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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玩笑引发的江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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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看了有关郭德纲的不少新闻,连带着也看了一些相声界的门规和师承,觉得蛮有意思的,21世纪,相声界还搞得跟古代江湖的各大门派似的,有严密的师承才算正宗,不然就是业余,而派别之争、师徒恩怨也搞得古老而新鲜。

    觉得互联网时代,某些人的走红跟网速一样流畅。有心栽花如超女,无意插柳如芙蓉姐姐、胡戈馒头,都忽如一夜的就天下皆知、大江南北了。那么进入2006年,这个叫郭德纲的“非著名相声演员”就是又一个范例0。你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纲丝”这个特殊称谓已经流行开去,而有关他的报道也已经铺天盖地、连篇累牍了,而当你稍微定定神的时候,他已经升级了,已经有声有色地卷进官司和恩怨是非里了。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不过就算用一双雾里看花、不明就里的眼睛,去看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围绕郭德纲发生的那些事件,也好像能看到一幕情节紧凑、冲突集中的讽刺话剧。

    春节刚过,忽然就发现许多报刊约好了一样在围绕郭德纲做文章,而有关他的报道也约好了一样立意于他走红的突然性和必然性。在“天上掉下来个郭德纲”、“突如其来郭德钢”这样标题下的行文当中,可以看到相声界一个“草根英雄”的形象,形象虎头虎脑,待人接物温和练达,学功夫扎实、刻苦,不惟势不惟利,那时候的郭德纲,是一个敢于直面相声界诟病的勇士,是一个天才+勤奋、又如痴如狂地热爱相声事业,并愿意为了相声事业的发扬光大而奋斗终身的民间艺人。

    然而随着“非著名相声演员”的日益著名,公众与传媒的聚焦开始有了逆光和阴影。先是一句他口中所谓的玩笑“汪洋老婆和别人睡觉,然后他要自焚”引发了官司,汪洋“以一个男人的尊严”起诉郭德纲,要他道歉。说你郭德钢的涮我的段子已经把我父亲气进医院了,说你拿我妻子开玩笑这包袱太恶毒太下流了,我为人子为人夫焉能不告。

    这件事乍看起来,有点像炒作,因为两人早年就认识,完全可以私了,而郭的师父侯耀文也做过和事佬,让汪洋和郭德纲也通过电话。但到后来,汪洋认为郭德纲没有道歉,所以仍要官司上见。我觉得汪洋这样维护自己的家人不错,不管会不会越描越黑,反正这种做派挺爷们,也显示出汪的婚姻很有经得起进一步挖掘底气。

    接着,郭德刚在天津的师傅爆出了他早年曾经伪造领导签名报销数千元装修款的陈年往事,对于“伪造”一事,郭德纲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是却在自己的博客里反击了,那篇文字写得蛮刻薄,他在承认伪造事实之余,把师傅说的一无是处,还顺手给自己找了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才歪”的理由,表白说因为馆长(也就是他师傅)家中装修费用用公款报销,所以自己才伪造领导签字报销。

    事态发展这一步,开始发觉这些冲突有些不简单了,分明是一场江湖宿怨的冰山一角。

    关于相声,我以前只知道那是相声,那是“说学逗唱”但是相声的门规和师承关系却真是不大清楚,前些日子看过一篇马季讲述与侯宝林在文革时的恩怨,文章暗示,在文革,作为徒弟的马季打过师傅侯宝林,而马季把师徒之间的恩怨归结为造反派的挑拨,而从文章中还能看到的一个渊源是,他同时受两个老师(侯宝林和刘宝瑞)的宠爱,也同时受两个老师的夹板气。让人感觉到相声界里有着泾渭分明的门派之争,还有一些积习,类似文人相轻。

    到了21世纪的今天,古老的“拜师”传统在相声行当里仍然存续不绝,这让人感觉相声界有点神秘有点江湖,而其间恩怨好像也带有几分江湖的惨烈。

    相声界的行规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似乎约定俗成,相声圈里另投师门叫跳门,倒门,据称也叫爬门,向上爬的爬,还叫反门,反叛的反,这样看来,可算不得小事,而郭德纲就是这样一个跳倒爬反门的人。

    于是从郭德刚的角度和心理去揣测,我觉得他好像会自比一个天赋异秉、忍辱学艺的少年,可总是遇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学艺期间,一方面要忍受师傅的苛刻,同时还忍受着一些同道中人的刺激,比如同在天津长大、一样学相声的汪洋天天卖汽水做买卖,可还是比天天练功的郭德纲更早的扬名。背叛师门的遭遇和对别人那种心底里的不忿,不知道孕酿了多久,现在,郭德纲终于也火起来了,终于人人都知道“我叫郭德纲”了,那么,我拿你汪洋开开涮又有什么?我让你们这些瞧不起我的天津相声界看看我的衣锦又如何?

    所以这么看来,郭德纲看似玩笑的一些话里,其实真是蓄意的,是在向着相声界里一些人物示威。

    而在一些相声界人士和郭德纲的师傅杨志刚看来,郭德纲却是一个不甚成器的家伙,最起码过不了“学艺先做人”这一关,既不尊师重教又喜敛财,即使现在成名了也不该被捧得这么高啊,凭什么啊他?于是做师父的开始揭徒弟的短,而打出的旗号是提醒他走正路。那么这里有没有酸葡萄心理呢?难说啊。

    一个扬眉吐气了而忍不住要轻狂,一方却不以为然甚至还要轻视到底,这让郭德纲与汪洋、杨志刚们的矛盾变得尖锐和集中。

    从郭德纲以往的经历和现在的成名来看,他是聪明和大胆的,心气也极高,他对相声感兴趣,他对赚钱也有兴趣并且敏感,我总觉得一个接受纯洁的马列主义教育的青年在18岁的时候就大胆算计公款是件挺了不得的事。虽然那事违法。而且到现在,郭德纲成功地把相声和赚钱结合到一起,兴趣和爱好相结合,这个人挺不简单的。

    如果把相声也看成一种商品,那么郭德纲是相声界里一个成功的营销商,他让相声这种日渐古套的艺术以一种时尚的面孔被人们接受,并有望高价出售。

    如果从相声界的发展来看,也应该有不少积极意义,郭德纲像块石头,他搅动了相声界的一潭深水,冲击了一些带有封建色彩的东西和框架,既引起了人们对于相声的喜爱和关注,也在某种意义上触动了其中的一些暗礁。

    不过对于真正的相声艺术而言,我觉得郭德纲却是一个过客,不应该被捧得那么高,因为一个真正沉醉于艺术的人,总要有几分捡尽寒枝的超拔,或是沧海一笑的洒脱,这些,以郭德纲目前的修为,好像还差得远。他可以成为相声界剑走偏锋的一个人物,但好像不适合被命名为英雄或者艺术家。

    不过话又说回来,而今这社会,艺术家和英雄有什么好当的呢?

    最近的消息又说,天津师父杨志刚因为郭德纲在博客上往自己身上泼污水也要求郭德纲道歉,否则就走法律程序,而郭德纲现在还处在闭关谢绝采访中,估计是在研究对策。我倒希望郭德纲继续眩耀他的红极一时,那样就有更多的新闻可看了,斗来斗去,争来争去,多热闹啊。

    不过估计郭德刚不会再采用这种起哄式的打法了,毕竟,他有足够的聪明,但好像并没有足够的正直。而没有足够的正直,不宜掘地三尺的正面回顾那些过往的血海深仇,识实务者,选择性失明就罢了。

    而且,快乐的生活又和正直有多大关系呢?往往这样。

    过两天郭德纲就该出关了,还真猜不出来他怎么回应这些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