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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人物的人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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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社会底层的人,总是经受着基本生存权的困扰和煎熬。他们的人生是挣扎的人生,生活是饱受种种折磨甚至是屈辱的生活。在这方面,傅昌尧的小小说嘹亮的喷嚏,为我们观照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以及由此引发的人性变异,提供了一个集可读性与可思性于一体的文本。

    水福是乡村普通的一员,这样的普通,其实是表明他在社会最底层的乡村的最下层,是最深刻意义的平民。以乡村文化滋养的水福,是乡村传统文化和理念的代言人。对于乡村男人而言,力量是最重要的。性,又是男性力量最具说服力的标志。这种亘古不变的力量话语权,似乎是男性所必须拥有。可是我们的水福,却偏偏丧失了性的优势。从表面上看,水福是生理功能上发生了突变,导致性能力消失全无。然后,我们不得不关注一下水福性能力受创的背景。村主任手中的权力为水福平了坐牢之祸,而水福再回到家,就不能性事了。水福在此种情况下无了性能力,等于在暗示,只要掌握了权力,才能操纵性。大莲,水福的女人,在水福不行后,公开提出了挑战,看似是对自身性权利的维护,实际是对水福这样再无力量男人的绝情反叛,是对村主任的投靠。内外受敌,水福彻底被击败了。更为准确地说,水福是被村主任招安了,因为这以后,他心安理得地以出让性权力来换取生存权,甚至引以为豪。

    作品的真正力量来自于被击败后的水福的变化,或者说,这样的力量才成就了这篇作品。外在的打击,最终导致了水福人性的裂变。村主任去了水福家,水福心甘情愿地避让。村主任要与水福较劲,非要等水福回来。在门外的水福,一点也不以为村主任有什么不事,只是怪大莲不该乱说话,担心村里人看到自己在家门口说不清楚。他在为自己想脱身之法的同时,还在想法维护村主任的面子。看看吧,作为一个人,水福的灵魂已不复存在,人格已荡然无存,尊严已灰飞烟灭。水福这样的形象,呈现给我们的扭曲、变异之后的人性。我们可以对他唾弃,我们可以无情地声讨,但我们似乎不能不理解水福人性的此种变异。何此是水福如此,与水福有同样困境的底层人物,都或多或少有着这样的遭遇,有着此种的人性变异。这是物欲之于人性的强奸,是权力对人性的极度摧残。由此,我们可以领略到傅昌尧对于底层人物生存境况和人性流到的体察,这是文学平民意识给予作家的敏锐和力量。

    水福最后以“嘹亮的喷嚏”提醒了村主任,为自己和村主任摆脱了困境。这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细节。喷嚏来自于胸腔,聚气而成,但并非心中的呐喊。因而,喷嚏再嘹亮,终究是一股气流,只有信号式的声音,别无其他。这昭示着水福将继续守着自己已经变异的人性。他无力改变一切,也不愿意改变一切,留给我们的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水福的麻木,加剧了我们的震惊。但对于作家而言,他理解了水福的处境和能够继续生活下去的必需,更洞透底层人物的无奈与悲惨。从这一点上说,作家对于底层人物细致而对接的体味,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不过,作品中不加节制的叙述,对人物心理过于粗糙的刻画等方面,还显得不够成熟。

    (小小说读者,2004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