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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尾鱼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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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阳光很耀眼,电视机正义务似的播放着索然无味的春晚,那些欢笑逗乐已经不重要了,我在想:女儿吃完早饭就出门了,快5点了咋还不回来呢?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揪心了。

    突然,那只瘦小的黑狗向外撒欢跑去,接着,院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只见女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塑料杯子,满头大汗地走了回来。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杯子很窄,两条红色的金鱼正在里面嬉戏。别看它们个头小,可机灵着呢!只要杯子附近一有动静,就把那剪刀似的尾巴轻轻一划,便自如地躲到一旁,可是,如果你往水里投几颗鱼食,哪怕你动作再轻,它们也能迅速浮上水面,张开圆圆的嘴巴,敏捷地吞食着属于它们的美味佳肴。

    开学的时候,女儿担心这两条鱼会饿死,特地找来一个瓶子,把两条金鱼搬到学校,不知是缺氧还是受不了颠簸,其中的一条金鱼居然死了,剩下另一条在鱼缸里孤独的游着。

    圆形的玻璃鱼缸放大了小金鱼的细碎红鳞,也放大了它的孤单。诺大的鱼缸,只有它这一尾小金鱼兀自游来游去,朋友不在了,再没有谁来听它诉说烦忧,再没有谁与它分享快乐了。于是,它只好在鱼缸里,忽而过来,忽而过去,有些惊慌失措,有些孤寂难遣。我照旧投了几颗鱼食,然而,小金鱼不再如之前一样的愉悦和活泛了,懒洋洋地停靠在鱼缸边儿上,宛若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任由鱼食在缸里浸泡、变形,甚至失去那股香香的味道。

    或许有人会问我怎会知道金鱼的心事呢?这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庄子和惠子漫步在濠河的桥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之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之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是啊,子非鱼,岂知鱼之乐?然,你非我,又怎知我不知鱼之乐呢?

    其实,只要我们用心聆听,就会发现,万物都存有一颗敏感的心,金鱼亦是如此,失去了亲密的朋友,真是寝食难安。

    终于到了街天,重新买了两条金鱼回来,一条的尾巴黑黑的,与红色的身子形成绝配;另一条全身都是白的,白色的鳞,白色的尾,白色的头上镶着两颗黑珍珠似的小眼睛。乍一看,三条鱼好似一家人,有爸爸、妈妈和孩子。

    鱼缸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三个小家伙在水草底下捉迷藏。它们争先恐后地窜到水面上吐泡泡,随即又一个猛子扎到缸底,彼此依偎着,又互相逗乐着。

    学期伊始,我们学习了老舍先生的草原一文,那天在总结“蒙汉情深何忍别,天涯碧草话斜阳”时,我还对学生说:再美的相聚也有离别的时候,再多的不舍都只能珍藏。谁知竟一语成谶,回宿舍时发现那三个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呼吸,呆呆地横卧在水面上。究竟为何?它们全都舍我而去?没有鱼回答我,因为,它们都走了。

    一尾鱼的时光,竟然如此的短暂。

    没有呼吸的它们,把思念留给还在呼吸着的我。看着空空的鱼缸,脑袋里呈现真空的状态。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过了7秒钟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想做一尾鱼,如此,便不会因思念而痛苦,哪怕一尾鱼的时光是这样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