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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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渐渐地平静地流淌掉,学校的生活我觉得越来越无聊。当初我拼命地没日没夜地学习,仅仅是为了远离那种单调。于是我选择了上海,一个充满了奢侈气氛的十里洋场。

    可是事与愿违。

    我是在我租的新房子里第一次见到铭乐的,我在大一结束时开始在学校外面找了个房子住,正好碰到他想把他的房子与别人合租。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光着脚穿着运动短裤站在我面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荒唐的人,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见,但起码也得穿戴整齐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没说什么转身走开坐到了电脑前面,目光炯炯的样子。我坐下来和他谈租房子的条件,他一直说好,等我说完了,我发现我占了极大的便宜,我琢磨着整个上好都没有这么廉价的房子和这么随便的主顾。

    第二天我提着我所有的东西准备进驻我刚租的房子,按完门铃,铭乐出来开门,这次他没有光着膀子,而是在外面披了件衬衫,很简单,很简单的样子。他冷冷地看着我然后说,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觉得有点尴尬,然后他笑笑便接过了我的行李。他笑的样子很好看,洁白的牙齿,简单而干净的笑容。

    我进去变开始整理我的房间,铭乐已经把所有的属于他的杂物都搬走了。这个房子有个很大的客厅却只有两个房间,当时我看的时候很是吃惊。我打开行李箱是我所有的cd哗啦啦地洒了一地,铭乐站在门口看着我手忙脚乱,我抬头看到他一脸的平静,以前很多人看到我如此的多的cd都目瞪口呆。他说,不用捡了,我放下手里已经拾起的,他示意要我跟他走。他打开他的房门的刹那,我惊呆了,我看到散落满地的cd,比我的多,只是我以前喜欢整齐地放着,如此凌乱我确实不习惯。他说,喜欢摇滚的人应该都是我这个样子的吧,然后我们彼此看看然后笑笑。我想他对摇滚的热情大于我的,而且多了好多好多。

    铭乐是个作家,他每天对着电脑,手指不停的敲打键盘,直到手指痉挛,然后他就对自己说我又幸福的抽筋了,再然后就站起来冲浓浓的黑咖啡。他的皮肤很白,我想他是长期在房里不出去的缘故。我很少看到他正儿八经地穿衣服,他最喜欢光着脚丫在木质的地板上行走,发出唧唧的声音。而这个时候我总是躲在沙发上看电视,安静地不发出任何声响,我知道他是不能被打扰的。

    我仍然,每天都去上课,晚自习结束后回来,早出晚归的像个十足的小混混。每次回来我都看到他坐爱电脑前面,头发蓬乱想个疯子一样,他的脸白的可怕,有时我还仿佛看到荧光,那一刹那的幻觉让我一直很不安,我怕他忽然的就离开我了,他总是目光暗淡,整个人笼罩在浓雾中一样,我怀疑他是否睡过觉,因为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又看到他坐在电脑前面,表情严肃眼睛泛着红。我说,铭乐,你该休息一下了。可是他头也不回只是轻轻地说谢谢,对我说谢谢,我总是在那个瞬间产生很多幻觉,看到我曾经这样对人家说然后她哭着离开了,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几次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的生活,是否曾经想过要改一改呢。他说维扬,你不会懂的,你还是个学生,确切地说你还是个孩子。我无可奈何地笑笑,他说很好笑吗。我说其实我什么都明白,我们都在这个东西里迷路了,迷途中的孩子。然后他说你挺文学的。

    后来,我终于看到了他睡觉的样子,他趴在满是cd的地板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想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梦里面有他所有的快乐和幸福,我坚信。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拿下耳机然后递给我说,要不试试,我说你忘了我也有啊,然后我从我的包里拿出cd机,他看看我然后戴上耳机继续他张牙舞爪的舞蹈,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必须从巨大的喧闹中渐渐地平息自己因各种愿意麻木的心的人,而在他人面前却安静地让人误解,误解的无可救药,有时候他会把音响开到最大,我抬头看到天花板上掉下的细小的灰尘,落入我灰色的瞳孔里隐隐作痛。

    渐渐地,我也不去上晚自习,我呆在房里写我的作业,而铭乐依然对着电脑劈劈啪啪的打字,只是我们都戴着耳机,里面的音乐空前的响亮,我记得我买这个cd机时候我挑的是把音量打到最大声音是最大那一个。我看过他写的文章,很忧伤,他的世界像弥漫着已经千年的阴霾,没有什么明亮的东西可以闪耀的人生,于是只有疲惫而病态的生活下去,也于是他只有用自己的笔尖来散发自己无法驱逐的阴暗的心里。

    现在的我只是偶尔在深夜无法入睡,头脑里的思绪汹涌得厉害,夜越深自己却越清醒,然后我会一直一直听重金属直到看到窗外透出第一缕曙光,一个晚上站在窗前,天亮的时候发现自己尽然不知道这个晚上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看到东方破晓的时候,我会对自己说,一天又这样过去了,晚安,然后倒下去沉沉地睡去。而我也听到铭乐光着脚丫在黑暗中行走是发出的声响,忧郁的男人,随便地披件衣服出去,走在如台风过后安静的街道上,昏暗的路灯扩大了他的落寞,逐渐逐渐地膨胀,蔓延成整个的夜,铺天盖地。到天亮的时候回来,一脸疲倦,我想他是不是静静地抽烟然后一条街从头到尾的来回走,直到天亮直到精疲力尽。

    可是却逃离了我的视线,或许是我没注意而已。

    我们彼此见很少说话,我和他都是不喜欢说话的哈子,天生的沉默喜欢把自己的惊天动地藏起来一个人静静地欣赏。中午我回家的时候我总会给他带便当,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去吃饭的,其实我也喜欢我把便当给他的时候他急忙翻自己身上的口袋找钱给我的样子,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光着膀子,站起来抓着后脑勺对着我傻笑,一个大男生羞涩的笑容让我感到快乐,也许该说是一个沉默内敛的男人的笑容。铭乐很少把钱带在身上,他把每个月的稿酬都买了食物放在冰箱里或者交了房租和水电费,他总是不能够省下这些钱,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读者,只是看他拮据的样子我就想那个数字是不宜乐观的,可是到月底我又看到他把冰箱剩下的大部分食物全都扔掉,我心里像刀割一样痛,那是用钱买的,就像他扔的是大把大把的钱一样。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和铭乐是什么都没有的,他说我拥有文字你才什么都没有,我没说什么,我曾经叫他去找分正式的工作做,他说,维扬,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在这个水泥森林里想蠕虫一样生活的太久,也就自己不是自己了。流浪,这个我向往了很久的东西,对我也只是一个词汇,像其他词汇一样没什么不同,可是铭乐十分了解,从小的颠沛流离让他变得有些懦弱,甚至可以说是胆小。在高中的时候我很像去流浪,靠自己的文字生活,到一个城市停下来赚钱直到有了路费然后继续上路,可是我退缩了,我想到我的父母和我的学业就不由自主地退缩了。铭乐说一个人过着奢侈的生活,零花钱隔三差五的就能买太电脑谁会愿意去没事找罪收,就算是自己最大的美好理想也不会,像我现在生活在社会的最地层,可是却已经满足我强大的欲望。

    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是不是很好,不是有句话说知足者长乐吗。

    放假的时候我都不怎么回去,我躺在沙发上听音乐,一个姿势到死,铭乐问我为什么不回去,我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因为我不怎么知道如何来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理由。他说不像回去就不回去,不要勉强和委屈自己,晚上我带你去玩,让你见见什么是摇滚。你可千万别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啊,我说我脱掉校服摘下眼睛我就是一个社会青年一个小混混。然后我鄙视了他一天。

    铭乐带我去的是一家酒吧,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爆破,他说所有的无名的摇滚乐队都会来这里演出,听说这里有很多音乐人来发掘人才呢。我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铭乐,他没理我的就径自走了,我们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女生从里面从出来蹲在路边吐,铭乐说怎么样害怕了没,她天天来可是始终受不了,辛苦着。我说,为了摇滚死也愿意。

    里面的人很多,人声鼎沸的,那一刻我想到菜市场,其实菜市场比这个安静多了,所有的人都随着音乐疯狂地扭动着腰肢,张牙舞爪地,我抖抖铭乐说怎么像犯罪场所啊,一个个像吃了摇头丸似的,然后铭乐狠狠地鄙视了我,他说,小孩子家的没见过世面,摇滚就是这样。由于我习惯把音量开到最大来听音乐,所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中混乱让我还是有些反胃。我没有告诉铭乐。因为太吵,彼此间很难说话。

    我只是跟着铭乐走,和很多的人擦肩和碰撞,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埋怨,这里的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这是铭乐来这里之前告诉我的,铭乐站在t太前面对一个吉他手招手,那个人对着他笑笑,铭乐就走向了后台。铭乐和我说过他,搞音乐的摇滚朋友,这个病句一直被铭乐津津乐道。他叫carzy,没有知道他真实的名字所有的人多怎么叫他

    我和铭乐在后面等他,我就那么一直站着,我不喜欢手舞足蹈,铭乐说他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张牙舞爪的,不成体统。突然有个穿着黑皮上衣的女子跳上台抱着crazy狠狠地吻,下面的人开始疯狂地呐喊或者说是吼叫,如同野兽般的歇斯底里的吼叫。

    crazy走进后台便坐在椅子上擦拭他的吉他,那个上台的女子站在他的旁边,缥缈而诡秘的眼神,浅浅地笑,像是对着所有人的,我脑海里闪过了神秘这个词汇,铭乐站起来去拍crazy的肩,他们彼此笑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铭乐指着我说他是维扬,和我住在一起的大学生。crazy扬扬他的吉他。我笑笑,我知道他说的是吉他和音乐,还有我们大家都喜欢的摇滚。

    然后他对着那个女子说他是我女朋友,叫洛琦,在她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他那个有些说不出味道的眼神和笑容,她对我说你是个学生吗?我没有和她说什么,我知道我的解释是多余的,所以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她又说一看你的幼稚的脸我就知道。铭乐马上说话,我知道他看出了我的尴尬,他说我只是带他来看看,看看摇滚的真面目而已。crazy背起吉他拉着洛琦走了。铭乐要我跟着,我们离开了那个很喧闹的地方。

    他的话总是很少的,比铭乐的还少,铭乐只是在电脑前面不说话。可是carzy习惯不说话。听他说话成了一种奢侈。如此安静的一个人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呢.是狂风暴雨还是真的像我看到的那样安静,我们来到了一家叫麦田音乐的酒吧,里面放着一些清淡的爱尔兰音乐,很安静也和祥和,是和爆破不一样的另一种极致,一种截然相反的境界。我们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来,crazy仍然拨弄着他的吉他,洛琦一脸幸福地靠在crazy的肩上,我看到有个孩子趴在酒吧的玻璃窗上试图往里面看,他的鼻子和嘴巴扭曲地挤在一起。我张开嘴笑笑,铭乐问我笑什么,我示意他看,他说他开到那个孩子一脸的愁容和无奈。那个孩子不知道这个窗是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而不能从外面从里面看的。我觉得好笑,铭乐却靠到的是不同的东西。洛琦站起来走出去,我看到他对那个孩子说些什么,那个孩子惊恐的跑开了。

    洛琦回来的时候,crazy终于说话了,他说,铭乐,我要组建自己的乐队,你帮我写歌词我自己作曲。铭乐说这恐怕不行,我从来没有写过。,没什么概念。crazy说没关系的,你写好了我再来作曲,不是你根据曲来填词。然后又是无限的安静,沉默的时光从头顶飞过去,冷却了很多东西,包括我们年轻又显得有些苍老的脸,对着这些表面安静内心汹涌的人们,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彼此道别之后,我回头看了看这家叫麦田音乐的酒吧,我对铭乐说这里很特别,铭乐说只是特别安静而已,我知道他一个人在摇滚的世界沦陷了,或许是在某个夏天的午后突然的就喜欢上了这种音乐,于是就无法自拔,又或许他曾经他试图逃离这个,可是在汹涌的洪流中一次一次的沉,也就不在做垂死的挣扎了。每个人都寻求极致,极致之后就是死亡。我知道这个。

    铭乐开始对着电脑开始不停的打字,然后删除然后再重新打字,他很安静,不像其他人那样出了错误就打自己的脑袋或者鬼哭狼嚎的,我也买了个电脑,我搬回来的时候铭乐站在门口对我笑。我们装好电脑的时候有人来按门铃,我匆忙跑过去开门,我一看那个人我就知道他是个文字工作者,于是我对着里面喊铭乐,那人轻轻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我把他请进屋,铭乐忙着斟茶递水的不亦乐乎。那个人水他是个编辑,希望我给他们杂志撰稿,我听了一阵一阵的高兴,我长这么大都是我向别人投稿,还没人请我呢,我看到铭乐眼睛里透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我就是不拿正眼看他,我想他肯定憋疯了都。我和那个编辑谈了很久,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请尽快,然后递给我一张名片。

    送走那个编辑我关上门正准备高呼的时候,突然看到铭乐坐在沙发上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淡淡地说,你小子原来身藏不露啊,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你也是这条贼船上的人呢。我说我只是玩玩,他说你玩都成这样了,那我以后就没饭吃了。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我们彼此对着哈哈大笑,像两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自从上次crazy对铭乐说要他帮他写歌词以后,铭乐就一直坐在电脑前面抓耳扰腮的,写了然后删除然后再写,一直一直重复着一直一直安静着。可是我一直对着电脑不停的打字头也不抬,我就这么畅然顺利的写过去。crazy每天晚上去酒吧前都会顺道上来看看铭乐,当然还有那个我认为诡异的女子洛琦,他总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大家忙。crazy不喜欢说话,偶尔站起来站到铭乐后面看看他写了些什么,大多数时候就是抱着自己的吉他一遍一遍的擦拭,偶尔拨弄出几个杂乱的调子,散落在安静的屋子里没有回荡的机会。crazy走的时候总是悄然无声,洛琦发现crazy走了就急忙跟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自始至终铭乐都没有动过。

    我和铭乐渐渐地熟悉起来,发现他并不是很沉默的一个人,他只是有别人没有的忧郁,他对着文字就有铺天盖地的忧伤,和我一样,我只要拿起笔就是满纸的忧伤.可是我现在在用电脑打字,不断地按空格输入,但是结果仍然是一样的。铭乐说我没的灵魂是相似的,所以我们要彼此认识,骨子了张满了一种叫忧伤的东西,箱个恶魔一样一直在我们的身体里捣乱,我们就一直这么忧伤着难过着,像一场幻觉,真实的幻觉。我记得我在租房的公告栏中一眼便选中了铭乐的房子,其他的我都没怎么看,真的是缘分。

    我写完约稿的时候,铭乐还在苦思冥想,我把我写好的稿子给铭乐看,他看完之后说,果然还是个孩子,把自己所有的真实都写出来了,感情在这些微小的字距见流淌,发出悲怆的声音,告诉自己要快乐却一直难过着,就像一场暴雨之后,夹杂着我们真实感情的洪水早自己的面前轰隆隆地流过去,而我们却无能为力。这就是铭乐,我们认识没多久,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像锋利的匕首一样一下就刺进了人们的心脏。我抬头看到他满脸的胡渣和倦怠的眼神。他说,铭乐,你已经写了浩浩荡荡的几千字,可是我连一首歌都没有写好。想起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去了,我准备打开窗帘的时候,铭乐阻止了我。他一直都不习惯在强烈的光线下写字。在黑暗中舞蹈的精灵。

    日子总是这样平静而单调的重复,如同没有风的湖面一样,铭乐在完成他的作品的时候洛琦正好买回来大家的便当,她高兴地说午夜的街真的很美,原来很多人和我们一样没有睡觉,热闹中透着许多的安静,大家面色安详不再焦急和烦躁。crazy抚着吉他发出柔美的声响,一点一点的破空而来,整个世界很安静,东方的天空变地红了起来,熟睡的人们都在梦乡里美好。crayz看着铭乐的词,戴起耳机,手指拨弄着琴弦,柔美的声音依然柔美,他开始唱:

    翻开沉寂已久的记忆篇章

    故事的结尾你我似乎都已淡忘

    快乐的日子缠绕着阳光一起被岁月埋葬

    我招惹狂热

    节奏在风中飘扬

    落雪推开我尘封的窗帘纷纷奔放

    木棉的世界里我们都显得很安详

    仰望天空的时候你是否会想起我的摸样

    黑色的大地一点一点渗透出爱的宣言

    夜色蒙胧

    这样的日子我们一起歌唱

    风沙漫天

    这样的季节我们一起疯狂

    时光的刻度上有没有人和我们一样

    努力的生活也长出了天使般洁白的羽翼覆盖所有悲伤的地方

    鲜花开满的天空忽明忽暗

    明明灭灭的灯火城市依然辉煌

    影子倒影着蔓延过森林自由至上

    含苞的话开放

    瞬间爆发逐渐成长

    微笑啊

    笑容显得不同寻常

    在逐渐长大的旅途上

    鲜花繁盛伴随着轻轻的嘴角上扬

    istillloveyouandwewillbeyouronlyone‘s

    快乐着我们不在徜徉

    向前走的和爱与被爱的时候雪满西藏

    手拉着手影子倒影溢满手掌

    永远的永远到达誓言兑现的地方

    这是古老诚实的咒语

    如此恬静的调子在逐渐膨胀的黑夜里蔓延,扩散着便开出一整个世界的美丽的花,疯狂地生长,芬芳弥漫。我突然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有安静的一面,安静的时候他的内心却汹涌澎湃,如潮水般。crayz也不例外,他现在如此安静的弹琴唱歌,而这时候也才是真正的他在我们面前表演。洛琦站起来走向铭乐说,这个叫什么名字,铭乐说,木棉天堂。这几个字一个一个的从他的嘴边掉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一点一点的嵌入每个人的心里

    洛琦低头凑近电脑看了看铭乐写的东西,她的笑容显得很诡秘,和我第一次看到她一样,许久没变,一点都没变。

    crayz缓缓地摘下耳机,他对铭乐说谢谢,其实我很想知道他在创作歌曲的时候在听些什么,可是我和他并不是那么熟。铭乐听到他说话,抬起头对他笑笑。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铭乐说今天crayz要拿着这首歌去首演,我们走在大街上,人已经很少了,很冷清,我总是喜欢把许多事情想得很坏,铭乐说这是天生的悲观主义,我承认他说的很对。

    霓虹闪耀着刺穿这个我看起来很冷清的夜,黑色如水银泻地般,贯穿着整个的天与地的罅隙,大家彼此都不说话,可是我能感受到大家正在微微勃起的脉搏,随着血液流淌的是大家对这个首歌甚至是对crayz的希望,那个希望应该就是成功。只是希望吗。我想当然还有祝福。我说是去看crayz的组队仪式,铭乐说是的,我说是那首歌吗?他说你不是已经听过了吗。我只好点点头,我不好再说什么,我不知道这群看起来安静的人心里会是怎样的心潮澎湃。我总是想起crayz在唱那首歌是安静的面容,摇滚的世界一下在就消失了,在他那一刻的生命中消失了,是他心中的渴望还是原本他就是这样,他只是想通过摇滚来麻痹自己而已,和我一样,和铭乐一样。

    爆破里面还是一样的喊声震天,很喧闹的,灯光闪烁,有些暧昧的跳动着,里面的人的麻木的面容在灯光地照耀下若隐若现,他们都带着虚伪的面具在音乐声中疯狂地舞蹈,在我看来有些扭曲的舞姿,但是并不好笑。

    crayz走上台的时候,台上的人全都主动的下来了,洛琦站早t型台前看着crayz,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灯光扫过她的脸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种错怪她的错觉,她在会心的微笑。crayz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脸,铭乐和我站在t型台的右侧,铭乐靠着柱子静静地抽烟,第一次我看见他抽烟,他想掩饰心里的恐慌,他写不错东西的时候都不抽烟,我记得有次他看到电视里播吸烟有害健康的时候他就附和着说了这句话,当时我都忍不住笑了。洛琦走过来靠近铭乐说你写的词真棒,铭乐对她笑笑却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默默地抽烟,铭乐说过每个写字的人的灵魂都是相通的,自那以后我总是觉得我能感受到铭乐所有的思想,这也许是种错觉。

    音乐停止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crayz拨动吉他,他像第一次那样安静而安详的唱,没有激扬和狂躁,如同在风中飘来的远古的音符,全场的人都陶醉了,我看到crayz沉醉的表情和铭乐明亮的眼神,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铭乐也有如此明亮的眼神,一直的隐晦像空气中的大雾一样被阳光驱散了,而洛琦依然只是浅浅地笑。

    当他们唱完之后,全场安静的如同坟墓一样,大家都沉醉其中,然后突然的爆发出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掌声,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他们的意识里除了摇滚原来存在着另外一种完美的音乐诠释。crayz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铭乐真实的灵魂真切地窥视出了他们真正的内心,然后狠狠地将其暴露于阳光下灼烧,死寂的东西就突然地鲜活起来。

    crayz站在话筒前,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那些疯狂的人,然后深深地向他们鞠躬,然后我听到有人开始轻轻地哭泣,他们的舞蹈翩然,舞到捏磐。

    所有的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刻都似乎结束了,可是里面的人都没有离开。在他们的心中都一直存在着那个安静的声音,只是我们离开了就渐渐地再一次沉寂下去,被尘封还是真的就在crayz离开的时候永远死亡了,如同风中的风信子一样不可琢磨。crayz请我们去那家叫麦田音乐的酒吧,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暧昧的北爱尔兰音乐和迷幻的灯光。crayz对铭乐说了声谢谢,然后大家干杯之后便没有人再说话,我有些疲惫,我在这短短的一天里懂得了很多东西,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很多。铭乐一直看着窗外,大家都静静地喝酒。

    crayz起身去洗手间,我从一种沉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洛琦的双颊有些微红,铭乐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呆滞,似乎我从来没有看过他精神时候的样子,只在刚刚的那一刹那,洛琦趴在她和铭乐之间的桌子上,探过头来对铭乐说,铭乐,我爱上你了,然后我看到站在她身后的crayz面无表情的样子,铭乐一把推开洛琦大声地吼,臭婊子,你胡说什么。可是一切已经变地无法收拾,然后就是一阵骂声和摔破酒瓶的声音,还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我不记得我什么怎么回到家的,铭乐在往自己已被划破的手抹药,血液红透了白色的绷带,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顽固膨胀的夜,我突然想起了洛琦诡异的笑容和眼神,我明白了她的笑容。铭乐因疼痛发出嘶嘶的声音,他愤愤地骂洛琦是臭婊子。我说铭乐,真的只是这样吗。铭乐说我也不知道洛琦真的会说出来,我说你早就知道了。他开始沉默,敏感的他早就对一切都有了预知,可他无能为力,我明白。

    铭乐问我crayz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回答他,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时crayz拉开洛琦拿起酒瓶朝铭乐砸过去的时候,我已经呆住了,铭乐用手挡了那一下,然后便和他撕打起来,可是我没有听到洛琦的声音,我看到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打架的我们,隐约着一些诡异的笑容。

    我说我要把这段文字和经历写成文字,铭乐说不值得,我说我们去找crayz吧,铭乐点点头说好。

    我们走到crayz楼下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从我们面前跌落,一瞬间有沉闷的声响,我听了一阵心慌,周围红色的液体四散开来,我们愣愣地站着,看着躺在我们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言语,时光一瞬间消失了一样,四处逃窜,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之中,声音在睡着的那颗变扼杀了呼吸。

    安葬crayz的时候,洛琦没有出现,我们也不知道crayz的家人,所以只有我们和他的乐队成员来参加葬礼。结束之后,他们说crayz走了,将解散乐队。我和铭乐都没有说话,大家走在黑夜空旷的大街上,风轻轻地吹过,不大却让我觉得很痛。铭乐把那守歌的词和他的吉他一起火化了。

    我和铭乐去整理crayz的遗物,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墙上鲜红的字,铭乐,对不起。铭乐说开始吧,他转过头去的那个瞬间,我看到他眼睛里闪过的泪珠,晶莹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一些液体流过我的脸颊,很轻很轻。

    从crayz家出来以后,我们碰到了洛琦,她依然带着那迷人的微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知道铭乐不想见她,想躲开。可是洛琦说,我要结婚了,谈后伸手递到我们面前,铭乐接过便从她身旁走过去,过了转角的时候顺手把那张请柬放入垃圾筒中,我清楚地看到她手指上的明晃晃的戒指。

    一切结束之后,铭乐决定离开上海,我问他要去哪,他说不知道,或许到处流浪吧。我问那我们能联系吗。他说这又有什么呢,到时候我说不定我会回来找你,然后他提着行李从我面前走过去,他说你不要送我。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于是,我也用文字悼念我逝去的东西,每天都希望铭乐过得好。偶尔在杂志上看到和他相似的文章我便收集起来,而我,只是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