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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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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问我为什么

    频频回首

    步履蹒跚

    在那往事的涯岸

    必然有个故事使我忧伤

    使我在挥手时

    怀着依依的眷恋而

    心碎

    父亲说,等天热了,咱们包辆车,到汝阳去。于是,我们都盼望着夏天

    四爷家就在汝阳。四爷是父亲的小叔,因为爷爷去世时,父亲才7岁,叔叔不满周岁,四爷十几岁时就成了我们家族的顶梁。父亲从小跟着四爷躲避仇家,15岁追随四爷参军打仗直到昆明,他们之间既有战火中的同志之谊,又情同相依的父子。

    四爷管我奶叫嫂娘,父亲管四爷叫四叔,每每提起四爷,父亲的神情仿佛一瞬间从老人变成了孩子。其实四爷仅比父亲大7岁。

    七几年在部队遭迫害,父亲与四爷从部队双双被谴回家,正赶上县里修水库,四爷虎落平川,被定为迁移户,家里一笼馍还没蒸熟,一群势利的人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房顶给掀开,逼着让移民。四爷在部队时是一级战斗英模,得到过朱德、贺龙元帅接见,是个血性汉子,从外挑水回来,看到这情景,一口气血涌上来就昏死过去,醒来时已在汝阳。

    那些日子,父亲天天顾念着四爷的身体,每想见四爷时,就是深更半夜,也会叫醒我们往汝阳星夜兼程。那夜路中的虫声蛙鸣,至今响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四爷去世时,父亲病中奔丧,回来后,身体每况愈下,每每牵挂着四奶她们却不能成行。父亲患的肺心病是一种季候性很强的病,一到冬天就要卧床吸氧,父亲住院时,爱提些流年往事,可一提起四奶便再不能成声。

    这次他说要去汝阳,我们知道这是他多少年的宿愿,都盼望着夏天快点来,父亲的身体早点好。

    其实父亲还有一桩老大的心愿和夏天有关。

    父亲体胖,最怕天热,每到夏天,一把纸扇不离手,即便如此,也常常是一身大汗。以前家里负担大,他一人工资供着三个学生老少六口,家里唯一值钱的电器就是一把华生牌台扇。

    后来俩姐姐和我先后上了班,家里经济形势才好转,夏天和父亲光着膀在小茶几上下棋,看他一肩汗水,就说,爸咱先不集房子,买台空调吧?父亲就说,傻孩子,咱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就是有人不嫌弃你,也住不下呀。

    房子有了,三室一厅,亮亮敞敞,娶了妻,孩子也在盛夏出生。父亲爱孙子,一天到晚扶着墙过来看几趟,握握小手,捏捏小脚,掖掖尿布。私下里父亲和母亲在商量着:“买台空调吧?孩子都热出菲子了”妈说:“缓缓吧?钱要留着你冬天住院呢?明年再说吧?这一缓几年就过去了。

    在病中,父亲把我们叫到床前说,等天热了,咱家里安空调吧?你们不用去单位避暑了,就在家里陪我下棋,把你四奶也接来住。我们听了都高兴,对夏天充满了期望,就盼着天快点热起来,父亲的病早一天好过来。

    在冬天最冷的日子里,父亲去世了。

    转眼日头黄黄的,知了叫了,天又热了起来。我和妈已经商量好等我们新集的四室两厅起了,就在卧室和客厅装上空调,接四奶来住段日子。

    似乎百愿已了,来日可待。可总有一种莫名的哀伤,淡淡地罩着这个夏日。

    我知道,和父亲一起走过的那些个夏天,已经逝去了,永远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