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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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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十二岁。天还没亮,我就和外公批着蓑衣,打着手电上了山路。

    正是八月的时候,天有点凉。外公走得很快,我努力跟在他后面,一会儿就感觉到满身是汗了。但是我们的脚步并没有放慢。我们是到老林里去掰竹笋的,如果落在别人后面,被别人抢了先,那我们就只有去更远的老林了。

    外公六十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他从前是以打猎为生的,后来猎物少了,他只得改行种庄稼了。空闲的时候,就到山里转转,找找草药什么的。从十一岁起,我就常常跟外公进山了。

    天亮的时候,我们到了老林边。红彤彤的太阳从山边探出头来,把周围映得一片金黄。

    “外公你看,那是什么?”我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一棵树下,卧着一只全身火红的像狗一样的动物。

    “嘘,小声点,是火狐狸。”外公小声地说,扯了一下我的蓑衣,然后,轻轻地向前移动。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外公后面,好奇地盯着那只火狐狸。直到现在,它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动物。它的耳朵竖着,朝阳与它的火红色的皮毛糅合在一起,显得庄重而华贵。它卧在草丛里,看见我们,一下就站了起来,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它的肚子浑圆,像鼓起的气球。它看着我们,眼里闪动着惊惧的目光。

    外公从腰里摘下弯刀,一步步向火狐狸逼近。火狐狸动了动身,想要站起来。可是它仅仅是动了几下,没能站起来。它的眼中充满惊恐、绝望,还有乞求。

    外公的脚步轻松了些,提着弯刀的手垂了下来。

    “看来是要下崽,它走不动啦。”外公说,朝它踢了一脚。它嗷嗷地叫了两声,撑起来,可还没站稳又倒了下去。外公扬起弯刀,向它的脖子砍去。火狐狸的眼睛一下子就闭上了,它在等死。

    “外公,别杀它!”我一把抓住外公的手臂,大声喊。

    “为什么?”外公回头问我。

    “你看,它要生孩子了!”我指着它的腿后说。也许是由于过度的恐惧,火狐狸一用力,羊水就出来了。

    外公手里的弯刀在半空停了下来。他凝视着火狐狸,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把弯刀重新挂在腰上,说:“真有点舍不得!打了大半生的猎,这还是我见过的第三只火狐狸。他们都机灵得很,一眨眼就从人身边遛过去了,猎狗也追不上。”

    “它就要做妈妈了,别杀它。”我说。我看见它的眼睛依旧闭着。

    “唉,这东西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它的皮很贵,放过了实在可惜。可是,它为什么要在这里下崽呢?”

    “我们走吧。”我对外公说。我拉着他的手,一起钻进了老林。

    中午的时候,我们一回到家,邻居二叔就来找外公。他说他在去掰竹笋的路上捉到了一只火狐狸,已经杀死了,请外公帮他剥火狐狸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