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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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总管已在里面等候,两人走过几道门防,守卫的武官见了西门庆,都会恭恭敬敬的询问翟谦:“这位来自何处?”

    “我的亲戚。”

    翟谦道。

    没人再敢问了。

    转过几道弯,西门庆进入了一个幽静之地,画栋雕梁,气势宏美。西门庆边走边看,突然听到一阵委婉的鼓乐之声,听声音大约有几十人演奏。

    西门庆左右看了看,问道:“这里是民居,哪来的喧闹声响?”

    翟谦暗道土包子呀土包子,随即得意痒痒的讲述原因。

    原来蔡太师公务虽繁忙,却热爱古典艺术,特别是大型鼓乐舞蹈,每次吃饭的时候必看,当然跳舞的必须是年轻漂亮身材凹凸的女艺术家,男的不行,太师会吐。时间长了蔡太师定下规矩,找二十四个美女,身材火到爆的那种,早饭的时候跳天魔舞,午饭跳霓裳舞,晚上跳观音舞。这么一安排,老头看下**喝口汤,瞄下**吃块肉,这食欲比小猪仔还旺盛。

    翟管家侧耳听了几秒钟,“嗯,老爷在吃早饭。”

    又走了一百多米,西门庆闻到丝丝异香,暗想这便是老太师早饭的味道,还挺咸,我们要见面了。

    果然,转过回廊,一座大厅如宝殿般立在眼前,“你等着,我进去禀报。”

    翟管家慢慢走到厅门口,又担心西门庆草莽出身,走路动静太大惹老爷不高兴,回头小声道:“你脚步放轻些。”

    西门庆大踏步咣咣跑过去,附耳道:“什么?”

    翟谦心道靠,白说了,“走路放轻点!”

    一边进了大厅。

    西门庆的心在打鼓,左右看了下,蔡太师大厅前有两个白玉栏杆做的大池子,一个池子里面有琼花、昙花、佛桑花,开的闪闪烁烁。西门庆看了两眼,又被另一个池子里开着屏的孔雀吸引住了,那孔雀昂头晃脑,屏风一展煞是威风。鉴于人家是太师府的孔雀,沾着官气,西门庆冲它摆了下手,那孔雀立刻转身将**对着他。

    翟总管出来,见西门庆对着孔雀**发呆,颇觉好笑,咳了一声,挥手示意他进去。西门庆这回长记性了,跟在翟总管后边走到堂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

    这蔡太师长的太美了!咦?看错了,是他身后的侍女,只见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大猩红蟒衣的老者。

    是他了!西门庆二话不说,俯身连拜四下,这四下是作为一个五品小官拜的。但见蔡太师懒洋洋起身,一副我不想鸟你的表情,象征式的回了个礼。

    西门庆只觉喉咙发干,暗叫翟谦啊,看你的啦!

    翟总管果然走进蔡太师,附耳说了几句话,这一个西门庆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唯一感觉的便是蔡太师威严的表情和自己的呼吸声。

    翟总管说完推到一旁。

    行动,西门庆的潜意识提醒自己,有郑重其事的连拜四下。

    这四下翻译成普通话是:爸爸,儿子给你请安了。

    没有任何交流,西门庆与翟总管配合的天衣无缝。

    问题是那个爸爸愿不愿意呢?蔡太师没有做任何表示。西门庆长舒一口气,太师接受了他的礼仪,当爹的自然无需给儿子回礼。

    可是蔡太师的表情比北极熊还要冷酷,明显是被霸王硬上弓的不情愿。

    那就展开下一个攻击呗。“孩儿没什么孝敬爷爷(为表尊重,再自降一辈)的,今日备了点薄礼,聊表千里送鹅毛之意,愿爷爷寿比南山。”

    蔡太师肩头松动一下,“这怎么好意思。”

    挥了一下手,下人搬上一把椅子。西门庆连忙作揖,“孩儿谢坐。”

    这功夫翟谦已经跑出去,不一会儿,二十杠礼物浩浩荡荡抬了上来。这里面有黄金二百两(约三百多万人民币),大红蟒袍一套,官绿蟒袍一套,均是世上仅有,至于玉杯犀杯各十对、赤金攒花爵杯八只、明珠十颗、狮蛮玉带一围、金镶奇南香带一围、汉锦二十匹、蜀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余花素尺头共四十匹,各色贵重礼品应有尽有。

    翟总管将礼单递给了太师,蔡太师看了两眼,淡淡说道:“多谢。”

    西门庆大失所望,太冷酷了吧,我一年的心血呀,怎么语气跟死了老婆似的,你喜不喜欢啊?

    “摆酒。”

    蔡太师又冷冰冰道。

    西门庆哪敢再喝酒,外面几百号政府官员等着呢!急忙起身告辞。“嗯,那下午早点来吧。”

    蔡太师道。西门庆又做了个揖,依旧跟着翟总管出府。

    蔡太师起身送了几步,见他们走远,有下人道:“快把礼单拿来,我好好看看,居然有大红蟒袍,呵呵~”蔡太师人前总是保留着哭丧的表情,以示与低俗百姓的不同。其实正经过了头,会找不到人味的。

    回到翟家,西门庆精神已经虚脱,在书房打了个盹儿,醒来时恰好太师府的人来请赴宴。西门庆重整冠带,上轿再次进了太师府。

    上午拜寿的官员正成群散去,看到西门庆的轿子,连六部尚书们都露出羡慕的神色。原来送礼的人太多,身份地位也相差悬殊,无法聚在一起饮宴。太师决定从明天起,每日分批次宴请送礼人。第一天请皇亲国戚,宫中掌权内相,第二天请尚书显要,中央高官,到了第三天请的才是西门庆、苗员外这种低级散官。

    要知道,蔡太师公布的是从明天开始请酒,今天下午只请一个人:西门庆。

    轿子在百官中穿过,大家议论纷纷,有人猜测最低也是个郡王,有的说可能是当红的六员太尉里(不是六黄太尉)的人,偏偏没人知道里面是他们曾经瞧不起的商人,而且街头混混出身。

    官字一旦沾上了商,什么内幕都不意外。

    这回见到蔡太师,西门庆感觉老头和蔼可亲多了,居然走出竹轩下台相迎,很明显,他找到的做爸爸的感觉。酒席宴上,两个人欢声笑语,宛如亲父子一般(原文:真似亲父子一般),西门庆斟满黄金桃杯,走到太师面前,“孩儿愿爷爷千岁。”

    蔡太师满脸欢喜,“孩子快起来。”

    多么温情的天伦之乐啊。一直到了黄昏,西门庆起身告辞,“孩儿就此谢爷爷天恩,以后不敢再来求见了。”

    不敢求见?西门庆不认爹了吗?只见蔡太师居然意味深长的点头微笑,起身送别。

    来到这个世间,总在不断的为利益而演戏,活明白时你会知道,当真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