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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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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所在单位的一个领导病了,正在省城的医院里治疗。单位派出三个人到省城去看正在手术中的领导。她是被派的其中之一,因为她是中层干部,还是比较年轻的,不去也不行。

    当她随车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儿恍惚。

    这个阔别了近十年的城市,留给她太多的回忆,留给她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她的初恋就在这座城市里。

    而她和他,也已近十年没有联系了。

    他,还好吗?

    这十年来,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想他。心,跳得有些莫明的快。

    她原以为,她是可以忘记的了,她原以为,她可以把一切都放下,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生活。从她和他分手的那一天起,她就对自己说,不会再去见他。这十年来,她一直信守自己的诺言,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到这个城市来。

    她能忘记他吗?她知道她不能,也不会忘记他。虽然从不向人提起过他,但她却把他放在心里最温柔的那个角落,让他静静地呆在那儿,不轻易去触碰,她怕稍稍碰一下,她的心都会流出血来。

    她和同事把该办的事办完,也用了两天的时间。和她同来的同事办完事情也就回去了,唯她留了下来。

    她好久不到这儿来了,这儿有她很多的同学,她好想他们,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地和他们聚一聚。

    原本并不想到要见他,但是,朋友在吃饭的时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她来了。他接到电话,就急匆匆地从他工作的地方赶了来。

    当就要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了。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她害怕见到他时,自己会失态。毕竟那不仅是她的初恋,还是她一生的爱恋。除了他,她再没有爱过任何人。她的生命只因有他留给她的回忆才变得有光彩。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她那么爱他,他也不知道。尽管当时和他分手是她提出来的,尽管和他分手后,她很快就把自己嫁掉了。但她是爱他的,她和他分手有不得已的原因。

    从朋友打电话给他,到他来到他们吃饭的饭店,足足等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是她有史以来觉得最难熬的。她焦急的等着,又不能让朋友觉察她有多么地想见他。她一直对朋友说,早就不在乎他了,早就坦然了。她不想让朋友觉得自己虚伪。

    终于,他来到了。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觉得他老了,他真的有些儿老了,头发变得稀疏了,还秃了顶。看着他的模样,她的心好疼好疼。一定是那个她没有好好地照顾他,才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是她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憔悴。可是,她知道,她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

    他和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显得有点儿不自然。她知道他一定惊讶于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真的和当年没在太大的区别。不是因为生活过得惬意,而是她有心如止水的本领。她没有把不快乐变成自己的催老剂,而是把它们放在一个瓶子里,让它们随岁月的海流走了。就像她只想他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其他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一样。

    吃罢饭后,朋友先行回家,他提出带她走一走。她没有拒绝。毕竟十年了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不要说是她爱的他,即使是她一个很一般的朋友,这么多年不见,她也不忍心拒绝。

    她于是坐上他的摩托车,随他开着。天上下着小小的雨,他们没有办法停在某个地方,只有一直开着。

    当他把车停下来时,她看到了一个电影院,虽然不是以前和他常去的那个,但她的心还是不禁一凛。原来,他还记得她喜欢看电影。

    她的眼睛模糊了,她好想好好地哭一场,还想好好地,对他说,她有多爱他。

    那一刻,她想抱抱他,还想,亲亲他。她真的好想,就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耍赖,要他亲她,抱她。

    他应该也和她一样吧?只是,他不敢,就像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他每次吻她,都要问她可不可以吻,如果她不愿意,他从不敢贸然。

    在进入影院的时候,他们要了一个包厢,现在的电影本来就很少人看,看午夜电影的人就更少得可怜了。那些愿意在午夜的时光来看电影的,多半是正在恋爱或刚认识的男女朋友。像他们这样的,也来看午夜电影,也就只有他们了。

    她无法让自己平静,也就不知道电影里放的是什么内容。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电影。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好像要把这十年的时间补回来一般。在相互的对视中,他终于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她想抽回,只是为了一点点所谓的自尊吧。但她没有力气把自己的手抽回去,任由他握着,任由他抚摸着,任由他亲吻着。她整个人都像要飘起来了,晕乎乎的,不能自己。慢慢地,他吻住了她的嘴,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生怕她会突然走掉一般。她没有挣扎,只是由他抱着,也由他吻着,由他抚摸着。

    世界好像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俩。如果不是因为她来着例假,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是为爱失一次身,她想,她是愿意的。但终究,他没有那样对她,他对她是怜惜的,他不会在她不舒服的时候要求她什么,也不会让她面对她的老公时有内疚,他永远都会为她着想。她的心就更痛了。

    电影散场时,已是午夜的三点钟。她说,她要回朋友家了,不能再呆下去。他没说什么,顺从地把她送回来,也还是那么听话,就像当年,她说要分手,他没有强求她,他说,如果离开他会让她幸福,他就让她离开。

    他除了看起来老了些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她感觉到,他还是爱着她的。要不然,他不会显得那么苍老。但,时至今日,再爱又能怎样啊?她虽然不爱她老公,虽然,他们相处得不是太好,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他为她担心。

    第二天,她又回到了她工作的小城,一切又如原来的样子。只是,她的心不再平静,她忍不住地想他,忍不住地流泪。可是在他的面前,她却没有哭,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不快乐,也不想让知道她过得不开心,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只要看到他平平安安地,就比什么都好。

    上帝在创造人的时候一定是配好对的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一个人适合于你,也只有一个人会爱你至深,让你一辈子都牵挂。可是,总有那么多的人有缘没份,或无缘无份。比起那些无缘无份的人,她已算是幸福的了,至少,她和他相爱过,虽然不能常相厮守,但终究还是幸运的。

    这样想着,心便不再那么难过。只要他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她会在心里一直为他祈祷,也会在心里一直爱他,直到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