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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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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雨越下越大,天空象是被捅破了一个窟窿,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群山在雨中越发蒙蒙隆隆,一眼望去,水烟缭绕。

    高唤站在山坡上已经很久了,雨水淋湿了全身,寒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因为他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自从上次前来挑战的“快剑”刘星全身而退后,高唤的双手就开始莫名的颤抖,想尽了办法也控制不住。

    高唤知道,恐惧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就意味着死亡。自从双手开始颤抖后,高唤就躲进这座深山里,每日站在山坡上,冷冷的望着远处的青山,希望能寻回往日的自信。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在这里他的双手颤抖得更厉害,就连坚持了很多年的子时练剑也不得不放弃,他感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从未有过的浓烈。

    二

    江湖永远有仇恨,有仇恨的地方就会有杀戮,有杀戮的地方就需要杀手。自从老武林盟主“震九州”莫名猝死后,江湖就变得更为腥风血雨,所以就需要更多的杀手。

    杀手是一群特殊的人,他们有着特殊的生活和生存方式。不管怎样特殊,只要生存在这个江湖,就一样有着江湖的潜规则,那就是杀手的价格永远和杀手的地位成正比。杀手的排行榜在江湖流传甚广,排行越靠前,酬劳越丰厚。

    杀手都很缺钱,不缺钱的人谁也不会拿着命去拼,所以杀手对于排名往往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一个数一数二的杀手不但容易接到活,而且开出高价也不会有人拒绝,需要顶尖杀手的雇主都不会吝啬钱财,他们最需要的是他们的结果。

    有了排行榜,杀手就有了标准,但也多了一层危险,来自内部的比杀。因为谁都想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那不但是一种荣誉,最重要的是身价的保证。

    高唤是一个孤儿,从小备受歧视,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一个偶然的机会走进了杀手行当,从此就爱上了这个职业。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是他一直的梦想,所以他很努力,每日除了接单杀人外,他一直坚持子时练剑,他知道只有不懈的努力,才能实现这个梦想。

    短短的三年,高唤成为了江湖有名的杀手,随着目标一步步的接近,他也开始成为后面杀手挑战的目标,但他总是轻易的战胜了对手;他也经常去挑战那些排行靠前的杀手,有一次挑战一个出道已久的杀手,当对方和他交手几招后,竟然匆匆逃跑而去,这让他十分鄙视,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无比的实力,他决定直接挑战江湖杀手榜的五魁,成名的杀手太多,他不想乱费时间做些并无实质作用的事情。

    三

    月圆夜,短松岗。

    这是高唤给天下排行第五的杀手“血阎王”的战书。血阎王是一个残忍的杀手,成名六年,手下从没留过活口,就算是前来挑战的杀手他也从不手软,如败必死,不给他人任何机会,故此找他挑战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杀手往往比其他人更珍惜生命,所以大部分想出名的杀手宁愿挑战前四位名声更高的杀手,也不愿和这位阎王打交道。高唤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他讨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所以他想挑战血阎王。

    高唤到达短松岗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冷冷的站在树下。此人身材魁梧,头带一顶斗笠。高唤径直走到此人对面三尺远的地方,冷冷的问道:“阁下就是血阎王?”

    “不错,你小子才出了点名就活得不耐烦了?你可知道我手下从不留活口。”血阎王粗声的说道。

    “我没打算留你活口,所以你不必客气。”高唤藐视道。

    “找死。”血阎王愤怒道。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他的杀机立时无比的浓烈,但他是一个绝对的杀手,所以即使盛怒出手也是如此的冷静。

    一道寒色的冷光剖开蒙胧的月色急电砍来,这是一把连鬼都见愁的刀,高唤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的盯着这把刀,刀的速度接近极限,没有丝毫的破空声,仿佛空气中原本就有一把刀,刀原本就放在你的面前,高唤神态越来越冷静,不愧是天下第五,他看不到丝毫的破绽,惟有力敌。月色中多了一柄剑,一柄蓝幽幽的剑,同样的迅捷,同样没有破空声,就忽然的出现在刀前“叮”的一声,刀剑在空气中相交,发出震耳的清脆尖音。

    树林中两个身影此起彼伏,杀气弥漫了整个树林,熟睡的鸟儿纷纷惊起,四处逃窜。月亮躲进了云层,林中显得越发昏暗。两人久战不休,血阎王有些暴躁起来,刀法越来越急促。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原本毫无破绽的刀法虽然速度、力道不减,开始出现空隙。高唤眼神一亮,一道幽蓝的剑光突然趁着缝隙直刺血阎王的咽喉,血阎王的刀正用力砍向高唤的左手,此时回挡虽然会处于劣势,但砍一条手臂来抵自己的命显然不划算,何况长剑先发必先至,剑入咽喉后刀还能不能砍掉手臂还是未知之数。血阎王似乎毫无感应,刀径直砍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剑越来越快,的确比刀要快些须,高唤忽然感觉不对劲,因为血阎王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惊异,剑比刀更快一丝,这不是一个高手感应不到的问题,但血阎王竟然没有丝毫慌乱和退让的意图。除非是一个想死的人才会如此的视死如归,血阎王绝对不是一个想死的人,他如此镇定,肯定是另有保证。高唤想到这,连忙翻身向一侧倒去,同时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忽然出现在血阎王的身前,锁住了周身要害,这不是砍向自己手臂的那把刀,高唤加速倒去。一阵剧痛传来,高唤虽然及时躲避,没有被砍掉左手,但刀尖划过手臂,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想不到你能躲过我的‘刀外刀’,你也算是一个高手,不应该来挑战我,我的手下从不留活口,这个规矩不会变,你安心的去吧,死在我的手上也不冤。”血阎王得意的说道,双刀一舞,迅速的朝高唤砍去。

    高唤倒在地上,痴痴的看着血流不息的手臂,似乎已经绝望,面对迎头砍来的双刀毫无反映。刀越来越近,高唤突然举剑往血阎王刺去,面对这突然的垂死挣扎,血阎王轻蔑的微笑着,左手回刀一砍,右手继续向前砍去。剑被刀一砍,竟然没有弹了开去,而是粘在了一起,血阎王不禁一愣。原来高唤这一剑并不是刺,而是挑,就在血阎王疑惑发愣的时候,原本挡住刀的长剑忽然射出一把小剑来,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加之距离又近,等到血阎王醒悟时,小剑已经深深刺入了胸口,血阎王连连后退两步,双刀“铛”的掉在地上,随后“咚”的一声也仰面倒在地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高唤缓缓站起来,冷笑道:“你还是躲不过我的‘剑中剑’,安心去做你的阎王吧。”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云层,透过树林照在血阎王的尸体上,一片惨白。

    高唤摇摇晃晃的离去,明天的江湖必然轰动。

    四

    高唤名声越来越响,身价也越来越高。

    一年后,高唤战胜杀手排行榜上天下第一的杀手“血乌鸦”取而代之,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杀手。多年来的梦想实现了,他却开始慢慢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和厌恶。

    天下第一,多少人梦中的希望,高唤曾经何等的渴望,如今站在天下第一的宝座上,却发现如履薄冰。环顾四周,无数的人正蜂拥而至,远处一副副狠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这里,隔三差五的就有成名或无名的人前来挑战,他开始理解血阎王的噬杀,也明白了天下第一的宝座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坐得长久安稳,就算是再厉害的武功,也敌不过“天下第一”的虚荣,无数的杀手会为此而疯狂,你一刻的松懈,也足以让你粉身碎骨。

    他也开始变得噬杀,但依然无法阻止前来挑战的杀手,天下第五和天下第一本就不是一样。

    “快剑”刘星就是为了“天下第一”宝座而不怕死的其中一个,虽然出道不久,成名也短,但更为迫不及待。

    他有着一双和高唤同样修长灵活的手指,高唤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实力不弱,再看见他坚毅如同顽石的眼神时,就知道自己遇见了劲敌。

    果然,刚一交手,高唤就发现刘星的剑快得不可思议,比他的剑还要快,虽然没有什么招式,但只要快就足以让人立毖剑下,高唤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剑中剑,刘星始料不及,防不胜防下依然凭借着反映快躲过了致命一击,而且快剑顺手划伤了高唤的手臂。虽然只是轻微的受伤,但高唤当场惊呆了,冷冷的看着刘星仓皇离去,双手开始莫名的颤抖。

    高唤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天下第一的杀手了。

    五

    一个黑衣人从山坡下匆匆经过,发现山坡上有人,飞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发呆的年轻人,目光散漫,全身被雨水淋湿微微发抖,不禁愣了:“小子,你是不是有病,竟然在这里淋雨?”发呆的人毫无反映,黑衣人不禁怒道:“小子你装聋作哑啊,你发神经我不管,你快告诉老子到前面的芙蓉镇还有多远,否则我就杀了你。”年轻人似乎真的聋了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朝这边望一下。

    黑衣人受到藐视,勃然大怒,抽出一把剑来,威胁道:“你再不出声,老子真的杀了你,告诉你,老子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年轻人闻言转过头来,问到:“你真是杀手?”

    黑衣人得意道:“当然,你怕了吧。”

    年轻人问到:“你很出名吗?”

    黑衣人傲然道:“我当然有名气了,不过告诉你也不知道。”

    年轻人轻蔑说道:“你天下第几?”

    黑衣人怒道:“你敢取笑我,想找死啊,老子迟早天下第一的。”

    年轻人笑道:“你想做天下第一?”

    黑衣人越发愤怒:“是老子问你呢?你老是说东说西的,我真的杀了你啊。”

    年轻人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忽然说道:“你敢杀吗?天下杀手我第一,你杀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黑衣人愤怒至极:“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杀你啊,敢拿我来寻开心,真是找死。”说完一剑朝年轻人刺去。年轻人似乎不会武功,长剑笔直刺进他的身上,鲜血顺着长剑流出来,和着雨水落在地上,山坡顿时红了一地。

    黑衣人拔出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年轻人紧闭双眼,捂着流血的伤口道:“你是天下第一。”话音刚落,匍然倒在地上,身上掉出一把精致的短剑,上面还刻着五个小字:“黄泉路上来。”黑衣人捡起这把精致的短剑,突然说道:“莫名其妙。”转身朝山下匆匆奔去。

    六

    第二天.江湖盛传,久不现身的天下第一杀手“黄泉路上来”高唤被一个出道不久的杀手所杀,证据就是他的那把贴身小剑被此人夺得,有好事的人跑到那个山坡上去察看尸体,却一无所获,怀疑是被野狼吞食,尸骨无存。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排行“天下第一”的杀手又换了新人,大家又有了新的挑战对象。

    江湖永远是强者的江湖,但谁又是真正的强者,永远的强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