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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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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重重的,落下几笔,血红的字,十面埋伏,那么突兀。电影院里静谧,听见耳边急促的呼吸。于是,目不转睛,只为不漏失一点情节。音乐,从那些缝隙里突然转出。幽幽的,由远及近,回旋。投入,再投入,专注在那画面里,聆听,那音乐。

    电影开场。捕快们轻快的调侃,嘻嘻哈哈,热闹喧嚣。谈话突然切入正题。那年,飞刀门门主的猝死,其自小双目盲的幼女亦不知去向。如今,飞刀门再次现身,似乎为了当年那场浩劫。官匪之间总是水火不容,恩怨情仇,你来我往,偏要斗得你死我活才算完,而冤冤相报何时了?

    影片的高潮,应是在那花楼里,小妹出场开始。那一身绚丽的衣裳,那冷冷的绝色脸庞,表情淡漠,空洞的眼神。直视前方。哦,原来,她双目已盲。

    惊艳,只是惊艳。

    柔如灵蛇的腰,舞动着翩翩长裙,翻飞,旋转。激烈的音乐,然后,幽幽的唱。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若非为了那一场即将水落石出的恩怨,随风,这个俊俏的官差,宁可醉卧美人裙下。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始终,投身在官府,做了差役,肩上就有负担。

    那么,来来来,逢场作戏,借酒装疯,尝得美人滋味,做鬼也风流。

    随风,随处风流的风。

    场面突然间凌乱。刘捕快突然出现。呼呵,怒骂。都给我拉回去。差役一涌而上。

    她问:我有何错,为何要抓?

    他不回答,说:我们来一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了你。

    仙人指路。一圈环绕的鼓,一盘坚韧的豆,叮叮咚咚。豆从他手中不断飞出,击鼓。她,长袖翻飞,跟着那豆,来来回回,这边,那边。过人的听觉,漂亮的身手。盈盈间那风范,配合着大气的场面,那音乐,那阵势,扣人心弦。

    刺杀。突然的刺杀。那个眼盲的女子,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她痛恨官吏。失败,被捕。一切的一切,由此丧失。由此开始。由此更激烈。

    那担负着重任的随风,不能违抗的命令。佯装救人,带着她逃命。实则只是卧底。一路前行。那深山里,那场装腔作势的厮杀。以为骗过了她。可她,双目虽瞎,心却通透。她防备,她抗拒。她岂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女子,怎会轻易解除防备。虽然他是救命恩人。人心险恶。她当然知道。

    直到,在那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海里。那个多情的伟岸的男子,摘下一把花,放进他的手心,然后,别一朵在她头上。她甜甜一笑,漂亮吗?那一笑啊,当真勾人魂魄。他就这样沦陷在她的笑容里。

    追兵,从四围包操。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捕。两人筋疲力尽,她面向他,他无望的看着她。千钧一发之际,数把飞刀,四面八方。差役应声而倒。这片花海里,血流成河。

    随风回去质问刘捕快:为什么?

    他简单的说,州府派的兵,他无法掌控。

    又是一场混乱的厮杀。在那竹林里。然后,飞刀门掌门现身。然后,小妹并非盲女,也非门主之女,只是飞刀门的小妹,像千百个小妹一样;然后,刘捕头被飞刀门捕获;然后,刘捕头竟是飞刀门潜藏在官府的卧底;然后,刘捕头原来爱小妹,爱了三年,然而,不过三天时间,小妹就爱上了随风。

    只有随风,他陷入一场莫名的混乱里。他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小妹。他突然觉得自己要疯狂。重重危机,十面埋伏。

    生死一线间,小妹绝决的割断捆缚在随风身上的绳。你走吧。

    他看着她。沉默。一点即燃的火,绯侧,缠绵。天当被,地当床。天空的云朵舒来卷去,好漂亮。那些细碎的花,是令人疼痛的白。

    他说,小妹,我们走吧。远离这一切。

    随风,是随意游荡的风。

    小妹不语。转过身,热泪千行。

    随风策马而去。小妹坚决的,背过身,不去看那背影,她知道,那会令她崩溃。

    那深秋的火红金黄,漫山遍野。一切,美仑美奂。然,那音乐,哀怨缠绵,爱恨情仇。什么美好也掩饰不住分离的痛。她忽然间醒悟。她爱他。她飞身上马,她要与他在一起。

    可是,在那片细碎的白花丛中,迎面而来的飞刀,那么迅速的,刺入她的心脏。她落马,嘴角流血,却微笑着,平静的看着出现在她眼前的刘捕头,幽幽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做,我知道。

    刘捕头眼里含泪,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跟他走?为什么?

    随风,回头得那么迟。他跪在小妹身边,死死搂着,尚有一息的她。他悔,他恨。他要报仇。血雨腥风。两个陷入爱情的男人,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雪花突然间飘落,山,白了,世界,仿若末日来临。那血,不断的流。那人,不断的纠缠。刀光剑影。

    小妹,还是小妹。她不顾一切的拔出胸口的刀,不顾生死,只为救他,她爱的随风。胸口的血狂涌而出,染红了漫天飞雪。

    或许,死,也是美好的归宿。还有雪送行,还有爱的人抱着。随风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妹,轻轻的唱: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2004/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