,一两个小时才查一次房间。烧茶炉的,上午烧一炉开水,下午烧一炉开水,一炉开水只需一小时便烧开。烧澡堂的,一个礼拜只烧两天。

    学校哪个工作也比厨工舒服,别的岗位不愿来食堂,食堂厨工往外打发,哪个岗位都不要,厨工都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有什么辙。”刘玉凤说。

    “咱们食堂不会请几个临时工?”

    “请临时工,事业单位不允许,工资也没地方开。”刘玉凤说。

    上午十一点,菜便开炒了,一个土豆烧牛肉,一个肉沫熬豆腐,一个鸡蛋西红柿,一个烧茄子,一个素土豆丝,一个炒油菜,一个西红柿熬菜花,七大铝盆菜陆续炒完,端到食堂卖饭的大厅里。

    “今天卖饭,主食组的卖主食,副食组的卖菜。”王大力吩咐道。

    “我今天也给学生发菜吧。”季平说,王大力点点头。

    中午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如lang潮一般挤进食堂大厅,排成几个队开始打饭菜。食堂的饭票是分几两的,食堂的菜票是一个只印有日期盖有公章的票,一个票打一份菜,学生自己选择打哪个菜,选择打土豆烧牛肉的在土豆烧牛肉的大铝盆前排队,选择吃肉沫熬豆腐的,在装有肉沫豆腐的盆前排队,学生之所以排队拥挤,是因为都想挤到他们喜欢吃的菜那一队,也就是菜里肉多的那一队,来得晚的,菜里肉多的菜卖完了,他们便只能吃素一些的菜了。

    所以,分发肉多的菜时,份量控制的相应的要少些。发菜,一般都用一个长把大铁勺,一勺半斤左右,盛水可以份量差不多,只要装满份量不流出来,盛菜便不尽然了,一平勺是一勺,高出勺一点也是一勺,高出勺一倍也是一勺。

    一般发菜也就是一个菜票发一平勺略高点,可是王大力却见到,季平给学生舀菜时,每勺舀的都比其他厨工舀的多,恰他又在发土豆烧牛肉“啪”的一下,学生递过来的铝饭盒,一勺大冒尖,扣到学生饭盒里,一饭盒都快装满了。

    男学生见他给的多,端着他发的菜偷偷捂着嘴笑了,女生个头大些的,也笑意涟涟,只是一个小个头又瘦的女生,见把自己的饭盒盛满的都往下掉土豆块了,忙说:“师傅,您给的太多了,我吃不了这么多,菜就把饭盒装满了,饭我装哪啊?”

    李平笑容可掬地说:“菜吃饱了,还吃什么饭啊。”逗得周围的学生都乐了。

    王大力正在赞叹季平对学生的态度很热情时,扭头又看到穆心槐在给学生盛肉末豆腐,也是一大勺一大勺子的盛,比其他厨工给学生盛的菜份量也多,心里不禁产生疑惑,便悄悄来到刘玉凤身边说:“你瞧季平和穆心槐是不是给学生舀菜舀的太多了,咱们炒的菜够吗?”

    “够呛,咱们都是订量做的菜,他们俩手这一大方,后来的学生怕没菜了,我回厨房切两筐圆白菜,如果最后来的学生没菜了,咱们来个肉沫炒圆白菜。”刘玉凤说完便回厨房。

    菜卖到最后,果然几大盆菜豆已卖完,王大力一看,还有二三十名学生没有吃饭,看着空空的菜盆,皱着眉头发愁。

    王大力急回厨房,对刘玉凤点点头,刘玉凤拉起炉底吹风机,往大锅里倒上油,把肉沫往锅里一倒,铲子一扒拉,肉沫变色,八成熟时,把切好的圆白菜倒进锅中,七上八下,来回搅动,热锅热油,熟肉沫,大火大锅,几分钟锅里的圆白菜便见熟色,再倒上酱油,撒上盐,淋上花椒油,噼啪又炒了一会儿,齐活,一大锅肉沫圆白菜便炒熟了,满屋弥漫着炒菜的香味,不到十分钟王大力把一大盆炒熟的菜端进卖饭的大厅,只听见季平正对着打饭的学生说:“你们别着急吗,再过半小时菜就熟了。”

    一个男同学说:“再过半小时,就快一点了,我们还上不上下午课?”

    “那你可以省一顿吗,不用吃中午饭。”穆心槐冷语道。

    王大力见状忙道:“菜来了!菜来了!”

    王大力知道季平和穆心槐在和自己作对,是想着办法把自己挤出去,他们好重新统治食堂。可是自己是领导派来的,自己想离开食堂干别的工作,领导也不同意啊,于是,只得处处防着他俩,生怕他们再给生出什么事来。

    一天在洗土豆的时候,学校吃吃饭人多,土豆一洗就是五六筐,这么多土豆怎么洗呢,倒在两米长的水池子里,用剪短了的牛竹扫把,泡在水里来回的扫,洗一遍,把脏水放掉,再洗一遍,再把脏水放掉,洗三遍后,穆心槐就把土豆放到菜板上切。

    “干净么?”王大力捡起洗过的土豆看,表面还干净,可是土豆表面的凹凹里,有的地方还有泥土,用手指一抠,还能抠出。“这不行,学生吃了会牙碜,而且有这么多泥,也不卫生啊?”王大力说。

    “咱们洗土豆,一般都是三四遍,土豆,土豆,没有土能叫土豆吗,咱们食堂吃土豆又不削皮,能刷三四遍就行了,切土豆时,用菜刀把带土的地方剜下去就行了。”穆心槐说。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又不是北京饭店,学生又不是国家领导人和外国来宾,有的吃就行了,何况咱们食堂就这么点人干活,每个土豆都洗那么干净,干的过来吗?”班长季平说道。

    “咱们食堂是为学生做饭的,咱们自己吃带泥的土豆吗,你不愿意干,我来刷!”王大力接过穆心槐的扫把,用力地刷起了土豆,又刷了四五遍,刷土豆的水清凌凌了,土豆也黄澄澄干干净净,王大力才让厨工们切土豆。

    切土豆有几种切法,一种是土豆块,也就是滚刀块,切一刀把土豆转一下,再切一刀,把土豆转一下,一个土豆切个五六刀就可以,一种是切土豆片,是把土豆一片片地切,比滚刀块要费工。

    土豆片分薄片和厚片,薄片切的和一分硬币薄厚,是薄土豆片,切的油两三个硬币落起来般厚,叫厚片,大食堂一般都切厚片,或把厚片再切成土豆条,炒着吃,熬着吃,炖着吃都行,薄片比厚片费工,一个厚片要顶两三片薄片。

    所以切一刀厚片,再切两三刀才能变成薄片,而薄片又能切土豆丝,土豆丝比土豆条又要费工费时。季平是班长,,王大力洗完土豆后,季平除让主食组的人做主食外,副食组的五六个人,他便让切土豆丝,土豆丝费时费力又不出货,五六个人切了一个小时,也只切了两铝盆。

    王大力一看,这种切法不行,中午饭不可能两三盆土豆丝就可以够的,于是琢磨出,这是季平在玩坏,在耗时间,让厨工都耗在切土豆丝上,没时间准备其他菜,一开饭,菜没准备好,让自己这个管理员抓瞎,于是说:“留两个人切土豆丝,其余的几个人准备茄子,黄瓜,大白菜和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