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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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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我去看望一家亲戚,亲戚给我出了个栽树的智力题:这里有九棵树,但是要载成十行,每行至少三颗树,横竖斜线都算,但必须是一条直线,也就是三棵树要在一条直线上,才算一行,问需要怎么载。

    我抓耳挠腮,百思不解,怎么也弄不出个所以然。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就在大家感到太难的时候,还是亲戚八岁的儿子孙忠勇指指点点,不一会儿就说出了正确答案。大家一起摸着小家伙的脑瓜,连连称赞:小家伙,好样儿的,真是神童仲永,将来一定有大出息!日子一长,孙忠勇就成了孙仲永,去掉孙字,就成了仲永。

    说来这个孙仲永,脑瓜挺聪明,在幼儿园的时候,学习成绩就很好,特别是数学,成绩老是第一,老师同学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听说还是班长,嘿,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嘛。

    那时候,仲永爸和仲永妈在家种了十多亩地,还侍弄了一个蔬菜大棚,小日子过得挺红火。夫妻俩眼前就这么个宝贝疙瘩,看着孩子挺争气,三好学生的大奖状年年往家拿,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脸上很是光彩。

    村里的哪个孩子调皮贪玩、不爱学,家长就会发火,就会拎着耳朵直数落: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晚,一样的吃喝拉撒睡,一样的高桌子矮板凳,你为啥就是个猪脑袋?学习好不好,比比人家孙仲永,好不好,我的小祖宗!一顿数落,那家的孩子准会羞愧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仲永妈跟着一帮姐妹,进了一家外资企业打工,工资不低,如果节假日不休,工资更高。这样一来,仲永妈就顾不上家了,杂七杂八的家务,十多亩地、还有一处蔬菜大棚,就连孩子的吃喝、上学,拜托啦,全交给仲永爸了。

    仲永妈顾不上家,这一下可苦了仲永爸。家里地里大棚里,仲永爸天天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有时候,连一口热饭都难得吃上一口,一坐下就会迷糊过去。至于孩子的学习,更是懒得问上一句、看上一眼。即使开家长会,也总是脱不开身,实在推脱不了,就找人代替。

    大棚里有黄瓜、有甜瓜,大田里有土豆、有白菜,家里有家务、有孩子,一个人,就是有八只手去忙,也难得一点闲暇。

    前段时间,亲戚打电话给我,说是今年大白菜烂了市,自己一下子种了五、六亩,卖都卖不了,叫我开车去地里拉白菜吃。我去了,一进门,看见孩子正在网上玩游戏,兴奋时,手舞足蹈,连声喊叫。亲戚身上的穿戴,一年到头似乎不变样儿,头发老是刺刺挠挠着,一脸的疲惫,才四十多岁的人,就显得那么老相。床上、沙发上,衣物扔的四处都有。亲戚问我渴不渴,是不是喝点儿水,接着去找茶壶、茶碗。一摸,灰尘沾了一手,茶具上茶锈斑斑,不忍下口。唉,忙都忙死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亲戚边收拾边说。

    我瞅一眼在网上玩兴正浓的仲永,意思很明白,孩子迷上了这个,该管就得管,不能听之任之,放手不管。如果这样下去,会毁了孩子的。

    管不了啦!亲戚叹了口气。是龙是虫,听天由命吧。

    那孩子的学习呢。

    一句话,不爱学啦。

    原来,由于失去管教,仲永简直成了一头没笼头的小野马,天天跟着村里的那些皮孩子厮混在一起,上网吧,寻刺激,玩过瘾,有时深更半夜才回家。亲戚怕孩子出事,只好买了电脑,让孩子在家里玩。久而久之,仲永索性连作业也不做了。老师讲课,全当作耳旁风,满脑子是杀杀打打,学习成绩当然是一落千丈,差不多是倒数第一。

    亲戚唏嘘着说,孩子明年就要升初中了,反正考大学是没指望了。等初中毕了业,就该回家种地了,像他老子一样碌碌无为没出息。

    我不由想到,孩子落到这步田地,是我们作家长的失职呀。我们作家长的,一个个把心思全都用在挣钱上了,把孩子交给学校,就成了甩手掌柜的,啥都不管,就认为万事大吉,那真是大错而特错了。王安石笔下的那个仲永,从一个指物为诗、吟诗作赋的神童,到沦落为一个泛泛之辈,在我们的身边,又有多少这样的“仲永”呢,也该引起人们的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