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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尊血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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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回老家,本想看看父母就回哈尔滨,因为学生要期末考试,我要辅导他们。可是,弟妹艳华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初衷。

    “二姐,你的同学刘菲回来了。”

    “真的吗?在哪儿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前天,我在万宝镇看见她了。”

    “她还好吗?现在变化大吗?”我急忙问。

    “我也说不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你带我去见见她。”

    我随手拿好携带的背包,边说边穿衣服,艳华跟着我走了。

    出了门,天色仍是灰暗,好像是要下雪。一缕缕的寒风,拼命地唱着冬天里最嘹喨的歌,把人冻得嗦嗦发抖,我的心绪随着寒风而吟唱,渐渐地飘向远方。

    “二姐,快点快点,22路公交车来了,去万宝镇的。”

    我和艳华急忙上了车。

    我在车上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艳华挤在前排的位子坐下。车里播放着老狼的歌同桌的你。我听着听着,又回想起20年前的岁月。

    那是我一生都难以忘记的高考时光。刘菲是我的同桌,她聪明伶俐,性格开朗,品学兼优。那会儿,她是我们学生的榜样和骄傲。刘菲1米6左右,身材姣好,皮肤稍黑,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妩媚和可爱。每当夜幕降临或晨曦初露之时,教室里总是少不了她刻苦攻读的身影。我暗自和她较劲,就是不服她。于是,我连续7天没有脱衣服睡觉,尽量不回家,生怕耽误复习的时间,被她拉下成绩。我和她住在一个宿舍,刘菲知道我和她在较劲,不但不嫉妒,还主动帮我讲解物理难题,我心里更加佩服她的为人。高考结束后,我考的是一般的省级大学,而她是唯一考取北京本硕连读重点院校的女生。如今,她怎么样了?我的思绪随着老狼的歌曲同桌的你在车厢里飞扬着。

    万宝镇到了,我和艳华下了车。

    此刻,天色已经不是灰暗,那一朵一朵的浮云,如烟如丝缭绕着整个天宇,仿佛像花开的刹那,又好像花落的须臾。那一朵一朵晶莹剔透的浮云,宛如羞羞答答的昙花,就在那一低头的温柔里惹人疼惜,惹人爱怜。我和艳华沿着这条小路默默地走着,我的思绪也不停地飞舞着。

    “二姐,到了。”艳华指着一幢小楼说。

    我凝望了小楼一眼,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情思看管所。

    我心里有点费解,艳华怎么把我带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我看到小楼内一个身影正在透过窗棂玻璃向外望去,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塑”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忧伤,贼拉地可怜,就像是一个母亲刚刚丢失了自己的宝宝,抑或就像是一个热恋的少女正在被男友抛弃。满眼的忧伤和无奈。

    “二姐,进屋吧。”艳华在招呼我。

    我默默地跟着艳华,走进了小楼。

    进屋后,艳华去找老板。

    我在走廊里静候,心紧缩一团,嘣嘣地跳得极快,我在担心刘菲。

    “二姐,这位是老板。”

    艳华和老板走了过来,我急忙和老板握手。

    简单地寒暄后,我就直截了当地问起刘菲的情况。

    “刘菲来多久了?”我问。

    “快一年了。”老板答道。

    “谁送她来的?”我又问。

    “是她妹妹。”

    “刘菲刚来时,是什么样?”

    “很不好,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大吵大闹,张牙舞爪的,还骂人,摔东西。我只好给她自己安排一个屋。”

    “她现在怎样?”

    “好多了,能和别人安全相处,生活能自理。”

    “她希望什么?”

    “盼望丈夫接她回家。”

    “她的病因是什么?”

    老板说:“她的病因我也不清楚。她来到这里以后,从她自己的唠叨中,我听出了一点原由。她说她有三个丈夫,第一个是她的初恋情人,大学同学,相恋7年,是一对完美的情侣,谁也离不开谁。可是当她俩要结婚时,她意外地得知她的男朋友竟然是她爸爸的私生子。”

    “啊,怎么这么巧?那两个呢?”我的心在滴血,但我强装淡定而平静。

    “她第二个丈夫在监狱服刑;第三个丈夫在北京,已经重新成家了。她说她等她的丈夫来接她,天天都在盼望。”

    “她喜欢那个丈夫?”

    “她都喜欢,整天翻来复念叨这三个丈夫。”

    “她还有别的家人来看她吗?”

    “没有。”

    我说:“我是她的高中同学,能看看她吗?”

    老板说:“可以。”

    老板带我和艳华进入刘菲的房间。这时,她像一个正常人似的,还热情地给我让座。老板不忍心打扰我们,便悄悄地出去了。

    我坐在床沿,看着她,轻轻地说:“你还认识我吗?”

    刘菲仔细地看了看我,自信地说:“你是高涵。”

    “是的,我是高涵。”

    “你咋来了?”

    “是弟妹带我来的。”我指着旁边的艳华说。

    刘菲瞪着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艳华,突然抓紧了我的胳膊,声嘶力歇地叫道:“我没有病,我没有病,你快点带我出去,我要见我的丈夫。”她的突然举动吓了我一跳,艳急忙过来要拉走她,被我制止了。

    刘菲把我拽到窗户前,用手往前一指,说:“你看,我的丈夫来了。”

    霎时,她的神情又恢复成那尊“雕塑”的样子。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寒风依然凛冽,朵朵浮云似乎是累了倦了,伤心了,凝结成珍珠般的微尘,幻化成洁白的仙子,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飘舞着,飞旋着

    我的思绪任缕缕寒风吹落冻裂,心里不明白,刘菲这么一个优秀的同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