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纪行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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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2月10日晚，与赵立功老师同往洛阳。在洛阳茶友的热情陪同下，历时两天，先后参观了关林、白园、杜甫墓、潞泽会馆、东大街、洛阳鼓楼等历史遗存，切身感受了洛阳的厚重文化底蕴。谨以此记。
（一）在路上
夜比车要快一些
我们坐在光线的末梢上
朝着一个方向
坐直了的，或者躺下了的身体
不自主地弯成弓的形状
把情绪搭在神经的弦上，射出
一瞬间抵达了洛阳
（二）夜与争执
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争执
庄学说：旅途劳顿，不宜饮酒
我们说：酒是用感情酿造的
庄学说：我还是喝水吧
我们说：这年头的水越来越淡了
有个声音悄悄说：我老庄当过兵打过仗扛过枪，死都不怕，还怕酒么？
这个时候，街边的灯亮了
红酒说：天怎么黑了？争什么，就红酒吧
咖啡馆的老板说：我们这儿的咖啡挺不错的
（三）无眠之夜
我整夜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我把双手在胸前交叉握紧，不敢让自己醒来
旁边的床上躺着另一个激动的人
他始终紧抱着黑暗，保持亢奋的状态
终于，同时响起一句问询：
睡不着么？
他说，咖啡原来比酒还醉人呢
翌日清晨，我们得知了不幸的消息：
庄学与红酒都是彻夜无眠
而迟到的瑞瑞却很巧妙地利用了夜色
渲染出一个独特而凌乱的发型
这时候，天空终于完全敞开
（四）关林
我们只有两个圣人
孔林与关林，相对于文化与精神的两根立柱
长久且骄傲地站着，成为根
面如重枣，长髯飘飞，几度拜将封侯
走上神坛，铸造英勇忠义的化身
那个刮骨疗毒、夜读春秋的男人
一柄青龙偃月的豪情，以刀光横扫史册与人心
如今头枕邙岭，睡着也能威慑罪恶，警醒世人
（五）龙门
围绕着鲤鱼跳龙门的传说，留下身影
那面容的庄重和内心的奔腾
田野用她的相机告诉了我
十年之后，故地重游
石阶不多不少，仍是九九八十一个
卢舍那端坐在最高的那朵莲花上
我看到，他拈花的手指有点累了
用目光去解读目光，终究还是个谜
佛说：千年之后和千年之前
只不过都是传说
（六）白居易陵园
他们说：“长安米贵，白居不易。”
于是，你就回来了
在香山的竹林里睡去，一梦千年
你与佛对坐，仅隔一条伊河
这里流走了许多个传说
那个弹奏琵琶行的女子呢？
还有卖炭的老人，他的面上刻满风尘
以凭吊抑或景仰的心情，我们来了
青冢上长满了枯草，明春又发离离之荣
我们的脚步轻轻的，怕会惊了你的梦
就在园子里的茶坊品一杯清茗
离去的时候，我们没有挥手
（七）古商城遗址
我第一次触摸到了青铜
坚硬的鸣响。你错了，我是用目光
三千六百年的时光多么短暂，又多么明显
石头磨制的刀具比风还要锐利
一个时代的意义在于记录，或是表达
那些隐于尘烟的记忆都去了哪里？
我与古商城的距离，仅隔着三公分的玻璃
那些青铜器，它们拿眼睛瞪我
礼器与酒器，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
都空了。却装满了我和我的过去
走出门去，碑刻与纸张哪个更亲密？
（八）唐恭陵
我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
在神道上骑着吼叫的机器来回飞奔
那堆粘土和流沙里不过埋着个死人
一雌一雄的两只狮子守护着墓门
它们肚皮上有了裂纹
雄健的天马却终于没有腾空而去
看护着那个身后追封的帝王，他还年轻
据说，他有个了不起的母亲
荒草丛中，石俑们拄剑而立
两尊笑面翁仲打动了我
面对死亡，我始终搞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九）夜访杜甫墓
很抱歉，我们来得晚了
也是在一个夜晚，湘江之上
你吐出最后一句华美的诗章，你说：
累了，我要回家了。
你的家还很远呢，客船载不动乡愁
“春寒细雨出疏篱”便收了你的魂去
许多年后的这个夜晚，车马匆匆
在闪光灯和喧闹的包围里，我们
只能以诗歌的名义来看望你
（十）洛阳民俗博物馆（潞泽会馆）
迎面就是戏楼。水袖飘飞，唱词清悠
在想象中，完成从河南到山西的过渡
那是一群习惯了黄土和黄金的商人
沿着黄河，从上游到下游
到了这里就走不动了。京华烟云，商贾王侯
建一座会馆吧，用喝茶听戏消解羁旅忧愁
在长长的厢房通廓里，阅读牌匾
阅读服饰、家具、物什之上的民俗
我注意到一件粉红色的肚兜
那必是一个风情的女子，她必定有着俏丽的姿容
洛浦月夜，她流转的眼波和一曲清歌
繁复的雕刻，黯淡的纹理，老旧的色泽
惊叹一声，再惊叹一声
雨打风吹的廊檐下，散落着的毂与轴
终究拼凑不出完整的车轮
（十一）文峰塔，东大街与鼓楼
追随着小巷的狭窄与曲折，去往更深处
在文峰塔前，焚烧垃圾的烟熏黑了青砖
将门封死，杜绝信仰与伤害
就这样安静下来吧，哪怕只有一天
既然无阶可登，就转归他处
咫尺之遥，便是繁华喧嚣
青石长街，商铺林立，一色的青灰调门
只有二胡才拉得出。而那些招摇的幌子
就是古老么？
鼓楼就锁在东大街的腰腹上
尘灰遍布。隐藏着旧日的阁楼
拾级而上，慢慢地去辩听钟鼓声
（十二）在主席像前
城市是有记忆的。时代藏在深处
或者以雕塑的形式浮出
在一拖和洛轴的门前
一个时代仍矗立着
据说，在那个狂躁的岁月里
有一只手要推翻他，而另一只手捍卫了他
我不敢想象，没有了记忆的城市
会苍白成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雕塑与成长息息相关
在某个层面上，我们把自己交给石头了
所以，才滋生了深刻
2004。12。20午时
——2004年12月10日晚，与赵立功老师同往洛阳。在洛阳茶友的热情陪同下，历时两天，先后参观了关林、白园、杜甫墓、潞泽会馆、东大街、洛阳鼓楼等历史遗存，切身感受了洛阳的厚重文化底蕴。谨以此记。
（一）在路上
夜比车要快一些
我们坐在光线的末梢上
朝着一个方向
坐直了的，或者躺下了的身体
不自主地弯成弓的形状
把情绪搭在神经的弦上，射出
一瞬间抵达了洛阳
（二）夜与争执
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争执
庄学说：旅途劳顿，不宜饮酒
我们说：酒是用感情酿造的
庄学说：我还是喝水吧
我们说：这年头的水越来越淡了
有个声音悄悄说：我老庄当过兵打过仗扛过枪，死都不怕，还怕酒么？
这个时候，街边的灯亮了
红酒说：天怎么黑了？争什么，就红酒吧
咖啡馆的老板说：我们这儿的咖啡挺不错的
（三）无眠之夜
我整夜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我把双手在胸前交叉握紧，不敢让自己醒来
旁边的床上躺着另一个激动的人
他始终紧抱着黑暗，保持亢奋的状态
终于，同时响起一句问询：
睡不着么？
他说，咖啡原来比酒还醉人呢
翌日清晨，我们得知了不幸的消息：
庄学与红酒都是彻夜无眠
而迟到的瑞瑞却很巧妙地利用了夜色
渲染出一个独特而凌乱的发型
这时候，天空终于完全敞开
（四）关林
我们只有两个圣人
孔林与关林，相对于文化与精神的两根立柱
长久且骄傲地站着，成为根
面如重枣，长髯飘飞，几度拜将封侯
走上神坛，铸造英勇忠义的化身
那个刮骨疗毒、夜读春秋的男人
一柄青龙偃月的豪情，以刀光横扫史册与人心
如今头枕邙岭，睡着也能威慑罪恶，警醒世人
（五）龙门
围绕着鲤鱼跳龙门的传说，留下身影
那面容的庄重和内心的奔腾
田野用她的相机告诉了我
十年之后，故地重游
石阶不多不少，仍是九九八十一个
卢舍那端坐在最高的那朵莲花上
我看到，他拈花的手指有点累了
用目光去解读目光，终究还是个谜
佛说：千年之后和千年之前
只不过都是传说
（六）白居易陵园
他们说：“长安米贵，白居不易。”
于是，你就回来了
在香山的竹林里睡去，一梦千年
你与佛对坐，仅隔一条伊河
这里流走了许多个传说
那个弹奏琵琶行的女子呢？
还有卖炭的老人，他的面上刻满风尘
以凭吊抑或景仰的心情，我们来了
青冢上长满了枯草，明春又发离离之荣
我们的脚步轻轻的，怕会惊了你的梦
就在园子里的茶坊品一杯清茗
离去的时候，我们没有挥手
（七）古商城遗址
我第一次触摸到了青铜
坚硬的鸣响。你错了，我是用目光
三千六百年的时光多么短暂，又多么明显
石头磨制的刀具比风还要锐利
一个时代的意义在于记录，或是表达
那些隐于尘烟的记忆都去了哪里？
我与古商城的距离，仅隔着三公分的玻璃
那些青铜器，它们拿眼睛瞪我
礼器与酒器，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
都空了。却装满了我和我的过去
走出门去，碑刻与纸张哪个更亲密？
（八）唐恭陵
我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
在神道上骑着吼叫的机器来回飞奔
那堆粘土和流沙里不过埋着个死人
一雌一雄的两只狮子守护着墓门
它们肚皮上有了裂纹
雄健的天马却终于没有腾空而去
看护着那个身后追封的帝王，他还年轻
据说，他有个了不起的母亲
荒草丛中，石俑们拄剑而立
两尊笑面翁仲打动了我
面对死亡，我始终搞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九）夜访杜甫墓
很抱歉，我们来得晚了
也是在一个夜晚，湘江之上
你吐出最后一句华美的诗章，你说：
累了，我要回家了。
你的家还很远呢，客船载不动乡愁
“春寒细雨出疏篱”便收了你的魂去
许多年后的这个夜晚，车马匆匆
在闪光灯和喧闹的包围里，我们
只能以诗歌的名义来看望你
（十）洛阳民俗博物馆（潞泽会馆）
迎面就是戏楼。水袖飘飞，唱词清悠
在想象中，完成从河南到山西的过渡
那是一群习惯了黄土和黄金的商人
沿着黄河，从上游到下游
到了这里就走不动了。京华烟云，商贾王侯
建一座会馆吧，用喝茶听戏消解羁旅忧愁
在长长的厢房通廓里，阅读牌匾
阅读服饰、家具、物什之上的民俗
我注意到一件粉红色的肚兜
那必是一个风情的女子，她必定有着俏丽的姿容
洛浦月夜，她流转的眼波和一曲清歌
繁复的雕刻，黯淡的纹理，老旧的色泽
惊叹一声，再惊叹一声
雨打风吹的廊檐下，散落着的毂与轴
终究拼凑不出完整的车轮
（十一）文峰塔，东大街与鼓楼
追随着小巷的狭窄与曲折，去往更深处
在文峰塔前，焚烧垃圾的烟熏黑了青砖
将门封死，杜绝信仰与伤害
就这样安静下来吧，哪怕只有一天
既然无阶可登，就转归他处
咫尺之遥，便是繁华喧嚣
青石长街，商铺林立，一色的青灰调门
只有二胡才拉得出。而那些招摇的幌子
就是古老么？
鼓楼就锁在东大街的腰腹上
尘灰遍布。隐藏着旧日的阁楼
拾级而上，慢慢地去辩听钟鼓声
（十二）在主席像前
城市是有记忆的。时代藏在深处
或者以雕塑的形式浮出
在一拖和洛轴的门前
一个时代仍矗立着
据说，在那个狂躁的岁月里
有一只手要推翻他，而另一只手捍卫了他
我不敢想象，没有了记忆的城市
会苍白成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雕塑与成长息息相关
在某个层面上，我们把自己交给石头了
所以，才滋生了深刻
2004。12。20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