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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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月涵一回到屋子里,刚好看到曰擎在院子里练习防卫招式。

    “日擎,回房去收抬收抬,我们离开。”

    “啊?”唐日擎动作一停,望着一路往屋子走去的姊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连忙跟在她身后,好奇问:“离开?”

    “对,我们要离开赵家了,按去收拾。”

    “离开赵家?姊?去哪里?你说的是真的?”

    “赵家不能待了,他们想逼我给萧家少爷做妾;我刚才拒絶了;话已经讲明,也撕破脸了,这事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弟弟。

    “本来我是想待久一点的,不过现在看来,久待不如离去,省得还要处理这些小人杂事,浪费我的时间,而且,你需要更多的饭量和鱼肉,也要花更多时间习武,在这里太受限了。”

    赵家人以为他们姊弟俩脱离了赵家,就会没了援助饿死街头,却不知这些对唐月涵来说只是小意思。

    在她的命令下;弟弟虽然又惊又疑;却也赶紧照办。

    自从姊姊开始教他武功招式后,他利用这些招式还真的起了效用,表哥们打他时,他都能护住自己,因为姊姊先教他忍耐和自保,当表哥们的拳脚打来,他学着不还手,并记住姊的话,先护自己的头脸;还有主要器官。

    他能够自保了;所以他对姊姊有了信任,虽然离开赵家很不可思议,可是姊姊每总是很镇定,也很有主见,彷佛什么事到了她手中,都自有她的定见。

    既然姊说要离开;不管如何;他先照姊姊的吩咐做;便要转身回房收拾。

    不过当他才走出姊的房间,却看到廖管事带着两名护院过来,一脸煞气。

    “你们想干什么?”他警觉的质问。

    “哼;干什么?去问问夺姊姊做的好事,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带走。”廖管事一下令;两名护院就要上前捉人。

    “不准动我姊!”唐日擎挡在前头,一副他们若上前就要拚命的架势。

    廖管事和护院们平日就不把这个表少爷放在眼中,虽然他最近好像长高了些,身子也壮了,可是他们早已习惯看低他了,而且表少爷在少爷们面前,只有挨揍的分,因此他这番挡在面前,只觉得他自不量力,实在可笑。

    唐日擎虽然开始习武了:可他毕竟才十三岁,个头又比这些仆人小,还不成气候,一下就被其中一名护院制住。

    “放开我!”他气得大叫。

    “什么事?”听到吵闹声,从屋里走出来的唐月涵,刚好看到这一幕,她转头望向廖管事。“廖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廖管事是领着老爷命令来的,自然也不会客气。

    “抱歉了,表小姐,老爷有令,叫咱们来捉小姐去领家法。”

    “喔?”她扬了扬眉,睑上不但没有任何惊慌,还闲适自在的把手负在身后,目光先扫了护院一眼,又看向另一名把弟弟制住的护院。

    “日擎,趁这个机会,教你几招拳术,仔细看好。”她转头対弟弟说道。

    唐日擎目光大亮,忙道:“好的,姊姊。”

    唐月涵看回眼前的护院,说道:“不是想抓我去领家法吗?来吧。”

    她这般泰然自若,从容谈定,让廖管事和护院们都是一怔。

    她竟然说来吧?

    愿管事和两名护院都笑了出来,他们目光一向短浅,哪里看得出少女眸中的鋭利?

    “还不动手!”

    廖管事一声令下,护院已然上前。

    湖边的桃花树,开得绚丽鲜艳,衬得青山绿水媚色无边

    几只鸟儿在桃花林中难耍,接着飞越湖面,几个蜻蜓点氷后,便又飞到枝头上相依相偎。

    九曲桥直接伸人湖中的交角亭,亭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各色糕点和水酒。

    斜躺在椅上的男子慵吓地欣赏着湖光山色,四周安排了人守着,闲杂人等不能接近。

    一名男子直接往曲桥按步走来,在他接近时,两名丰下自动让开。

    “属下叩见相爷。”

    “起来吧。”

    “谢相爷。”

    男子起身后,恭敬道:“属下泰相爷之命,已将那人的身份査请楚了。”

    封无忌的视线落在湖的另一边,谈道:“说。”

    “是,据属下调査,这唐月涵年十六,父母双亡,两年前,和相依为命的弟弟一起投靠了舅宗,这舅宗是城北的赵宗主人,叫做赵东献,是地方上的小商户,娶有一妻二妾,有三子三女。”

    封无忌扬了下眉。“这人只是一个小商户?”

    “是,目前为止,尚未査出可疑之处。”

    听着手下的报告,封无忌若有所思的用食指敲着桌面,他的手下能人居多,要打探一个人的消息并不难,更何况是区区一名女子。

    无可疑之处吗?是太狡诈还是真的无疑处可査?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继续注意赵家和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是”男子应声后,立即退下。

    几日后,第二位属下来报。

    “亶相爷,今日赵家二姨娘的大女儿,故意叫人在茶里下了泻药,请表小姐来饮茶。”

    “喔?然后呢?”

    “这唐月涵坐下后,突然说看到一只鹅在追青蛙,这大表姊便转头去看,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唐月涵便说自己看措了,接着就饮了那杯茶,不过最后跑茅厕泻肚子的却是大表姊。”

    “还有呢?”

    “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封无忌慵懒地转过头,直直望着手下,眼神看不出任何倩绪,但这样的目光却已叫手下冒出一身冷汗。

    沉吟了一会儿,他才懒懒开口。“继续密切注意。”

    “是”

    恍若得到特赦的手下,急急退出相爷的视线之外。

    几曰后,第三位属下来报。

    “启禀相爷,今日赵家二表哥找她弟弟唐日擎的麻烦,唐日擎打不过,努力护住自己,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着火,急急跳进池潭里,接着唐月函把她弟弟带回房包扎。”

    “嗯;她可有其他可疑行动?”

    “可疑倒没有,倒是做了一件事。”

    “喔?何事?”墨眸精芒乍亮;总算等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了。

    “那两名少爷要涂**的金创药;被唐月涵暗中加了辣椒粉。”

    话落,一阵沉默,迟迟没等到下文,他只好再问。

    “然后呢?”

    “没了。”

    封无忌拧了拧剑眉,这眉头一拧,又不知让多少人流了多少冷汗,安静的现场,只听得他食指敲在桌面的声音,也敲在大伙儿颤抖的心口上。

    一阵沉默后;他终于冷冷开口。“继续暗中监视。”

    “是。”急急退出的手下,几乎是踉跄而逃的。

    几日后,第四位属下来报。

    “禀相爷,那唐月涵离开赵家了。”

    “喔?她果然开始行动了?”墨眸再度雪亮;剑眉舒展,这次该有消息了吧。

    “据属下査探,她离开赵家是因为赵老爷要把她许配给萧家少爷做妾,她当众回絶,激怒了赵家人。”

    “她说不做妻也不做妾;若要嫁人最好是两情相悦;令赵家人气得要对她行家法;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说!”

    惶恐的手下急忙回应。“那赵家管事奉命带了两名护院去押她,那两名护院却被她打趴,她还乘机示范招式给她弟弟看,要他记住好好学,最后连那管事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嗯,然后呢?”

    “然后;她拿了银票给赵老爷;说是还清两年来在赵家的吃住费用;多的就不用找了,除此之外,还要赵老爷画押,说从此以后赵、唐两家不相欠;接着便带她弟弟离开了赵家。”

    封无忌怔了怔。“这就是她离开赵家的原因?”

    “是”

    “接下来呢?”

    “禀相爷下面没了。”属下的脸低得不能再低;只差没贴到地上去,査了半天只得到这样的消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很心虚。

    封无忌再度沉默着,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连续听了几天,没听到任何可疑消息,全是一些小人杂碎耍手段,而且还没人能从唐月涵身上讨得好处。在他沉吟时;跪在下头的属下也战战兢棘地等着。

    封无忌的食指不再敲着桌面;而是一手撑着脸;如同泥塑的人般;动也不动陷入深思。

    他不说话,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良久,他终于有了命令。

    “继续査,看她搬去哪儿了?”

    “是。”属下终于暗暗吁了口气。

    封无忌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相爷。”四周的守卫和侍女们,纷纷退了二十步之远,亭子里,只剩下封无忌以及四名贴身护卫,他们身形如树,伫立不动。

    清风拂叶;吹得桃花片片如粉雪;湖面波光潋滟;风景如画。

    封无忌负手面向湖面;这个唐月涵让他难得陷入了沉思,因为她引起他的好奇;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追査燕英彤的死?而且,这个唐月涵,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这困扰了他

    “刘刚。”封无忌突然开口。

    听到主子的低唤;刘刚立刻上前。“属下在。”

    主子唤了他,却久久没有下文,令他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瞄了一眼主子。

    诡异的沉默维持了一会儿,清朗磁沉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你有没有发觉,这唐月涵行事起来,跟某人有点像?”

    刘刚听了微楞;不过他毕竟跟了主子多年,很快意会出主子话中的那个“某人”;指的是谁。

    刘刚细想了下;回答道:“这教训人的方式的确跟某人的作风有几分像。”

    他们心知肚明;这个某人是燕英彤,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相爷这回来到洛梅镇;便是为了燕捕头被暗杀一事。

    刘刚悄悄抬眼瞄了相爷一眼;不由得一怔。

    相爷笑了

    他以为自己看见相爷笑了,可是再仔细一瞧,却又没有,倒是这周围的气氛变了。

    这阵子,相爷一直很阴沉,燕捕头的死让他很不高兴,显身总是弥漫着阴郁的氛围,是这气氛如今变轻了。

    真难得,除了那个燕英彤之外,还有女子可以引起相爷的注意。

    刘刚收回目光,低首敛眉,心想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转移相爷的注意力,不再因为燕捕头的死而郁郁寡欢。

    此时,一名属下匆匆来恭敬拍语气加倍小心。“相爷,宫中派人来了。”

    封无忌只是微侧着脸,懒懒地问:“什么事?”

    “皇上想间相爷何时回宫?”

    “告诉来人,说相爷我很忙,没有大事别来烦我。”他挥诨手,敷衍的回答。

    天底这样跟皇上讲话的,大概就只有这位喜怒难测的封相了。

    “可可是相爷,要是皇上生气的话——”

    封无忌不耐烦的打断他。“叫他告诉皇上,我是当宰相,又不是当他奶妈,如果他嫌一个宰相不够,再加一个不就得了,去去去,别来烦我”

    属下哭笑不得,刘刚等人听了却是努力憋笑,他们早就习惯相爷和皇上之间的应对方式,皇上八成是想念相爷了

    属下没办法,只好躬身一揖,匆匆复命去。

    再加一个宰相?

    这种话传到皇上耳中,

    大概又会让他又爱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