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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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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子是我的班长,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那天,我打着背包到炊事班报到,宿舍里只有祥子,我说,班长,我睡哪铺?祥子正低头整理衣服,头也没抬,只是用手指了指屋角靠门边的架子床:“睡上铺。”然后继续打理衣服,我爬上床,开始忙活开了。在铺床的这段时间,我用新兵下连是特有的胆怯,偷偷地看了祥子几眼,他矮墩墩的身材,显得很壮实,一张方正的脸膛写满忠厚,但我对他仍没好感,觉得他架子太大了。心想,不就是一个士官班长吗?有啥了不起。

    炊事班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从小到大,还真不知怎么做饭,而今却要从头学起。在这儿当兵,吃的主要是面食,于是祥子开始从最初的发面、揉面、做馒头教起。刚开始的时候,拿一团面,总是揉不成馒头发形状,上面起满了面疙瘩。祥子手把手地教,也不说太多的话,终于我的笨拙惹怒了祥子:“你咋这么笨?晚上好好练!”然后便风也似的只顾自个做起来,我被晾在一边,感到特不好意思。心想,揉个馒头,有啥?并暗下决心。果然,不骂不行,一骂起作用,很快我便掌握了揉馒头的技巧,祥子才第一次露出笑脸,对我也客气多了:“看来,人的潜力是骂出来的。”后来祥子对我说,他学厨师的时候,班长就说过这样的话。

    说实在话,其实我也并不笨,很快在祥子的细心栽培下,熟练掌握了发面、打碱、做花卷、包子等炊事知识,再加上我的勤快,成为炊事班的主力。

    时间长了,发觉祥子这人其实特好,只是话语少。记得那次我献血以后,感觉全身乏力,而祥子采购菜蔬去了,班里人又少,我还得上,终于我撑不住,晕倒在灶台边。祥子回来后,把我好一顿骂:“你不要命了!”中午,祥子端来一碗猪肝汤:“喝下去!”我不喝,祥子说你不听命令是不是。我只得喝了,以后每顿,祥子总是为我特地做点汤汁,给我补身子,还叫来医生给我吊了几瓶葡萄糖。那阵子,天气特别热,炊事班本来人就少,这下,其他几个战友更是累得够呛,祥子主食间、副食间来回奔忙,但硬是不让我上操作间:“不恢复身体,你就别想做馒头。”祥子一脸的严肃,我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我知道祥子的脾气,直到身体完全恢复。

    有一天,我在工作中出现了特别大的失误,由于没有问发面战友发面的数量,便按照平时的打碱剂量打了碱,结果馒头还没蒸熟,便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碱味,馒头下笼,一只只大张着嘴,黄得骇人,更别说那种难吃的碱涩味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营长在会上大批祥子,祥子不吭气,还在会上做了深刻的检查。事后,我对祥子说:“班长,对不起,让你背了黑锅。”祥子说:“别说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别说是人,以后千万注意就行了。我是班长,我的责任应该更大。”很轻描淡写的,说着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年末,营里评选优秀后勤保障人员,我也在提名之列,可是有几个老兵以我兵龄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次黄馒头事件为由,说我没有资格当选。祥子的话义正词严:“不要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谁没个失误,更重要的是他干了实实在在、大量的工作。虽然那次他把碱打多了,可他打了,你们没有犯错误,是你们根本没有去做工作,你们为什么不去打碱?我们干工作重要的是干活的过程,而不单只看结果。在这几个月里,你们谁有他干的活多?谁在献血后,还能不顾身体,不轨炎热的工作,直到累倒?”几个老兵都不吭声了。当然,我被评为优秀后勤保障人员,是里面唯一的一个新兵。

    事后,我对祥子说,谢谢你给我争取的荣誉。祥子说,谢啥,那不是我争取的,是你用自己的行动得来的,我只不过秉公讲了几句话而已。说完憨厚地笑,我突然说,班长,其实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祥子说,是吗?那现在呢?我笑,祥子也笑,仍然是憨厚的样子。