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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一个年轻的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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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在那张薄薄的毕业生就业协议书上签上你的名字时,你才深感自己的卑微与弱小。手中这枝无可奈何的笔,就这样决定了你今后的路。

    作为一名师范院校的毕业生,你得别无选择地到边疆去,到基层去,到遥远的大山中去。

    大山,那座神秘、深邃、荒瘠的大山呵,就这样无情地击碎了你的梦想,击碎了你对立交桥高速路的憧憬,击碎了你海市蜃楼般的未来蓝图。

    于是,你哭了,哭得让人不忍,哭得使人心碎。

    为残酷的命运而哭,为艰难的人生而哭,为即将熔化在密林深处的青春而哭。

    毕竟,你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呵!十九岁,花一般的季节,如诗如梦的岁月,正是喜欢迷你裙,喜欢流行曲,喜欢还珠格格的年龄哪!

    可山中没有小燕子,没有流行曲,只有山之外的山,土之外的土。

    你感到忧伤,感到失望,感到有一块来自天边的黑云,沉甸甸地压在了你的心上。

    日子,便黯淡无光了。

    一个灰蒙蒙的夏天,就这样漫长而艰难地过去。当初秋的寒气又从遥远的北方逼人地袭来时,开学的时间到了。

    既然现实这样选择了你,你就去吧,孩子!教了一辈子书的父亲抚摸着你的头说。

    望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和母亲在门后悄悄抹着的眼睛,你的心里一阵悸痛。视你为掌上明珠的亲人啊,他们是多么舍不得你离开。然而,在这艰难的时刻,往往又是他们支撑着你,给你温暖,给你力量。

    你点点头,擦擦眼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收拾好行囊,向着大山出发。

    一路颠簸,一路风尘。大山,它离你越来越近了,而家乡的小城,却正逐渐远去,最后,终于消失在了你云遮雾障的视线尽头。

    下了车,路就没有了,有的只是一条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

    这就是路吗?这确实是路。

    村长早已等在了路边。一头活蹦乱跳的毛驴驮起了你的行李,你跟在老村长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着大山深处走去。

    过不完的沟,跨不完的坎。路,就这样在亚热带的密林里延伸,在山乡的热土上延伸,在一个青春少女的心中延伸

    你来了,从繁华的都市走来,从知识的殿堂走来,从遥远的山外走来,带着责任,带着思索,带着文明的火种,向着大山最深处走来。

    大山沸腾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早早地等在了路边,像欢迎最尊贵的首长一样,捧着茶,捧着酒,捧着洁净的山泉,虔诚地来迎接你,大山最亲近的朋友——人民教师。

    你感到心在颤抖,泪水止不住又流了出来,一点一滴地掉进乡亲们捧给你的茶里,酒里,水里,又清又亮。

    环境是非常艰苦的。一所歪歪倒倒的茅草房就是教室,屋顶已破陋不堪,抬头便可看见支离破碎的天空;墙壁上是宽宽窄窄的裂缝;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子面目丑陋地挤在一起;黑板是一扇烂门板,古老得如同大山的历史;地上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坑,也许是猪娃们刚在里面睡过午觉,边上还有一小堆被拱起的鲜土

    你没有抱怨,你已经懂得了面对现实。捋起袖子,你就干起活来,填坑、捶地、糊墙、修桌子,你像一个匠人,用自己的双手,开始创造生活。

    夜晚,你躺在嘎嘎响的木板床上,就着油灯朦胧的微光,望着满天的星星,想啊想

    踩着清晨的阳光,孩子们来上学了。这是一些什么样的学生呵,一个个蓬头垢首,衣裳褴褛,有的连鞋子都没穿,一双小脚黑乎乎的。

    你感到心被刺得生疼。你含着泪打来水,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香皂,教他们洗手,洗脸。然后,你走进教室,从点横撇捺开始,领着这群大山的鸟儿,飞向知识的天空。

    每天,人们都看到你在教室里认真讲课,看到你在昏暗的烛光下批改作业,看到你带着孩子在校园里做游戏,看到你忙碌在田边地头,教山民播种施肥

    斗转星移,春去春来,一批又一批学子从你的手心里起飞,从你的眉宇间起飞,从你瘦弱的肩头起飞了,飞向了山外。你宿舍的抽屉里,又增添了几本红红的荣誉证书。

    你笑了,像一丛美丽的映山红,绽放在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