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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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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颖这几天比较烦恼,原因是在自己身边有三个比自己年龄小的科长,都提升为副处,直觉使小李感到,论工作表现、人际关系,还是群众认可度,已被提拔者好像都逊于自己。就拿认可度来说吧,去年机关唯一的先进工作者就落在了自己名下,那可不是一两个领导头脑一热,排板决定的,是全机关投票,以百分之九十八高票当选的,可是不知怎地机关屡次提职,就是没有自己的份儿,差在哪里呢,究竟怎样做,才能顺利晋升?他怎么也弄不懂原委。

    李明是今年三月份提拔的。那是单位里出了名的小老头,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七岁,可是他家在农村,爱人是从小定下的,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型,李明大学毕业后,顺利地到机关工作,爱人没考上,就留在老家农村,经营土地,每年种几亩棉花,还养了几头猪,真够他费心的,李明一有空闲就立马回到村里,帮助爱人打理地里的庄稼,做农事。机关的工作,加上土地的累赘,还有李明到机关上班,每天需往返百余里山路,蜿蜒曲折石子路,风里来雨里去的,为此,李明头发过早的花白,褶皱也渐渐地爬上了他的面容,有时,来不及收拾自己,上班时,裤脚上常沾有泥土,低头时,干涩的头发间常有草屑降落。李明今年第一个被提拔时,李颖以为,也许是领导有更好的位子留给自己,每逢大事有静气,要沉着冷静一点,不要给领导留个沉不住气的坏印象。

    刘成是六月份提拔的。这是一个纯粹的城里人,个子矮矮的,戴副眼睛,额头凹陷,天生的几道皱纹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自来的老相,偶尔和退休的老大爷们站一块,能很快融入,显不出特别来。不用化妆,就能加入老年大学的行列。还有哮喘病,年轻轻的,脊梁就弓成角度了,人倒是老实,但工作能力平平,领导怎么就想到了他呢!提拔他时,小李有些郁闷,心里的天平有些倾斜,想找领导谈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等等吧。

    龚利,是九月份提拔的。宽阔的前额光溜溜的,后脑勺的几绺头发向前甩着,难遮住中央的平地,消瘦的脸颊上,扣上八百度、瓶底样的近视镜,看人眯成道缝隙。前几天骑摩托车摔了一跤,碰折几颗门牙,作为机关工作人员,实在有些不雅,赶紧去医院镶牙,但是,医生打麻药拔牙时,问痛不痛,他说痛,连打两针麻药,都不管用,不吃麻的牙床子,镶牙是有危险的,只好作罢,他的嘴巴瘪瘪的,说话时,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只是缺少一只拐杖。

    李颖长得一表人才,是机关的大帅哥,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蛋,嫩嫩的几乎可以挤出水来,虽说已年三十,但是,与人相遇,时常问他二十几啦。加上时常坚持体育锻炼,走路的姿势富裕弹性,有一种往上跳跃、充满活力的感觉。平时一贯性格开朗,不愿与人争胜。但是连续的后来者被提拔,使他委屈得几乎到了欲泪垂的程度。那些人能力逊色尚且不说,就是工作年限的硬件条件也比不过自己,这几天,他碾转反侧,夜不能寐,实在忍不下去了,忽一日,他鼓足勇气,敲开了机关主任办公室紫色的门。

    平时一贯冷静的李颖,坐在主任的办公室的椅子上,浑身上下一点都不自在,他有些紧张,从头到脚有些湿漉漉的感觉,他词不达意,面有窘色。主任对李颖是了解的,这位年轻同志是机关的后起之秀,没有事是不随意到科室以外的地方去的,一直以来,李颖最反对串科室,对机关科室人员随意地评头品足,没事他怎能随意到主任的办公室转悠?他平时工作出了名的踏实,在机关赢得了较好口碑,当主任了解到李颖是为提职的事,有些心理失衡时,一脸的惊诧。“你,着什么急,还年轻”“年轻,主任,我可不小了。”

    “不着急,年轻人有机会。”主任耐着性子说。

    “那比我年轻的都提拔了。”李颖反问。

    “哪有的事,我是想把机关的几个年龄大的、老气横秋者先安排了,然后再考虑年轻的同志,你放心,只要好好干,年轻同志像老同志一样,一定有机会的,我们不会埋没你们。”

    “我不年轻了。”李颖说。“不年轻,比今年提拔的几位年轻吧,你看这几位,头发花白的,驼背的,牙齿脱落的,都老成什么样子啦,再不提拔他们,哪还有机会?”

    “老?他们都没我大,没有我的工作年限长。”

    “真的?”只见主任抄起电话,指示会计把机关干部的花名册拿来。主任戴上花镜,翻开花名册,挨次找到被提拔者的名字,详细看了看他们的年龄和工作年限,又和李颖做了对比。主任皱着的眉头忽然铺展开来。他一拍脑门,几乎叫出声来:“原来你都比他们大呀,你怎不早说?失误哇失误,李颖,千万不要闹情绪呀。”

    长相掩盖了年龄,怨谁呢?

    时间进入了十二月份,李颖的名字终于出现在被提拔者的名单上,顺理成章的得到了提拔。如果李颖在人们都提拔时再忍一下,不找主任反映,提拔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呢,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