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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狗的片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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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猪来穷,狗来富”这是过去家乡人老生常谈的一句话,家里喂猪越喂越穷,喂狗呢,家境却逐渐好转起来,个中缘由谁能说得清呢。猪是一日三餐要吃的,一餐不按时喂它,它的嘴就要拱猪圈栅栏抗议。狗呢,主人很少规规矩矩喂食,都是将吃不完的饭菜倒在地上,让它一口一口舐吃,不象现在哈巴狗和藏獒,享受比人还好的待遇。

    我家过去也过养狗的历史,记的是盖了新屋以后,家里捉来了一只黄色毛发的小狗,它不停摆动的小尾巴,将我们逗的心花怒放,我们把碗中宝贵的米饭分给它吃,将它抱在怀里似抱着个小弟弟。

    狗很快长大,长得具有江汉平原狗的全部特征,身体轮廓分明,四肢挺拨,眼神温厚,没有哈巴狗的势利讨好,没有狼狗的凶神恶煞,没有藏獒的威猛凛凛。它非常老实的守在家门口,陌生人从我家门前路过,从不吠一声,有讨饭的上门,也不驱赶,除非有人捡我们家的东西,它才猛吠一声,但就是不嘶咬人。有一些人家的狗,看到穿着讲究的人路过不吠一声,但看到穿着破烂的人经过狂吠不止,尤其看到捡破烂的赶起来咬,真验了“人只敬奉有的,狗子只咬穷的”这句老话。

    黄狗长大了,稚气和可爱一天天消失,老成持重一天天浓厚,我对它失去了兴趣,不仅不喂它,有时心情不爽时,拿它作出气包,将凑在身边的它吼一顿,甚至踢它一脚,黄狗夹着尾巴用可怜而又委曲的眼光瞄我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到一边。渐渐的黄狗与我疏远了感情,不象刚开始见我放学回家时又跳又转又吻又摆尾巴了,见我回家时,眼晴眨了眨便打起了磕睡,有时我喊它也装作未听到。

    母亲一有剩饭便倒给它吃,家里没有谁在这方面比母亲做的更好。黄狗对母亲表现的很亲热,一见母亲放工回来,立即高兴的迎上去蹦老高欢迎,母亲一转眼看见自家菜田里啄食的鸡子,气的大声驱赶起来,黄狗见状全身毛发一耸,箭一般扑向正慌忙出来的鸡子,将鸡子吓的“呜呜呜”飞起一人多高。啄食的鸡子是自家的,还要生蛋的,不是被自家的狗这样赶的,母亲不满地朝黄狗吼了一声“鬼要你赶”黄狗象做错事似的耷下了脑袋,怏怏站住不动了。

    这只黄狗很忠实的看家护院,不是躺在大门口,就是躺在巷子的稻草垛下。后来不安份了,常常跑出去,有时白天出去,夜晚归家,有时一连出去几天才归来,因为是一条公狗,要出去找个伴,我们也没多在意。终于有一次出去再没有归来,后来母亲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个消息,我们家的狗跑到位于小河边的二组的一个小砖窑觅食时,被几个窑工一阵乱棒打死,藏到晚上才剖皮烹食。

    现在想一想咱家的这只黄狗的命运,仍为它可怜,它死得太悲惨了,它是一只善良的狗,它没有恐吓和咬过湾里的人,也没有咬过外边的人。打死咱们家的狗的人是谁,善良的母亲没有兴师动众去责问。但我至今对家乡某些人爱占便宜的恶行陋迹仍无好感。

    二

    我没被狗咬过。

    写下这句话反倒让我不安起来,有一点侥幸和得意,为什么呢?一是过去差点被狗咬,二是我不敢保证以后不被狗咬。小时候我到湾子东头去玩,路过丑平家门口时,他家的那只凶恶的黄狗向我扑了过来,这只黄狗的恶名早有所闻,我赶紧跑了起来,但这只黄狗的速度太快了,我怎么能跑过它呢,它的嘴将我的脚后跟一碰,我便扑倒在地。丑平家的人喝住了狗子。狗还没有真咬,我倒也没有了怕意,只是因为跑急了,心还嘭嘭直跳。一圈人围住了我,叽叽喳喳起来:“我家的狗不咬人,它只把你拱一下”丑平的老爸说。“狗跑过来时,不能跑,你原地站住不动”一个他家的邻居告诉了我对付狗的经验。丑平开了腔“要不是我及时唤狗,肯定把你咬一口了”听,狗的主人,一个在为他家的狗辩护,一个似乎是我的不是,还要我感谢他似的,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三

    真正受到狗子惊吓的是在新疆时的一次。我骑着一辆“飞鸽”自行车从和硕县城前往清水河农场场部,县城街道的尽头是清水河大桥,一过桥便进入清水河农场地界,清水河农场是生产建设兵团建制,直属巴州管辖。我上了新铺上柏油的公路,在一个路口拐弯时,迎面来了两匹骆驼,每匹骆驼上都坐着两个人,还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只灰不溜秋的狗无精打采的跟在后面,我从它们旁边过去时,这只灰狗朝我吠了一声,咧着嘴向我扑过来了,我敢紧加速摆脱,这狗也真是的,未招它惹它,却一直紧追不放,一直追了七、八里路,快到场部时,这只狗见追不上了才转回。

    我当时是将自行车骑的飞快,边骑边朝后观察,这只凶凶的狗刚开始与我很近,后来与我距离越来越远,路上不见一个行人,不象内地哪里都是人,我知道蒙古人的牧狗是很厉害的,被它咬上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在这种压力下,我骑出了绝对空前的自行车的高速度,不过也得益于平坦的柏油公路。坐在骆驼上的蒙古人,浑然不知它们的狗无端地去追咬一个骑自行车的小青年。

    四

    我工作的单位也有过一次喂狗的经历。单位一辆湘江750三轮摩托车被盗,顺手牵羊推走了一名干部才买不久的铃木摩托车。这名干部当时给前来破案的派出所人员提供情况时,伤心得眼泪漱漱直掉,这名视铃木摩托如命的干部花了八千元买的,舍不得借别人骑一下。公家的东西没有人伤心的流泪,但也是责任问题,主要领导采纳了我的建议,单位喂起了一条小狗,喂大了以负起护卫公单位财产的责任,喂养任务落在了炊事员颜小军同志身上。天有不测风云,谁知小狗命薄,在一天夜里突然发出凄惨的叫声,我们赶到食堂查看情况时,这只小狗躺在灶门口全身剧烈颤抖着咽了气。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小狗的突然死亡,这已成一个悬案。养狗护院不成功,另想办法。我又想出了一个土办法,用一根长铁棒横亘摩托车库门,一直通到隔壁的炊事员宿舍内,插一根铁屑固定,这办法很实用,从此车库万无一失。

    五

    溜哈巴狗是女人嗜好,女人钟爱哈巴狗胜过了爱男人,也许狗的忠诚和乖觉令女子心仪,成为一种精神的慰籍和感情的寄托,我在武汉见过寻犬启事,失主失落宠物犬的伤心如丧考妣。大狗也好,小宠物犬也好,善恶分明,对主人善,对生人恶,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生人不要对主人构成挑战,一般不会对生人露出凶相,也有例外的时候。去年我在江汉中院前的人行道上散步,一妇人领着一只纯白色的哈巴狗向我迎面小跑过来,哈巴狗腿短,全身长毛发抖动着,象一团白雪球滚了过来,叭儿狗跑在妇人前面一点,与我擦身而过时,我往一边让了让,这只叭儿狗突然朝我“吠”了一声,我惊的离开了人行道,还以为妇人会喝止乱吠的叭儿狗,而她若无其事的小跑了过去。

    我站住不想走了,目视着这位“贵妇人”和她的叭儿狗的远去。我不想再见到她们,叭儿狗恶吠一声是向主人讨好,是其本性使然,狗主人心里则是十分得意,我的小宝贝真乖,向陌生人示威来表示对我的忠诚。有时候人比狗还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