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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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个人的在意每多一分,就会越害怕自己不能给对方他(她)所期待的,那种幸福

    外面好冷。门铃响起的时候,菲正抱着大垫子陷在自己的布艺沙发的柔软中,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大大的,一边专心致志地咬着手指甲。

    一定是莫啦。菲看了看墙上的钟,周日,下午两点半。这是莫来给菲定点做免费劳工的时间。除了单位或父母家有事,莫总是到得很准时。

    看到这里,是否已有男同胞在冲菲咬牙切齿了?菲倒真希望莫会如此对她,哪怕一次也好。其实莫每周当然不是特地为做饭收拾屋子来的。可菲喜欢极了莫煮的粥,只为她煮的暖暖的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得找点事来做吧。这是菲每每为自己找的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就这样,自私地承受着,莫对她的每一种好莫对于感情,还有着太多的期待,对于热烈与浪漫的期待。而菲似乎总是很少给予莫的期待,些许回应。菲喜欢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爱的深刻与痛的彻骨,是成正比的。菲惧怕着。倘若莫为此而放弃了菲,菲无怨的。可是莫从来都很努力。

    菲,总觉得你的文字和生活中的你,不同。莫很认真的样子说着。

    文字上的共通是莫与菲最初相恋的缘由。

    是么?是想说没发现我实际上这么贪吃吧?嘿嘿。菲有意无意地打着岔。

    你,你啊你。每到这时,莫也只是无奈却宽容地笑笑。

    菲从不怀疑自己对莫的依赖,可却习惯了掩饰这种依赖。每次喝莫煮的粥时,菲总是半开玩笑似地挑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什么今天的红豆不够大啦,莲子怎么都没煮烂啊?上周又找的什么毛病来着?对,菲说莫煮粥总是煮好了才放糖,甜味都没有进到每种配料里

    菲从心底是钟爱着莫煮的粥的,哪怕只是闻上一闻,也能让菲满足上整整一个下午。

    电视广告的声音吵醒了菲。咦,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呢?

    莫,我怎么睡着了?

    没有人应答。

    菲起身,穿上拖鞋,揉了揉涩涩的眼睛,头还有点晕,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发现有点饿了。推开厨房门,一股香味扑鼻而至,菲一下来了精神,迅速地扫视周围,炉子上放着高压锅,锅盖上有米汤干过的深色痕迹。啊哈哈哈,今天莫煮的是八宝粥吧。正想着,灶台旁的一张小字条吸引了菲的注意。拿起来看:

    宝贝,家里有事先走了。看见你满脸的疲惫,不忍叫醒你。锅里是八宝粥,放过糖煮的。莫。    菲打开锅盖,拿了个小汤勺,狠狠地舀了满满一勺,全都塞进嘴里,嗯,真的,真的每种配料里面都是甜的哦。眼泪却一滴一滴,散落进粥里,为何这暖暖的粥筑成了菲心底的,脆弱的全部

    第二天,菲关掉手机辞去工作,收拾好行囊,整理了下屋子,出发了。

    菲告诉过莫,自己最大的愿望是背着背包,就一个人,行走,行走,去面对每一天都陌生的环境还有人,然后一点一滴地,写下自己的感受

    莫告诉过菲,莫最大的愿望是,实现菲的愿望

    想到这儿,菲失神地向车窗外望去,心想莫,你在做什么呢

    行走在路上,菲也从未停止过细数关于莫的每一点记忆,生怕曾经的那些点点滴滴从自己的脑海中淡去,消逝

    莫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菲最爱靠在门边傻傻地凝望。这个男人做任何事都一样的专注着,包括烹饪。莫会先在台面上铺上一块毛巾,然后拿起较小的那一个木质菜板,在水管下清洗掉它表面的浮尘,放在铺好的毛巾上,从刀架上拿起一把合适的小刀,认真地将两个剥壳洗静的皮蛋切成均匀的小块。煮粥的米是莫预先腌好了的,圆圆短短的东北珍珠米,淘洗干净后,加上2汤匙的油、1个半茶匙的盐和少许水拌匀,莫说得至少腌半小时,这样可以令煮过后的米绵烂。

    莫从橱柜中拿出一个大汤锅,在里面放上很多水煮沸,才放肉块、姜片,火不要关小,等水再次沸腾时下腌好的米和一个切碎的皮蛋,而这第一个皮蛋切碎下粥与米同煮,皮蛋会融化,融入粥的味道中。把火关小再煮1个多小时后,莫捞出粥里的瘦肉,用筷子扒拉,撕成丝状,跟第二个皮蛋一起放回粥中,再同煮最后半小时关火。莫说最后半小时可将第二个皮蛋煮得既没有石灰味,同时又变软滑,吃粥时也还能吃到皮蛋啦。

    懂了么,傻丫头?莫时常在煮粥的时候提及各种各样令菲不解的复杂“秘诀”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落在菲柔顺的褐色长发上,这样的时刻莫总是自然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菲的头发。头发在很多时候、在某种程度上是女人的情感痕迹,长长短短,曲曲直直

    要是自己来做,我恐怕会把所有的材料一股脑儿地倒进锅去,呵呵,煮熟了就算完呗,菲就转动着眼珠暗自想着。等莫端出一碗绵香好味的皮蛋咸瘦肉粥时,脸上便会印上菲的一个吻,菲无法去看莫的眼睛,因为那时她需要狠狠地咽着自己眼中咸咸的液体

    不敢再往下回忆了,曾经以为太不懂得忘却的自己,只要面对永远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就再不会感觉到疼痛,再不必承受不想放却不得不放的,感情

    离开家两年,整整的两年,没再和莫有任何的联系,菲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又重新回到这个城市,回到家。

    一推门,菲惊呆了。一地的明信片!菲弯下腰拾起一叠,一张,两张,三张,全是莫写来的

    菲,莫知道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了,莫也出发了。

    菲,今天我会途经川鄂边境,依然没有你的消息。

    菲,我的背包坏了,好担心你

    最近的一张,是在两个月前。

    菲,爱,一辈子拼尽全力的爱,只为一个人有过一次明天是我的婚礼了,再不能煮粥给你了

    是时光交错的一个玩笑吗?渴求爱的人,遇到一个,生来对爱没有安全感的人。菲的离去,全是因为害怕不能够令莫幸福啊菲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