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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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是服装公司的拖布工人,40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根。

    同事们都说,拖布机就是他的老婆。老张听了就会两眼一瞪,郑重其事地声明:我要的是晚上的老婆。

    那个时候,同事们纷纷掩嘴大笑,有几个偏要再逗他几句。这个说,老张啊,你要是讨了老婆,把她当做少奶奶伺候吧!那个说,干脆就供着她养着她得了!

    老张咧着嘴拍下海口,我的老婆就是我的少奶奶,当然要爱着她,宠着她。

    这样的话不知道说过几百遍了,几百遍后老张终于讨到了一个外地打工妹做了自己的老婆。

    同事们都说他真得就象讨了一个少奶奶似的,成亲一年了还让她闲在家里。早晨很晚才看见她开门,下午就看见她坐在麻将桌上。

    可是,老张总有他的一套说词,说自己家的少奶奶在帮他孕育儿子呢。

    大伙都笑他,问他是不是钻入自己老婆的肚子里验证过,要不怎么就那样肯定?

    老张说,看是没看过,不过是我放进去的,当然心里有数。老张得意洋洋地笑得很大声,大伙也跟着笑得很起劲。

    老张常对人说,自己早上5点半就起来了,上街买早点,买中午和晚上的菜,回来后就洗衣服,洗碗。一切差不多了,就骑上自行车出门上班。

    别看他白天常常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只要一说到女人,总是两眼发光,头发根根直立,嘴里有了说不完的话。

    这个时候,熟知他性格的女同事,就会躲远了不理他,留下二三个男的,听他唾沫飞扬地谈论女人的话题。也有几个女同事和他搭话,说着说着就会互相笑骂起来,但总是抵挡不住他的言辞攻击,最后讪讪地沉默。

    有一次,老张不小心惹上了一个比较正派的女同事,说不过老张,最后索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扬言要叫自己的老公来教训他。

    那会儿老张就犯傻了,摸着一头象鸡窝似的头发,赔着笑站在旁边。车间主任来了,把他痛骂了一顿,有些人就在一边偷偷地笑着。

    从此,那个女同事再也没有和老张搭理过一句话,尽管他曾经去道歉过,可人家就是不买他的帐,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时候,大伙对他说,老张啊,回家找你的少奶奶安慰一下吧。

    说到自己家的少奶奶,老张又来劲了,他得意地炫耀,结婚一年就存了一万块了。

    同事小黄说,老张真厉害,养着一个少奶奶还存了这么多钱。

    老张的小眼睛眯了起来,稀稀落落的几根胡子也仿佛翘上去了一点。大家知道,这是老张在说到他老婆时的特有表情。

    有几个女同事又在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老张仿佛在发表演讲似地滔滔不绝,我家的老婆管钱利害呢,每天给我十块钱开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菜是我买的,我控制着用。

    要是一个月下来超出预算了呢?有人问他。

    那就这个月先问人家借一点,把下个月的先预支着用。总之,只能是一天十块钱的标准。

    老张的脸由于兴奋的缘故,红红的,就象一股脑灌进了几两老白干。

    大伙都瞪着眼睛望着他,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老张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一般男人要多花的钱他倒是省下了不少。

    身边的一些人听了点头称是,还有一些人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些女人互相挤眉弄眼,问老张,你老婆赌博的钱哪来的呀?

    老张得意地说,她自己的私房钱呢!

    哦,不是你呀?一些人哈哈大笑起来。

    少奶奶到底不一样,老张好福气呢!听了这话,老张就会扰着头皮又哼哼哈哈地笑起来。

    一晃,到了老张老婆生产的日子。那天,老张一早就去了医院,中午的时候,兴匆匆地跑进车间:“我家老婆生啦!一个儿子。”

    大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恭喜他,可是,才一会工夫又不见他的身影了。老张呢?有人猜测,他刚刚是特地来告诉大伙一声的。来如风,去如风,现在肯定又跑到医院服侍少奶奶去了。

    一些人笑着交头接耳,说老张家的少奶奶还真是争气,这回真的就要享福做名副其实的少奶奶啦!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里,大伙看到的就是整天得意洋洋的老张。

    他的话题更多地围绕了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总能说得同事们一楞又一笑的。

    可是,有一天早上,老张来上班,却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大伙很纳闷,只要有人问他,他就叹气。

    小黄说,老张啊,你家少奶奶,少爷还好吧?老张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人故意问着,这老张,咋的了?老婆生了一个儿子还不好啊?以前还不是少奶奶似的护着,怎么几天不见变了人似的?

    那几天车间内的气氛沉闷了许多,没有了以前那个嘻嘻哈哈,说话不正经的老张,大伙觉得怪怪的。

    平时,只要车间主任不在,大家就会小聚在一起说说话,活络气氛。现在一连几天大家的心头仿佛坠了石头似的,堵得慌。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就去试探老张。老张磨蹭了半天,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皱吧吧的纸。

    大伙凑上去一看,原来是一张病例。老张的眼睛有点红了,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皱着眉头,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的老婆前几天割除了一个长了瘤子的乳房真得少奶奶啦!”

    大伙一听,哄地一下全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大伙都来安慰他。

    这个说,老张,你可要多安慰安慰一下你的老婆,这个时候你可是她最依赖的人啊!

    那个说,老张,快回家照顾一下她吧,这里有我们替你顶着呢!

    车间主任来了,递给老张一个红包:“老张,公司给的,给你老婆买点营养品!”

    老张有点束手无措,在众多人关心的目光里回家了。

    一个星期以后,老张恢复了上班,一来车间就热闹了。

    “老张,你来了!来了就好!”“老张,有什么新奇事说来听听!”

    大家七嘴八舌地围在他的身边。

    “新奇事?有啊!来,我告诉你!”老张故作神秘,招手让一个女同事过来听。

    女同事听过新奇事以后非但没有笑,反而愠怒之色浮上了脸面。

    “死老张,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都做父亲了还这样!”

    “怎么了嘛!快说啊!”大伙着急地追问!

    没想到,女同事被逼急了,居然哭着就跑了!大伙面面相嘘,一个接一个地开溜了。

    老张摸摸后脑勺,傻笑着看着车间主任远远地向着他走来隐隐的,有一丝丝的笑声荡漾在空气里。

    哎!这个老张!又惹祸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